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真相”很快呈递到顾大总管手里,大总管哭笑不得,这等“丰功伟绩”自己到底是承认还是不承认呢,还是承认了吧,毕竟牵扯到卿家小姐,姑娘家的清誉是何等的重要,撒个谎受点委屈算什么,要是被卿家打上门来,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以,苏宅进贼是真事,这么大的宅子进来个蟊贼算什么,家贼还成群结队呢,所幸这个小贼刚进门就被务协理苏浪发现了,经过浴血肉搏,终于打跑了小贼,但他自己也受了重伤,至少得在床上躺个七八天。
为了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二总管顾海郑重其事地把护院武士召集起来,进行了训诫,并开展了为期半天的实战演练。
此事就此揭过,卿小可到底女孩子家脸皮薄,一时间羞愧难当,自此以后再不敢去骚扰苏浪,苏浪名义上闭门养伤,实际被罚闭门思过,因为没有外人骚扰,他反倒有了修炼时间,数日之间竟然又冲破了一处天门。
……
天武会全称“天下武者公会”,是天下习武者的自治组织,这当然是三百年前的事了。自光明朝建立后,独孤氏皇族便开始染指天武会,而今的天武会名为武者自治组织,实际已经成为朝廷的爪牙,只是它伪装的十分巧妙,识得真相的人并不多。
以朝廷为靠山,天武会的势力日渐壮大,自成体系,人、财、物力皆有可观之处。
它的总会设在神京城第八区,神京城一共有九个区。
最尊贵最核心的是第九区,此地又被称之为皇城,皇城内又分九重,最核心处称之为紫台,紫台其实是一座山,高三百尺,平顶,山顶建明光宫,帝皇居所,王朝根基之所在。
环绕第九区的便是第八区,这是距离皇朝权力核心最近的一个区域,区内汇聚了皇朝最重要的军政机关,居住着皇朝最尊贵的皇亲国戚和最有权势的高官大僚,以及最有声望的社会名流。
天武会能将总会设在第八区,本身就彰显了它卓尔不凡的实力和强大的背景。
天武会总会内设三大总盟主,执掌天武会最高权力,是天武会的象征。总盟位高权重,只管大事不问小节,天武会的日常事务尽皆交由七大长老主持,七大长老各管一摊,合署办公,设十二掌旗使辅佐。
天武会在各州、郡(府)、县都设有分支,拥有庞大的产业,许多涉及光明朝经济命脉的产业也由其把持。
作为一命普通武者,认识天武会都是从鉴证大会开始的。
鉴证大会每五年一届,主要做两件事:鉴证武者等级,裁判武者之间的纠纷。
鉴于光明国国土太过广阔,鉴证大会素来都是分片区进行的,这一年恰巧巡回到南州境内,平江府则是南州的首府,故此江南鉴证大会的会场就设在了平江府。
在南州大总管府、平江府衙等官府势力及苏氏等地方豪强的帮衬下,天武会在平江府最繁华的十风街明月楼上设立了鉴证大会筹备处,接受各地武者递交的鉴证申请。
“一共收到了六百九十六份申请,比上届足足少了三成呐。”
掌旗使衣蒓风对这次申请人数急剧减少感到忧心忡忡,自天武会被朝廷收编后,在武者心目中的地位每况愈下,最直观的反映就是申请鉴证的人数逐届减少。
“长此以往,可怎么得了哟。”
说话的是南州大总管府的参军余悸时,天武会的官方背景很浓,鉴证大会在江南开办,地方官府有义务出人出力。光明朝地域广阔,共分为九个州,每州设大总管一人,统军镇压地方。大总管有权开府,自己聘请幕僚。
大总管府的参军并无具体执掌,承受大总管命令办差,余悸时此来正是代表着南州大总管府,不过他也不是普通的参军,他的另一重身份是北府司派驻南州地方的最高首脑。
北府司与天武会的关系那是相当密切,他奉命协办,自然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听说衣鸣凤他们私下搞了个什么江南总盟,打的旗号是切磋武技,实际呢,到处拉拢人,看那架势是要关起门来自己玩,不理咱们啦。”余悸时见众人沉默不语,随手丢出一个响雷来。
这一恐吓行径果然奏效,众皆大惊,交头接耳,嘀嘀咕咕,长老曹铸很大声了喝了口茶,咳嗽了两声,吧嗒吧嗒嘴,吭哧了两下,终究没有说话。
“衣鸣凤又算得了什么,在‘草’长老的眼里蝼蚁尚且不如,随时伸出一根手指头也能捏死他,是不是啊‘草’长老。”
一个三十出头、油光粉面的年轻人冷不丁地插了一句。他是总盟主连世隆的侍者,名叫高溟,是奉命前来协助长老曹铸和掌旗使衣蒓风的。高溟自视甚高,向来不大瞧得起曹铸这个土包子,见众人说了半天,曹铸依旧一脸猪相地坐在那,心里很不满,故意咬着舌头把“曹”说成是“草”,讥讽曹铸就是个草包。
“哈哈,诸位,诸位都多虑啦。衣鸣凤创建江南总盟的本意是协调江南各家利益,不使各家因小事而生龃龉。诸位想必都知道,江南人素来小心眼儿,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闹的山呼海啸,不成体统嘛。自打连总盟上任以来,江南八家早已经痛改前非,答应跟咱们合作啦,这几年大家不是合作的很好嘛。再说他是连总盟的晚辈,又怎会不听连总盟的招呼呢,诸位不必疑神疑鬼。啊,哈哈。”
不必曹铸开口,衣蒓风便代为解释起来,说完这话,衣蒓风端起茶碗,很响亮地喝了口茶,连赞茶叶好,水更好。
高溟不满地哼了一声,衣蒓风是什么来历他当然清楚,他跟衣鸣凤本就是一奶同胞的兄弟,有道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他当然要为衣鸣凤说话啦,这个人品行很差,能力也不咋样,全凭溜须拍马上的位,天武会里有名的滑头兼大草包,跟曹铸是一路货色,只不过,衣蒓风也是连世隆的亲信,跟自己是一条线上,这就很有些讲究了,瞧不起归瞧不起,外人面前哪能起内讧呢,无奈,继续拿他的小刀修他的指甲。
余悸时对衣鸣凤的举动到底还是有些担心,江南本是荒僻之地,光明朝终结第七王朝后,大批中原贵族南下避祸,经过三百多年的开发,江南才成为数一数二的富贵风流之地,尤其是近一百年来,北境蛮族屡屡入侵,几次深入中原腹地烧杀抢掠,中原百姓为了躲避兵灾也纷纷南下。此长彼消,江南日渐富庶,中原日渐萧条,如今论富庶,讲风流,江南已隐约有超越中原之势。
这一变化看在朝廷执政者的眼里,岂能不担心?打压江南早已成为朝廷的既定国策,绝对不能让江南诞生足以挑战朝廷的豪强势力来。
江南八大家族本是朝廷落的一步闲棋,目的就是为了看守江南,防止地方豪强崛起。
一百多年前他们八家中的七家还都只是屋山边缘的土匪,靠走私盐铁混口饭吃,那时水旱灾害连年,江南饥民揭竿而起,各地义军不下百万,驻守江南的官军腐败无能,连战连败,致使江南九成的城镇陷落,朝廷不得已招安屋山悍匪,令其南下平叛,这帮人凭借军功洗白身世,一跃成为光明朝的新贵。
朝廷将他们安置在南方,扶持他们打压当地豪强,经过一百年的壮大,他们成了江南之主,执掌江南的命运。却不想羽翼丰满之后,他们竟对朝廷起了贰心,尤其近三十年更是越发的不恭顺起来,尤其这个衣鸣凤,上蹿下跳,拉帮结派,居然搞了一个什么江南盟出来,说是团结江南力量,保土安民,不臣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至为可笑的是北府司和天武会的柄政者竟对此麻木不仁,视若无睹。
若说衣蒓风为衣鸣凤开脱倒也罢了,毕竟是一门兄弟,他嘴上说已与衣家决裂,兄弟俩早已恩断义绝,再无往来,但毕竟是一奶同胞的兄弟,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再大的仇恨也禁不起时间的洗刷。
前段时间就有消息说衣蒓风鬼鬼祟祟地去了苏清河家,苏清河的夫人是他的妹妹,也是衣鸣凤的妹妹,粘上了这根线,谁敢说兄弟俩没有尽释前嫌?
衣蒓风如此说不足为奇,但另外一些人也跟着起哄就显得不可理喻了。
尤其那个曹铸,人头猪脑,比猪还要猪。
生了一会儿闷气,余悸时还是说道:“协调各家利益有天武会,还有北府司嘛,衣掌门这么做是否是多此一举呢。当然我也相信衣掌门是出于一片忠心。哈哈。”
哼——
高溟的鼻孔里又哼出一丝热气,再次把目光移向一脸猪相的曹铸。
事到如今,曹铸不得不表态了,他咳嗽了一声,喝了口茶,再咳嗽两声,又喝了口茶,这才挪了挪肥重的屁股开口说道:“地方结社,我们要尊重,只要他忠诚无俩,公忠体国,这个,啊,也是可以的嘛,这也是上面的意思嘛。不过余参军说的也有道理,这个,江南门派有纠纷,这个不算稀奇,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就有江湖,就有纠纷嘛,但有了麻烦可以找天武会嘛,还有北府司呢,官府方面也可以协调嘛,有什么理由甩开正道,另搞一套呢。对吧。这个,老衣,回头咱俩一起去拜望衣掌门,就此事再跟他磋商一下。啊,哈哈,哈哈。喝茶,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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