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将军,苏将军。”小校穿的是道州军的军装,纵马疾驰而来,脸颊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有一层细细的汗珠子,下马后趋步向前,忽然望见芈家兄弟也在,顿时吃了一惊。
芈俊阳喝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禀报三位小将军知道,陛下下旨封苏将军为英武将军,文书已到军中。大总管签发文书任命苏将军为崖山国的护军中尉。”
英武将军是最低等级的武散官,并无任何实权,也没有俸禄可拿,不过散官也是官,有阶级,苏浪年纪轻轻就做了将军,却也是件喜事。
与此相对应的是道州大总管独孤光亮在卸任前签发文书,任命苏浪为崖山国护军中尉,官秩正六品。按照光明朝的制度,五等爵皆可以立国,侯爵所立之国叫侯国,地位相当于郡,但面积只有一个县大小。国内最重要的官职有三个:相国、护军中尉、内藏库使。相国的地位相当于宰相,护军中尉则类似于禁军元帅,内藏库使扮演着户部尚书和皇家内藏库使的角色,主管一国财政。
这三个官职都由朝廷直接任免。
国王不能任用自己信得过的人,自然心里不甘,于是重用内尚书管领内政,架空相国,重用内外两旗主,架空护军中尉,重用内使掌管财政。相国、护军中尉、内藏库使名存实亡,沦为了摆设。因为没有具体执掌,获任官员并不需要到任,遥领即可。官高、禄厚而又无须承担实际责任,且到点就升迁,是个很养人的美差。
骑团说是天子禁军,其实更像是一个军官训练团,这些军官来自各个军队,带本官入宿禁宫,侍奉皇帝左右,他们无论官兵都是军官,却非骑团的军官。
独孤光亮在卸任之前,授苏浪实职官,既是遵守惯例,也是卖了他一个人情,毕竟先锋将、弓箭教练这类的差使官是无法跟护军中尉这样正儿八经的职官相提并论的。
芈俊阳笑问报信的小校他授了什么官,小校尴尬地说:“小人只知道芈阗将军补授了八等骑士,其余的实在不知。”芈俊阳哈哈一笑,并不介意。他的父亲现在是岱州大总管,做官对他来说还算回事吗?他已经被征选进骑团,现在一切都要小心谨慎,不升官是对的。
“天子兑现了他的诺言。”打发走小校后,芈家兄弟难掩心中的兴奋。
“什么诺言?”司空百岁和芈阗异口同声问。
“哈哈,你们两个家伙,困龙谷的事你们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偏偏要勾引我们说出来,我们偏偏就不说,急死你们。”
“要说你们两个真不够义气,这样的事竟瞒的这么紧。若非我们两个聪明过人,至今还被你们蒙在鼓里呢。”
“这个,哈哈,这个,这个都怪阿浪。”芈俊风心直口快把苏浪给“卖”了。
司空百岁和芈阗哈哈一笑,也不在意,一起向苏浪道喜,由平民直接做到正六品的护军中尉,绝非易事,即便是有“云麾骑士”的光环,那也是破了例的,若无上面的点头,就算独孤光亮有心成全,也是办不到的。
“我并不在乎这些。”
苏浪表情淡淡的,他对做什么官并不十分在乎,他现在唯一关心的是到了神京城后是否能找到一个清静的地方,赶紧开始修炼,既要让蒙蔽的内丹早日重放光明,更要筑牢炉鼎,蓄养精神。这将是一个漫长而艰苦的过程,需要一个安全而稳定的环境。
……
神京城,帝国的核心,统御万方的万城之城。
这座人口超过三十万的城市,严格说起来只是天下第一大城洛城的附城。她位于洛城东北的岗地上,以九龙山为中心,分成内外九大城区,一重城区围着一道墙,从空中俯瞰,一道道城墙犹如一条条圆箍,一层一层地箍着九龙山。
神京城最核心的第九区是一座圆锥形的山,名唤九龙山,以山顶的四方城为中心,九龙山又被箍上了九道城墙,一环套着一环,从山顶套到山脚。
两道城墙之间的平地被称之为阶,九龙山共分为九阶,最核心的第九阶称之为四方城,那是位于山顶平地上的一座四四方方的城池,正中心大明宫便是皇帝的居所。
乃是天下最尊贵,最神秘的所在。
山上的宫墙统一涂成紫色,而城楼和大明宫的宫殿屋顶则是金黄色的琉璃瓦,远远望去整个第九区不是紫色就是金色,故而又得了一个别名——紫金城。
紫金城占地庞大,几乎占据了整个神京城面积的三分之一,山脚的宫墙外有护城河环护,此河名唤玉带河。玉带河的水是活水,清澈甘甜,带着勃勃生气。
一条河分割凡尘,里面是神秘的天上,外面是富贵的人间。玉带河的外侧就是天下权贵名流聚集的神京城第八区。
骑团的营地设在紫金城里的第八阶,距离四方城只隔着一道高墙,不过骑团的骑士除了在盛大庆典前临时在此集中外,并不常居于此。因为几乎无事可做,而且骑团的骑士们又多是身份尊贵、精力充沛的年轻人,把他们留在宫里也实在不能让人放心。
为了安抚这些精力旺盛的年轻军官们,有司绞尽脑汁,为他们做了精心的安排,骑士们被以借调的名义安排去京城各有司。这个安排很得人心,以骑团骑士身份去有司,既不用承担实际责任又便于积攒人脉资历,为将来的仕途打牢基础。
但也有人对此安排提出异议,苏浪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申请去洛城的北清书院读书。
这是帝国的最高学府,学生只有两类:贵族子弟和品学兼优的平民才俊。
苏浪本想在那谋一份弓箭教练的差事,却被告知北清书院的弓箭教练已经很多,多到绝大部分教练都无课可教。既然弓箭教练做不成,做别的教练也成,但又被告知,别的教练也没有空缺,最后校方提了一个折中方案:北清书院广纳天下贤才,若不介意的话,可以接纳苏浪做本校的研修生,鉴于他的实力已经在战场上得到了验证,所以无须参加入学考试,只需向学校缴纳一笔费用即可。
钱不是问题,离开道州时,新任大总管送了苏浪一笔很丰厚的盘缠,加上朝廷的赏金,现在他的钱多的不知道往哪放。
既然老师做不成,做学生也不错,反正来书院就是图个清静。
苏浪愉快地答应了下来,摇身一变就成了北清书院的研修生,因为有骑团开具的证明,那笔不菲的费用也给免了,理由很简单,既然是国家开办的书院,就有义务满足一位功勋卓著的年轻将军的求知欲。
报道之后苏浪才知道,他的老伙计司空百岁已经在里面当上了弓箭教练,并开设了一门名叫《论大锤在战场上的综合运用》的选修课。苏浪旁听了一次,整场都是司空百岁在那信口开河,胡扯海吹,这家伙恬不知耻地夸耀他在战场上的“赫赫武功”。故事大都以苏浪为原型,经过司空老师的偷梁换柱,胡改乱涂,忽然就变成了司空老师的战绩。
不过虽然错漏百出,明显夸大,却仍让大部分学生听的如痴如醉,钦慕不已。
苏浪一时无语,于此方知校方为何拒绝他做弓箭教练:一个不会使大锤的老师肯定不是好的弓箭教练。
奇迹般地做了苏浪的老师,司空百岁心花怒放,得意非凡,课堂上时不时地拿老伙计开涮:
“苏浪同学,现在我请你来回答一个问题:为何锻造大锤的材料是钢铁而非木料,还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苏浪同学,请你来演示一下我刚才说的那个动作。对,不对,是大锤不是弓箭。众所周知,我是一名弓箭教练,但我也关注大锤在战场上的综合运用。这有矛盾吗,没有矛盾,很好,你来演示一下怎么用铁锤砸核桃。”
“苏浪同学,我再重申一下,我是弓箭教练,不是马术教练。弓箭你懂吗,众所周知弓箭是拿来射的,不是用来骑的。”
……
不过课下见面时,司空百岁马上就换上一幅谦和的面孔,与苏浪只谈友谊,不谈学术,更不愿意跟苏浪谈论战场上的旧事,他很担心苏浪会突然站起来砸他的场子,揭露他在战场上总是欺软怕硬,避实就虚,时时怀揣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坏心思。
为了堵住苏浪的嘴,司空百岁在神京城最奢华的酒楼摆下宴席,请苏浪吃饭,并请芈家兄弟作陪,苏浪自然无心去跟司空百岁计较,他只是好奇为何自己求职被拒绝,司空百岁却能够成功。
司空百岁喝的半醺,他伏在芈俊风的肩膀嘿嘿笑道:“这多亏了我好兄弟的帮忙。”
芈俊风责怪苏浪道:“你去北清书院求职,为何不告诉我一声?那地方名为学校,实际就是个卖文凭的杂货铺,不舍得花钱怎么能成事?当然你现在做研修生也不错,拿着护军中尉的俸禄,领着骑团优厚的津贴,躲在学校里享清静,顺便还能泡几个妞,这等好事当初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芈家兄弟遵照父亲的意愿,分别去了兵部和京兆府。兵部执掌天下军政,乃是十分要害的机构,在那混是能学到真本事的,也容易得到升迁。京兆府则是神京城的咽喉所在,方方面面的事都能接触的到,形形色色的人都能结交,若能在这里混开,将来到哪都能玩得转。当然为了解决出身问题,二人也报了北清书院的研修生,目的就是混一张文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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