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文芷原本担心顾氏,想着跟乔故心一起扶着顾氏的,可看冯兆安的动作,心里又有些不安,接着起身跟了出去。
“沈大人。”迈过门槛,连一步还都没出去,沈秋河就听着身后传来了冯兆安的声音。
沈秋河回头,看着冯兆安似是急切的追了出来。
沈秋河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不过却也没挪步,站在原处等着冯兆安。
冯兆安抬手拎起衣角,同沈秋河一般,迈出了门槛,可也仅仅的迈出来,而后便立在那里,冲着沈秋河抱了抱拳头,“下官想要请教沈大人,这么急急忙忙的准备去做什么?”
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好像这样也可以学成沈秋河那般,喜怒不形于色。
这话问的格外有意思,沈秋河心中已然有数,“冯大人想说什么?”
冯兆安笑了笑,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下官只是提醒沈大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一顿接着又说道,“说这话许是我越界了,可咱们毕竟是亲戚,总要提醒您一句。大理寺是为朝廷办事的,不是用来追查哪个外室或者庶女的。御史台的责任在此,下官希望沈大人莫要让下官难做。”
若是沈秋河动用了大理寺的人,那冯兆安的折子便会递到圣前。
冯兆安一说完,沈秋河心里便有数了,怪不得宁顺候敢这么有恃无恐,原来庄子里真的出事了。
他竟然看走眼了,冯兆安真的能不折手段到这般地步。
冯兆安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屋里也能听的真切,可是乔文芷觉得,追出来了听的更清楚。
她看着如同陌生人一样的冯兆安,也说不上为何,突然就舒展了一口气。
冯兆安听见动静,回头一看是乔文芷,眼神微闪,最后才说道,“等事情定了,我定然同你解释。”
乔文芷却没有看他,而是对着沈秋河微微的福身,“是我给姐夫添麻烦了。”
若不是,她嫁给冯兆安,也许侯府就不会处到这般难看的局面。
恰在这时,沈秋河派出去打听的人也回来了。果真如他所想的那般,庄子真的出事了。
昨个夜里,有人拿着乔文清的腰牌去看乔荨凤。要知道,这是侯府的丑闻,沈秋河安排看着乔荨凤的人,都是信得过的自己人,也就是对侯府的事他们知道一二,却也能做到守口如瓶。
可偏偏坏就坏在,他们这知道一二上,看到是乔文清派来的人,便就直接放行了,以为是宁顺候在侯府又做了什么事,乔文清这才想到乔荨凤。
可就是因为没拦着,等着沈秋河派人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乔荨凤早就不见踪影。
不仅如此,便是连那戏子也都不见了。
下头的人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可沈秋河却想的清楚。怪不得昨个冯兆安给乔文清赔罪喝酒,而且还用的是烈酒,分明就是为了行这偷窃之事。
沈秋河往前迈了一步,拎起冯兆安的衣领,明明两个人的身量差不多,可是此刻在沈秋河的手上,冯兆安却显得如同小鸡一样,生杀全在沈秋河的一念之间。
面对冯兆安,沈秋河突然笑了,“跳梁小丑!”
即便能写策论又如何,可却也是改的乔文清的东西。他若真有本事,该写出自己所想。
今日这事若是闹大了,大家会看侯府的笑话,看乔文清的笑话。
这个状元的风头,到底会被冯兆安彻底给抢了去。
为了官位,真真可以说是不折手段。
可这样的人,沈秋河着实不耻,甚至打他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
抬手,让王四去安顿。
恰在这个时候,念香也出来了,将乔故心手上的腰牌递给了沈秋河。
大理寺的人不动又如何,国公府的人难不成还不能追个戏子?更何况,乔故心还有养在外头的练家子,谁人出不了力?
沈秋河拽了拽衣裳,淡淡的吩咐王四了句,“她若跟着回来也就罢了,若不然。”
剩下的话不必多言,王四都懂得。
那就是,该杀便杀。
“沈秋河,你莫要忘了,你乃大理寺丞,这是要知法犯法吗?”还当着他这个御史台的人跟前,便是不将御史台放在眼里?
沈秋河斜了冯兆安一眼,“你若有证据,只管到御前告我,若是没有证据,就闭上你的狗嘴!我大理寺,可不会任由你泼脏水!”
旁的官员也就算了,被御史台咬就咬了,可是大理寺这边,你一口唾沫就要一个钉,你红口白牙的就想在那弹劾,大理寺不惯他这些毛病!
若是拿不出证据来,沈秋河领着人,照样能把御史台给掀翻了!
只是御史台那帮人,动嘴皮也就算了,若是真的寻证据的事,他们怎么可能擅长?
圣上安置各司各部,那是互相牵制的,谁能又比谁高一级?沈秋河虽说是从二品,不及尚书的正二品官员,可是却也掌管整个大理寺,若是真的闹急眼了,还能被一个小小的四品修撰给拿捏了?
看冯兆安气的脸憋的通红,沈秋河淡淡的丢下一句,“给脸不要脸的玩意!”
屋子里头,宁顺候也听的真切,虽说人已经被冯兆安救出去了,可是听见沈秋河真的发火了,心里也不由的颤了颤,此刻也只能催促顾氏,“你快些发誓,莫要误了吉时!”
只要顾氏发誓,沈秋河怎么也会收敛。
他今日做法,可以说是孤注一掷,成便是后半辈子逍遥,不成,那就是全都被他害了。
“父亲是要母亲发什么誓?”乔文清已经到前头了,看着高堂之位无人居坐,心中隐隐的猜到了什么,也顾不得其他,丢下淑佳郡主,直接跑到后头。
过来的时候,下头的人已经将发生的事,告诉了乔文清。
乔文清一进来便铁青着脸,即便是通身的红色,却没有半分喜色。
一看乔文清进来,冯兆安也要跟着进来,却被跟着乔文清过来的褚翰引给拽住了,“人家一家人在这说话,你凑过去做什么?”
不由分说的去拉冯兆安。
褚翰引到底不算是正儿八经的文弱书生,那手指有力,拿捏着冯兆安根本动弹不得。
“兄长,你将我放开。”冯兆安想要掰褚翰引的手,可褚翰引走的极快,他踉踉跄跄的跟着,几次差点摔倒,反而一点力也用不上。
砰!
等到无人的地方,褚翰引照着冯兆安便是一拳,“畜生,你到底要做什么!”
无论朝堂上政见有多么的不合,可是褚翰引便一直当他是兄弟,不然侯府的事也不会没有顾忌的闲聊出来。
若非他们太信任冯兆安,又怎么会给冯兆安可乘之机?
竟然敢偷了乔文清腰牌,来害侯府。
冯兆安被打的摔倒在地,抹了一下嘴角,这一下褚翰引可比上一次用力的多,不过顷刻间嘴角便见了红。
“文清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何要这么害他?”若是让外人知道,宁顺候跟个戏子跑了,背地里该不知道怎么笑话侯府,怎么笑话乔文清。
旁人或许不了解乔文清,可是褚翰引知道啊。
他们同窗多年,乔文清如何用功他也收在眼底,侯府没有能撑起门面的人,乔文清科举可以说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好不容易有了今日成就,却不想竟然被冯兆安捡了现成的了?
若沦为朝堂京城的笑柄,乔文清还如何有心仕途?这是要毁了他呀!
冯兆安扶着地慢慢的站了起来,“兄长,你们在京城长大未曾吃过人间疾苦,若是朝堂之上都是你们这般养尊处优的人说了算,那么那些低下的百姓,在水生火热中的百姓,谁能为他们做主?谁又能设身处地的为他们着想?”
他想要坐到高位,想要得到话语权,这样才能为真正的贫民说上话。
褚翰引都被气笑了,“你疯了,你彻底疯了。怎么出生好便不能为民请命吗?这便是你,害人的理由,可笑,简直可笑至极!”
若真是这个道理,那京城中的人都不要参加科举了。
全都应该从下头找,以后不要考什么学识了,直接比惨吧,谁惨谁就能当官翻身好了!
“我知道我对不起文清,可我无愧于百姓,无愧于我身上的这身官袍,便足以!”大丈夫当不拘小节,这些个细枝末节的情谊当就该舍弃,为了江山为了百姓,乔文清吃些苦就吃些苦。
可是他的身份在这放着呢,就算是苦,也不会像百姓那般苦。
另一边,顾氏一看乔文清都回来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好,我发誓。”
纵然心里有数,却也将顾氏打个措手不及。尤其,二姑爷明显是有所准备,向着宁顺候,未免节外生枝,她只能忍了。
“母亲!”乔文清却打断了顾氏的话,他冷冷的看着宁顺候,抬手让府医先下去,而后轻声说道,“我知道母亲,准备了不少药。”
现在,该派上用场了。
宁顺候先做的这么绝,他便就当一回大逆不道的人。
“文清。”顾氏抬头看着乔文清,都在一个屋檐下,顾氏也没想着这事能瞒着乔文清,只是却怎么也没想到,乔文清竟然会主动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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