司空百岁现在已经把自己定义为将军府的总管了,按照苏浪的要求加紧改造房舍,添置家具,购买和更换仆奴,等到苏浪结束求学生涯回到将军府时,禁不住眼前一亮,对司空老师的管家水平大家赞赏,参观完毕,只对一件事有些意见。
“‘将军府’这三个字,是不是太高调了,还是撤下来。”
“可你现在的确是将军,正儿八经的从五品大员。”
“还是撤下来,如果非要挂个匾,那就写上‘苏宅’两个字。”
“这,有必要吗?”
“有必要,非要有必要。”
“也由得你,不过‘苏宅’就不要挂了,挂‘苏府’吧,现如今卖酱菜的都管自己家叫某府,你来个‘苏宅’未免太灵类了,过度的谦逊就是骄傲啊。”
苏浪争不过他,也就由着他了。
此后的生活平淡如水,除了隔三差五的去少阳院点卯,其余时间苏浪就呆在家里专心修炼,同僚间的迎来送往统统推给司空百岁去应付。
司空百岁毕竟也是有勋位的人,出去走动也有面子。他乐在其中,只有一件事让他感到不快——他距离一个真正的人始终还差着一步。
“我的体毛都褪的差不多了,其他地方也跟人没甚区别,唯独那个地方还是毛茸茸的,看着就糟心啊。”
“你可以试着把毛剃掉。”
“试了,剃不干净。”
“考虑过用火燎吗?”
“你还不如说用开水烫呢。试过了,更惨,形状不一样,更容易吓着她们。”
“那我就没办法了,实在不行就先忍忍吧,反正已经忍了这么多年。”
司空百岁就叹了一口气,看来苏浪也确实没有更好的主意。缺了这个关键器械,他的泡妞事业终究要大打折扣,眼下为了解决生理问题就只能去妓/院了,在那里只要你有钱,就是长根树枝她们也不会介意的。
日子似门前小溪汩汩流淌,平淡无奇。这段时间苏浪加紧修炼,锻骨、易筋、洗髓,按部就班,进展飞速。一天早上,他吃完早饭,望着案上的铜壶出手了,化掌为刀,只是轻轻一挥,铜壶断为两截,切口十分平整,再看自己的手掌,没有一丝一毫的伤损。
这意味着他的锻身已经无限接近玄铁境了。
玄铁境,身似玄铁百炼钢,已是半神之躯,凡间兵器再难伤害他分毫。
内丹的修炼也愈发精纯,清澈的气丹愈发浑浊,内核部分已有结固的迹象。一旦内丹结固,只要善加保养,寿命可以无限延长,理论上可以长生不死的。
这是一个完全崭新的境界,通往永生的必经之路。
这一日,洛城太守寿辰,司空百岁代表苏浪前往贺寿。
苏浪在后花园的密室里完成了三个周天的修炼,气海里的内丹急速旋转时散发出天量的光和热,这些能量沿着经脉直达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天门,若是在野外修炼,便可以直接化外,从而形成一个以他为中心直径十数丈的穹形能量场,擅入者必被其无形的能量所伤。
但这里是神京城,身处闹市之中,苏浪无法将这天量的光和热排出体外,他只得一面修炼,一面尽力化解。一时间躯体如煅烧的通红的一块钢铁,身上衣物瞬间化为灰烬,室内的木桌木门也在炙烤下窜起火苗燃烧起来。好在这间修炼室是经过特殊改造的,能燃烧的东西不多。
内丹旋转到极点时,内核突然出现了结固的苗头,清亮的气丹整个儿变得浑浊起来。
这竟是结固的迹象。
然而下一刻,内丹旋转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浑浊的丹体再次变得清明起来。
苏浪皱了皱眉头,将蓄积在各处经脉的能量通过三百六十五处天门一股脑的散了出去,整个修炼室顿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四周的石壁上爆裂出几百朵“花”,那是能量击打在石壁上溅起的石粉,虽然已经十分克制了,但石壁上仍然留下了几百处坑洼。
苏浪已然是衣衫汗透,筋疲力竭。
他垂着头,休息了好一阵,这才定了定神,唤入侍女果儿。
果儿是司空百岁从人贩子手里买的侍女。朝中大变,后党惨遭清洗,高官显贵破家者数以百计,许多人家的女眷被罚没为奴,这些奴婢一半在公府服役,剩余的或被赏赐功勋亲贵,或被变卖。
苏浪也是新贵之一,少阳院得知他购置了宅邸,便命有司拨了男女各十名奴婢过来,说清楚了是赏赐,这二十名奴婢从此成为苏浪的私人物品,杀刮存留只凭他的一句话。
苏浪让司空百岁安排这二十人在外宅粗使,内宅侍女他让司空百岁去司农寺随机购买。
果儿原来是西州九良郡太守府中侍女,十四五岁年纪,因为聪明伶俐,手脚勤快,深得主母的赏识,一直留在内宅听唤。此番九良太守被打为后党,被赐自尽,她与主母、小姐一起被罚没为奴,带到了神京城,主母和小姐入宫为宫奴,她被分配去司农寺待售,司空百岁见她眉目清秀,目光纯净,又是个外乡人,便买了回来。
听到苏浪的呼唤,果儿端着茶水一路小跑赶了过来,她身材娇小,手脚麻利,知道此刻该干什么:先用力地搀扶起苏浪,扶他在石凳上坐下来,再为他端来一碗温盐水,服侍他喝上两口。
因为体力消耗太大,苏浪现在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那碗水在他的手里一个劲地跳,全靠果儿帮忙才能喝到嘴。
苏浪喝了两口盐水,又默自调息了一会儿,回过劲来,却问果儿:“外面来了什么人?”
果儿惊道:“您可真神,搁这么老远都能知道有人来?”
苏浪/哼了声,这宅子左右就这么点大,平素又没什么人来,贵客临门,他岂能不知?
……
来客叫陈时维,现任太子詹事一职。
先太子独孤赢昇被杀,少阳院遭到残酷的清洗,他却能安然无恙。现在少阳院换了新主人,陈时维还是陈时维,仍旧做他的太子詹事,仍旧得到太子的宠信。
苏浪迈进客厅时,陈时维正端着茶碗、弓着腰在欣赏古董架上的古玩,他身材高大,举止潇洒,眼睛却不大好使,看东西时有些费力,而鉴赏古玩十分费眼力,这让陈时维不得不眯缝着眼,看起来十分不舒服。
古玩一部分是前主人留下的,一部分是司空百岁淘弄来的,苏浪并不知道她们的价值,也不关心它们的价值,便随口说道:“大人若是喜欢,可以随意挑选。”
“啊,君子不夺人所爱,东西倒也不错,只是缺少拔尖的极品。回头我让内府选一批送过来,国家功勋,朝廷重臣,怎能没几样镇宅之宝呢。”
苏浪淡淡一笑,问一旁服侍的副总管:“司空先生呢。”
“洛城太守寿辰,司空先生贺寿去了,已经派人去请了。”
“不必劳烦司空先生了,我知道将军是个爱静的人,不喜欢官场上的迎来送往。我就几句话,说完了就走。”
陈时维是个大忙人,来此当然不是为了鉴赏古董架上那几件不值钱的古董的。他拿出一张文书递给苏浪,笑道:“小人诬告,已然查明。太子有教:不必理睬,宵小之徒,自取其辱耳。”
这是一份为苏浪辩白冤屈的文书。大约半个月前,朝廷颁授苏浪爵位时,有人去吏部举告,说苏浪是冥国派来的奸细,他手里有南州地方通缉文告为证,要求吏部取消苏浪的爵位,便严查其身份来历。这件事一度闹的沸沸扬扬。
苏浪当然不怕吏部查他什么,当年他在平江府为了报答苏家的确谎称自己是冥国奸细,南州地方也的确发过缉捕他的告示,但那又怎样,自打他立下救驾奇功之后,这事也就没人再提了。
冥国奸细不惧生死前去救驾,而且还两次,这是冥国奸细该干的事吗?
跟何况平江府那件事公案因为牵扯到公府尪早已翻了案,既然是小人作祟陷害忠良,那他这个“冥国奸细”也就不成立了,顺理成章的也就成了被害人之一。
在这封爵授官的节骨眼上搞这一出,其用意何在,苏浪根本就没有去深想,他相信答案很快就会浮出水面来。
扫了一眼文书,他淡淡一笑。
陈时维也是淡淡一笑,道:“这种事不奇怪,你在京城待久了就会习惯的。”
果儿捧来新茶,陈时维呷了一口,连夸茶叶好,听的一旁的果儿颇不以为然,苏浪这儿的茶叶可真的称不上好,比九良太守府上的可差远了,这位陈大人恭维话说的有点过了吧。
她抿嘴一笑,忽然望见苏浪正盯着她,不觉心里一慌,小脸一红赶紧低下头,脚步轻盈地滑了出去。
苏浪让左右都退下,这才问道:“大人有话请直说。”
太子詹事笑道:“将军是个爽快人,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殿下还是郡王时,一日外出围猎撞见了一对樵夫父女。那樵夫带着女儿进山打柴,不幸遇到了一头黑豹,为了女儿他与黑豹殊死搏斗,结果落了个同归于尽。殿下怜惜那女孩儿的遭遇,便将她收养在府中。后来皇妃见到,十分喜爱,就认她做了女儿。殿下封王时,她也讨了个郡主的封号,此后就随皇妃长居南离宫。殿下入主少阳院,皇妃奉诏回宫,郡主因身体抱恙滞留未归。前些日子有消息说大泽郡附近有人盗掘尸体,修炼傀儡之术,殿下担心有尸人做法,或会危及郡主的安危,故此希望有人过去查探一番。”
苏浪道:“大人似乎不该跟我说这些。我嘛阵前厮杀还有些勇气,可不懂怎么查案。”
陈时维笑道:“殿下入主少阳院难免遭人嫉恨。我们怀疑这是朝中有人兴风作浪,无事生非。皇妃的意思,最好还是暗地里查个明白,别让小人得逞。”
“我是个生面孔,行事方便,所以想到了我。”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但我不会查案。”
“将军前往坐镇即可,至于查案嘛,我自会选派得力吏员座前听调。”
苏浪道:“既然如此,我只好试一试了。”
陈时维拍拍手,唤入一个武士,捧出一张弓来:“神弓龙鳞,匹世无双。”
苏浪道:“我记得这是陛下御用之物。”
陈时维道:“已经赏赐了殿下,殿下命我转赠将军。”
苏浪郑重地将弓接了过来,龙鳞弓乃是一件上古神器,非同寻常。皇太子独孤赢韧这次是下了血本,此行大泽看来并不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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