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故心定下心来,抬头这次才正眼看沈秋河,“我需要做什么?”
单刀直入,没有必要说一些虚话。
“大理寺人的要在里头守着,免得引人注意,旁的,放自在。”储君请来,最重要的便是他的安危。
听沈秋河这么说,乔故心点了点头,“行,那殿下用膳吗,我可要盯着点厨屋?”
下毒肯定是不至于的,可就怕有什么没洗干净的菜,人家那东宫那是多么金贵的肚子,万一吃的不舒坦了怎么办?
或者,是要用山泉水做饭还是用井水做饭,都有讲究。
“若你信得过,我让王四盯着。”沈秋河处处询问,再没有从前的强硬。
诚如乔故心所说的,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没必要非要闹的撕破脸,当有共同的利益,也可以心平气和的说话。
“那便有劳沈大人了。”
乔文芷看了看沈秋河,又看了看乔故心,原本想要问问,她是不是该藏起来,可瞧着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虽然不多,可两人一问一答正合适,她若是凭空的插一句嘴,总觉得格外的突兀。
这一犹豫,便就更耽误了机会。
不消片刻,下头人便送了消息,说是赵夫人求见。
一听姓赵,乔故心立马明白了,深吸了一口气,一边交代下头人说有请,随即抬脚快步往前走。
下台阶的时候,沈秋河很自然的抬了一下手,可随即又收了回来,身子往一侧挪了一步,给乔故心空出了一个很大的空来。
处处,避嫌。
之前赶路还不觉得,这一停下来,额头上的汗一直往下滴,沈秋河许是没带帕子,直接拿袖口擦了擦。
乔文芷在这俩人的后头跟着,左右的看看,到底也没开口。
乔故心他们过去的时候,太子当进第二道门,原本伺候的下人,已经被支到了旁处,从这开始便是大理寺的管着了,沈秋河领着几个人随即跪下,“臣,恭迎殿下娘娘。”
乔故心是见过太子的,不过只是在宫里间,穿着明黄色的衣服自然威严。
今日,太子穿着暗褐色的常服,头上用玉冠束发,倒是有几分年轻人的朝气。
良娣娘娘今日也素净,长长的梅花玉簪固定发鬓,慵懒中却又难掩贵气。
两个人站在一起,那可真正的是一双璧人。
瞧见沈秋河,太子殿下爽朗的一笑,“便是本殿也躲不过你大理寺的耳目,原还想来看你的笑话。”
听这口气,自是跟沈秋河熟稔。
沈秋河这太子近臣的身份,这就算是被太子亲口认定了。
“殿下说笑了。”不管如何,太子是君沈秋河是臣,总是要敬重的。
何良娣在一旁虚扶着乔故心起来,“快些免礼。”
而后看向了乔故心身后的乔文芷,“这位是?”
“回娘娘,这是舍妹。”乔故心同良娣娘娘介绍了句。
乔文芷又福了一下身子,“臣女乔家数二,唤文芷。”
何良娣面上随即露出了明白的神情,“早就听闻,冯探花与乔二姑娘郎才女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乔文芷以为东宫的人定然是高高在上,听着何良娣一开口温温柔柔的,不由的放松下来,脸微微的红着,“娘娘说笑了。”
女眷说话,太子也看了过去,而后也跟着何良娣说了句,“本殿瞧着,也确实如此。”
不在宫里,也同年轻人一样,开了个玩笑。
太子都开口了,乔文芷愈发的无措了,整个人从脸到脖子全都红透了。
沈秋河看出乔文芷的局促,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将两位贵人往里让。
“前些日子,你还说借本殿的私苑,本殿瞧着这处可不比本殿的私苑差。”太子一边走一边感叹。
这里肯定没有太子私苑大,可小也有小的精致,尤其是乔文清上心,后来又送来了花匠,还有其他雕花的,院子不大做活也快,一步一景。
等着进园子的时候,太子殿下突然停下了脚步,抬手指着上头的匾额,“若是本殿瞧的没错,这该是乔状元的手笔。”
“殿下好眼力。”沈秋河随即笑着点头。
乔故心听太子问话,赶紧看向沈秋河,想冲着他点头,免得沈秋河不知所措。
不想沈秋河竟然知道,回答的自然。
太子爽朗的一笑,“这是自然,本殿自爱看乔状元的墨宝,便是他每日上的折子,本殿都得翻来覆去的看上两三遍。”
看状元写的东西,一是字迹,看着就是赏心悦目的感觉,二来就是内容,每一个折子的每一个字都值得你品味。
有时候太子看到了,不觉得是在看折子,而是在看一副优秀的作品,甚至会在想,他在哪个地方,换个字用一用能不能行。
看男人们说话,何良娣侧头悄声同是乔故心说道,“你瞧我便说殿下惜才,这都快魔怔了,若非乔状元是男子,我都得怀疑他们是否有私情了。”
每日里,念叨的最多的就是,乔状元今日写什么,昨日写什么了,明日会写什么?
“你就胡说。”何良娣虽然压低了声音,奈何她跟太子殿下站的近,太子自然是听见了,侧身斥了一句,可明明大家听到的都是宠溺。
何良娣拿着帕子掩嘴直笑,而太子无奈的摇头,可眼里神采奕奕。
可见,这两人确实是情投意合。
都传言太子宠爱何良娣,看来,真真是无风不起浪。
众人说笑着,坐在了亭子里。
因着太子今日不让大家拘礼,也都按照规矩坐下了。
念珠念香怕大理寺的人粗手粗脚伺候的不周到,便亲自在亭子外头候着。
太子来的急,桌子也没来得及收拾,何良娣一眼便瞧见了,放在笸箩里绣好的梅花,“这花绣的可真好看。”
“回娘娘的话,是臣女随意做的,臣女这就让人放下,免得污了娘娘的眼。”乔文芷紧张的赶紧站了起来。
何良娣却笑着摇头,“乔二姑娘自谦了,本宫瞧着有这手艺,便是宫里的绣娘都比不上。”
“你喜欢?”莫要瞧着太子同沈秋河说话,可眼角一直是看着何良娣的,她一开口太子随即问了句。
一听这么说,乔文芷慌忙说道,“娘娘若是看的上,臣女这就为娘娘绣一方帕子。”
听了这话,何良娣却是先瞪了一眼太子殿下,而后招呼乔文芷赶紧坐好,“你莫要听他胡言乱语,本宫只是瞧着赞叹一声,等着将来若有需要,定是要劳烦乔二姑娘的。”
若是寻常的人,有这么好的手艺能让宫里贵人赏识,自是大幸事。可乔文芷,人家是侯府的姑娘,长姐嫁到了国公府,三弟是状元,自己又许到了探花郎。
头一次见面,让人绣东西,那是赏识还是蹉跎,可就说不清楚了。
就算真的喜欢,那也得真的有了私交以后,再开口还能合情合理一些。
被何良娣说了太子也不恼,而是瞧了一眼沈秋河,“瞧瞧,姑娘家心细,你哄人可要用心的。”
当时,沈秋河为乔故心求县主位的时候,是这么对太子说的。
太子一说完,何良娣随即拉住了乔故心的手,“要我说,咱们姑娘家就不能那么好说话,若非宫里规矩大,我今个就住这不走了。”
宫里的人心思玲珑剔透,新婚没多久的夫妇,这就分开住了,再赏景也不正常。
乔文芷微微皱眉,怎么瞧着太子跟何良娣这是来当说客来了,这是给沈秋河说和来了?
或者,太子是用沈秋河来哄何良娣高兴?
乔文芷摇了摇头,这宫里的人都有十八弯的肠子,让人捉摸不透。
何良娣瞧着乔文芷突然自个在那摇头,便是女子也没忍住笑了一声,“我便是知道,什么叫英雄难过美人关了。”
怪不得冯探花一得了功名,赶紧去侯府提亲,这么可爱的姑娘,若是下手慢了,岂不是就成旁人的了?
越是高高在上的人,说话越是随和,说笑着似乎都忘了时辰。
直到,下头有人匆匆的过来,在念香跟前低语几句。
念香脸上随即一脸的为难,想要请示乔故心吧,你在东宫跟前耳语,确实不好,就跟背着人家有什么秘密一样。
而且,太子来了虽然带的人少,肯定都是高手,不定人家都听见了她们在说什么。
念香没跟宫里人打过交道,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抬手正好瞧见沈秋河侧身,随即求救的看向沈秋河。
沈秋河看着念香神色不对,微微拧眉,“如今梅花开的正好,正好这院子后头有几颗梅花开的正艳。”
太子自然点头,“正好,本殿这一趟可是来值了。”
随即看向何良娣,何良娣却摇了摇头,“今个太阳这么大,我可要怕晒着了。”
听何良娣拒绝,太子便由着她了。
念香一看何良娣不过去,心里又急了起来。
可人家都这么拒绝了,若是再叫,反而显得刻意。
乔故心起身送太子的时候,瞧着念香不对,等她们坐下,乔故心便问了念香一句,“可是有什么事?”
念香先看了一眼乔文芷,随即收回视线说道,“冯家姑娘来寻二姑娘了。”
想着,不然先让乔文芷去看看。
这也太不巧了,冯昭萍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太子在这。因为从前来过,门房的最下等护院不知内情,直接放进了二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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