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航不可能不吃惊。
一个高明的中医，不用任何仪器，伸手一搭，整个人体概框便已旺入脑海。
这个概框除了体内经脉运行、五行轮转如何之外，其中就包括了年纪。
而到国手这个层面，甚至能摸出绝脉患者将会在什么时候身亡，甚至可以精确到某一个时辰。
卫子航的医术，已经远超国手，医王血脉这份传承之神奇，已经无法用既有的水平来评判。
只是他平时给人看病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刻意炫技，考虑以患者的身体情况，财力酌情医治，不是哪个患者都适用昂贵的细辛药。
有些患者穷得不行，所以卫子航会选择最廉价的治疗方式，效果或许不是最好的，但绝对是最合适的。
穷困的患者，很乐意用更多患病时间，来换取省一些钱。
当然，碰到那种不信邪的中医黑，或者被养生节目洗了脑子的傻逼自行改变医嘱或改药方，谁都没办法，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可是一搭上这雪山老僧的脉门，卫子航的血脉元阳力都无需做出顺应的改变，便可以长驱直入，一窥究竟。
卫子航现在一搭上别人的脉门，如果刻意看向某个方向的话，便会有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如同站在一条大路上，看得清来路，同样也看得清去路。
来路上，哪里有坎坷，去路上，哪里有起伏，看得一清二楚。
来路早已无法改变，可是去路处，却因为他心中医案的改变而出现不同的变化。
只要他的方子准确，便可以看到去路一片坦途，直入迷雾一般的尽头，那个迷雾一般的尽头，有的看得很清楚，有的更加迷幻。
老汪说，卫子航的医术已经到了入玄近道的境界，一心一念之际，生死尽是股掌之间。
可是这个雪山老僧，来路一望无际，去路被迷雾所笼罩，连方寸都无法看清。
卫子航松了手，惊骇地看着老僧。
他不相信老僧言语上的吹牛逼，但是，绝不会怀疑自己的医术。
如果按着这种一望无际的来路来看，老僧肯定见过乾隆钦差，甚至活得更久也是有可能的。
而去路看不清，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老僧的经气之盛，命线之长，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医术能承栽的范围之内。
“你……倒底是个什么东西！”卫子航沉声道。
“一个活得够久，却藏在山里不敢出门的老和尚。”雪山老僧笑着道。
他笑还不如不笑，看起来更加吓人了，像一具诈尸的骷髅。
卫子航的呼吸都急促起来，自己这是见到了一个活的传奇。
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些半山高人个个能称得上高人，但是在他的眼中，就是一帮怂逼。
因为，他们除了拥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本事之外，还在正常人范畴之内。
比如武圣，活的年纪最大，却也不过一百二三十岁，自己遇见的时候，已是油尽灯枯。
再比如但丁，不过是一个五六十岁，却仍然很能打的老头而已，这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但是，一个活得超过五百岁的老人，说他一声老不死都不算骂人。
“你也是半山世界的一员？”卫子航沉声道。
雪山老僧低头想了想，“半山世界？好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你这么形容我其实有偏差的，半山，是他们的位置。”
雪山老僧说着，指了指捂着脑袋，两眼毫无焦距，却努力地听他们说话的花红景。
雪山老僧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而我，已经爬了一大半，而后面，我也不打算再爬了，世间万物，强求不得。
呵呵，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的天赋已经不允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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