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髻见萧潜无动于衷,预感事情有些不妙,撒腿想跑,早被邬可钦、邬可剑堵住去路。
“好端端的一个人,被你们逼死了,这笔血债,谁来偿还!”邬上阳说这番话时目光罩定萧潜,言语间含着一腔激愤。
邬上阳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萧潜开刀,但有些人势必要因此付出惨痛代价。
“她是自尽的,老家伙你眼瞎了吗,她是畏罪自杀。她,她肯定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没错,她就是畏罪自杀,苏厦就是逆臣……苏清河的孽种。”
仇髻是个聪明人,眼见情势不对,就想开溜。
“你放屁!”苏健一声怒吼,猛地扑向仇髻。
萧潜身侧两人,一左一右,闪身出来,挥刀朝苏健的肋骨刺去。
衣夫人自尽,他们的整盘计划都将落空,继续啰嗦下去,他们只会更加被动,趁此机会杀一个算一个。
故而此番出手绝不容情,已是用了杀招。
变化之猝,无人能伸援手,眼看苏健难免一个肠穿肚烂的结果。
蓦然,一道碧光划破夜空,一柄黄澄澄的小刀悬浮在半空,刀锋上还挂着一串血珠。
有人惊呼道:“黄玉刀!”
截杀苏健的两个监察院勾当,此刻僵硬如石,站立不倒,热血仍未流尽,但生命已不再属于自己。
“你,究竟是什么人?”罗正海惊恐地瞪着他的囚徒。
苏浪嘻嘻一笑:“你瞪我没用,人又不是我杀的。”
一声空响,两个勾当轰然倒地。
苏健望了望手中的剑,半晌才确定人不是他杀的,他望向苏浪,忽然觉得这少年好陌生。
黄玉刀乃上古神器,并非无名之物,于是有人悄悄地望向了连佩印。一向爱管闲事,爱出风头的连佩印今晚却表现的出奇的低调,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温柔乡就是英雄冢”,心中有了所爱,连男子汉的霸气也消磨了。
有人怀疑他这是被未婚妻清雨秋束缚了手脚,但这种推测显然没有任何依据,以他霸气张扬的个性,又岂会受制于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未过门的女人?
连佩印自有他的苦恼,昨天晚上一个不速之客造访了他下榻的客栈,跟他促膝长谈了一宿,这才促成其今日的低调。但是现在,他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了,有人用他连家的宝物一举击杀了监察院的两大高手!这事岂能善了?
连佩印也感到郁闷,黄玉刀的确是他连家的宝物,而且是有数的镇宅之宝。连家与封家上辈人十分要好,定下了娃娃亲,封石真的父亲为嫡孙封成凡聘娶连佩苓做妻子,二十年前就将此物作为信物送给了连家,成为妹妹连佩苓的防身之物。除了连佩苓本人,便是他这个一家之主的哥哥也支使不动黄玉刀。
萧潜也是惊诧莫名,追随他的这两个人都是东宫的人,底细连他也不甚清楚,他只知道二人来头颇大,且修为深不可测。能一举击杀他们的,绝非凡物,那个带钢铐的苏门弟子怎么会有此等宝物呢?
如果不是他,操纵这柄黄澄澄小刀的又是谁?
萧潜不识黄玉刀的来历,这一点邬上阳敏锐地察觉到了。不仅萧潜,这里知道黄玉刀来历的人绝对不会超过十个人,而且都站在八家这一边。这是十分有利的。绝不能让萧潜知道黄玉刀的来历,否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日的一江春楼必将血流成河。
想到这,邬上阳咳嗽了一声,铁杖在地上空空顿了两顿,嘈乱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他朗声喝道:“是哪位英雄夺人性命,可否显身一见?”
轻轻的一句话便将连佩印掩护了起来,连佩印等人也识得其中的厉害,集体静默不言。
“是我!”
事到如今,苏浪只能挺身而出了。
监察院有备而来,逼死了衣夫人,衣夫人的死,让他万分震惊,她死前说的话更让他目瞪口呆,其间内情他不甚了了,但一定牵扯着一件天大的黑幕。眼看火并之势将成,偏偏从不鸟他的黄玉刀又出来捣乱,连杀监察院两员大将,这无疑是火上浇油之举。
一旦查明黄玉刀是连家所有,这怨恨可就深了。
苏浪从未想过自己会是个英雄,虽然挺身而出,心里却郁闷异常,黄玉刀虽然是连佩苓赠他的宝物,但这位宝贝大人脾气大的出奇,自己根本就使唤不动她,不要说运使她杀人了,就是想召唤她出来见个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也不知她今晚吃错了什么药,忽然凶性大发,一下子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真是养宝不慎,贻误终身啊。
“是你杀了他们?”
“有什么疑问吗,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的好兄弟,换成你,你怎么办?”
“好,好的很!今日这里没有什么监察院,只有江湖恩怨。”萧潜的随从里忽然闪出四名壮汉,扯下监察官的紫色袍服摔在地上,露出贴身的短衣,手持各色兵器将苏浪围了起来。
苏浪笑道:“这就对了,人是我杀的,你们找我报仇便是,与他人无干,不过你们四个打一个就算了,我还被铐着手,这就不大公平了吧。”
一道银弧闪过,钢铐和脚镣成为一堆废铁。
苏浪揉了揉手腕,冲卿小可招招手:“你过来,我有句话问你。”
卿小可此刻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一切的一切都来的太快,太惊悚,太刺激,让她全无半点招架之功。听到苏浪召唤,她回过神来,跳步向前,兴奋地问:“何事?”
苏浪一把按住她的肩,将她往怀中一搂,随手夺了她的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卿姑娘,对不起啦,在下也是万般无奈啊。”
卿小可先是一愣,接着奋力一挣,但丝毫无用,苏浪的手强壮有力,硬的像铁疙瘩。
“你放开,你撒手!你再不放开我要翻脸啦。”卿小可此刻尚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她只是欺负苏浪欺负惯了,竟没想到苏浪敢用强,一下子有些发懵。
苏浪嘿嘿冷笑,伸手在她脸上轻轻一弹,嬉笑道:“傻妞,脸蛋很滑/嫩嘛。你看清了我是谁,我可不是什么苏浪,我的真名叫巴巴托斯良里格朗,你猜的不错,我是不死族人。”
此语一出,四众惊呼一片。
相传冥州往西万里之外有一大洲,其地广大,不亚中洲,终年晦暗不明,上古典籍称之为冥域,传说中是不死族建立的帝国,其国君凶残暴虐,常怀吞并中土之心,怎奈不死族的皮肤十分脆弱,不耐阳光暴晒,偏巧冥州往西乃是横亘千里的大沙漠,无遮无拦,日照强烈,恰似一道天然屏障阻绝了冥国不死族东侵的野心。
虽然如此,冥国的历代帝皇却都不曾放弃东扩之心,他们派出大批奸细混入中土,刺探各种情报,时刻准备着东侵。
“你是不死族?胡说,不死族怎不惧阳光。”
“傻妞,说你傻,你还不承认。谁说不死族的斥候一定是不死族了?我是人,正儿八经的人!只是我的心和一腔忠诚早就献给了圣王,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卿小可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又用力挣了一下,差点就挣脱了。
“别动,再乱动,我要了你的命。”苏浪的手加大了力量,表情也变的凶横起来。
卿小可痛苦地叫了一声,眼泪流了出来,不是疼,而是委屈。不管苏浪的话是不是真的,他欺负自己却是千真万确的,他竟敢拧自己的胳膊,还拧的这么嚣张,他怎么能这样?
“制服”卿小可后,苏浪冲着众人一声冷笑:“在下奉圣王之命潜伏江南,今日只求脱身,不愿多伤人命。你们四个王八蛋要想报仇只管放马过来,其他人都不要动,否则我就杀了她。”
最后一句,已然是面目狰狞。
“不要动!不要动。”江南各家纷纷约束自己的家人不要轻举妄动。
事发突然,深浅难测,眼下宜以静制动。
那四个汉子对苏浪冥国奸细的身份非常感兴趣,他们此番奉命南下办差,准备的异常充分,原以为必是马到功成,扬名立万,升官加爵,何曾想却搞成了一锅夹生饭,眼下是进退两难,真不知如何回去交差。
冥国奸细,多好的借口啊,这小子真是帮了他们的大忙。若是能生擒一个冥国奸细带回神京城,万千罪过都可一笔抹杀了。
卿小可的死活他们毫不在意,保证苏浪被生擒活拿才是最重要的。
“保护小可。”
清雨秋最先醒悟过来,她拔剑上前看护住卿小可免受四个汉子的伤害,不管苏浪说的是真是假,他现在需要卿小可做他的护身符,也就没有理由害她,倒是那四个汉子立功心切,为了擒拿苏浪才会不择手段。
邬家四兄弟、卿世功、封瀚明也回过神来,纷纷持兵器围了上去,既要防止冥国奸细狗急跳墙撕票,又要防备那四个汉子贪功冒进伤及无辜。
这局面对苏浪最为有利,他“挟持”着卿小可一步步向门外退去,与清雨秋照面时眨了下眼,二人之交虽是泛泛,此刻却心意相通,清雨秋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很有默契侧过身,用身体封堵住那四个汉子的攻击路径,这其实是很冒险的,那四个汉子既然连卿小可都敢伤害,又怎会在乎她的安危?而且此举虽然侧卫了卿小可和苏浪,却也让她的注意力被牵制,有人从暗处发动偷袭时,她便无能为力了。
一条汉子猝然从黑影里闪出,挺剑直刺苏浪的腰肋,势若流星,快到极致。苏浪可以侧身躲避,但被他挟持的卿小可却难免为其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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