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敝月,大雨倾盆,秦川荒僻的山林间,两道遁光相继落下,现出两名男子身形来,一人面目清秀,一人浓眉大眼,正是唐宁和绉应龙。
两人从情报站出发,行了两日有余,来到此间。
“就是这里吧!”唐宁问道。
“没错,我们约定在那株歪脖子老槐树下。”绉应龙道。
两人在老槐树下等了一宿,翌日辰时左右,一名广额阔面男子御着飞剑而来,落至两人面前,看见唐宁,他神色微有些紧张,开口问道:“这位前辈是?”
绉应龙介绍道:“这位是情报站前任主事唐宁仙使。唐仙使,他便是徐子龙。”
“原来是唐前辈,晚辈久仰大名。”徐子龙稽首道。
唐宁道:“徐道友,我们本次约你在此相会,是有一事相寻。”
“前辈想知道什么,晚辈知无不言。”
“幽魅宗派去北原策反当地修行家族的弟子姓甚名谁,什么来头?”
徐子龙道:“此人名为程顺生,乃是幽魅宗长老荀源的徒儿,自从幽魅宗势力扩张到被北原后,就由他负责北原的事务,我是其座下跑腿弟子之一,是以对他的动向了解的比较清楚。”
“近来他频繁往返于北原和虚枢山,我觉得很不正常,于是私下调查了一番,他徒儿与我关系匪浅,我们两前往望西川酒阁玩耍时,我旁敲侧击了一番,他便将实情告知了我。”
唐宁点了点头:“那程顺生现在何处?”
“在虚枢山中。”
“他是什么时候回虚枢山的。”
“大概七日前。”
七日,唐宁陷入沉思,这么说,程顺生和曹瑞显之间很可能已经谈完了,结果无非两种,要么条件没有谈好,要么曹家已经在克期举事了,自己必须得加快行动才行。
当然,还有最后一种可能性,即程顺生回到虚枢山是向荀源汇报进展情况的,两方还没有最后达成一致,曹家提出的条件,程顺生做不了主,所以回来请示。如果是这样,那他还会再去北原同曹瑞显会谈的。
“徐道友,你可否将程顺生画像与我一张?”
“好的。”徐子龙道,左手一翻,掏出纸笔,当即画了一副肖像图。
唐宁收起画卷:“多谢道友,若有新的消息,望道友能及时知会。“
徐子龙点头道好。
唐宁遁光升腾而起,朝东北方而去。
…………………
乌云敝月,曹家府宅,巍峨沉阔的大殿内,曹瑞显负手而立,站在窗前,望着外间摇曳的竹林久久不语。
其身后一男一女两人垂手矗立,屋内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你们觉得怎么样,幽魅宗开出的条件。”良久,曹瑞显开口问道。
其身后俊郎男子答道:“孩儿觉得大有可为,若能与他们结成盟缔,对我们发展十分有利,玄门这些年来显然势衰,依我之见,乾易宗覆灭是迟早的事儿。”
“玄门横征暴敛多年,早就天下鼎沸。那么多家族都倒向魔宗,不都是过得很滋润吗?现今正是机会。俗话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碳,如今幽魅宗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正可谓机不可失,父亲,别在犹豫了吧!”
女子蹙眉道:“我们若向幽魅宗缴纳收税,乾易宗来找麻烦的话,该如何抵抗?”
曹瑞显道:“他们承诺可以将大部分人员移至万丛山大营,只留小部分人看守诸多产业之地。”
女子道:“可如此,怎么保证其他家族不吞并咱们的产业。”
曹瑞显道:“幽魅宗会派人暗中保护我们治下的诸多产业,其他人若强占我们产业的话,他们会派人解决,这点倒不用太担心,只要我等未死,那些家族想来不敢过于放肆。”
女子道:“这么说的话,相当于我们加入幽魅宗,和他们一起驻守万丛山大营,同进同退了。”
曹瑞显道:“基本上是这个意思,一旦宣布与玄门割裂,为防止玄门报复,我等必须前往其大营中躲避,而若是玄魔两边战事再起,想要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这也是我一直下不定决心的原因。”
“玄门虽横征暴敛,然而这么多年,我们也还一直发展的不错,能保持最大程度的独立性,哪怕玄魔大战,也牵涉不到我们,可若改换门庭,就等于将自身命运和幽魅宗捆绑在一起。”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魔宗若败北,我们轻则实力大损,重则可能亡家灭族。”
俊郎男子道:“天下从来不会无端掉馅饼,机遇与风险总是并存,比起魔宗答应咱们的条件,我觉得这点风险不值一提。凡天下有识之士皆知晓玄门必不能长久,只不过没人说破。”
“就如今天下大势而言,玄门陷入危境已成定局,牧北草原那边玄门节节败退,固守东南,短则数年,长则几十年间,玄门定然败走,到时妖魔直逼青州,清海便是首当其冲的要害之地。”
“我们新港更是妖魔剑锋所指之尖端,这里的几个玄门霎时间就会被抹去,以后新港必然是妖魔的天下,我们不趁此机会早早投诚,到时候恐受池鱼之殃。”
“父亲,您不是常说料敌于先才能处于不败之地吗?现在正是千载难逢之机,您怎么反倒犹豫不决了呢?”
曹瑞显默然良久:“你们去将府中另几位叔伯请来,我要和他们商议商议。”
“是。”两人应道,转身离去。
…………………
北原,氓兴山,道观内。
一道遁光自西南方激射而至,落入庭院之内,现出唐宁身形,他从秦川一路行来,与绉应龙分道扬镳,行了一日,直到此间。
他遁光落下不多时,一名身着乾易宗服饰的男子迎面而来,开口问道:“未知前辈何人?来此所为何事?”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宗门令牌递给他。
男子接过令牌,神识一探,确认了身份,将令牌双手奉还道:“弟子李耀见过唐师弟,未知师叔到此有何吩咐?”
“朱涛师弟何在?你领我去见他吧!”
“朱师叔外出未归,目今不在道观内。”
“你可知他去往何处了?”
“朱师叔受程家家主程陵之邀,赴宴去了。”
“那他何时会归来。”
“这个,弟子不知,有时当日便会回来,有时三五日方归。”
唐宁道:“我受宗门敇命而来,有要事需立刻见朱师弟,你立刻会将他寻来。”
“是。”男子应道,转身欲去。
“慢着,此事要严格守密,泄露了消息唯你是问。”
“是,弟子知晓了。”男子道,踏上飞剑而去。
唐宁入了殿中,盘腿而坐,静静等待着。
……………………
程家府院,灯火通明,厅殿之内,一群芳容姣好,身段婀娜的侍女翩翩起舞,白雪般的肌肤若隐若现,客座之间,几名男子各搂着一娇艳女子,推杯换盏,谈笑风声,好不欢乐。
一曲音罢,众女子鱼贯而退,正此时,一名身材魁梧男子推门而入,行至主座中年男子面前,小声说道:“家主,外间朱主事座下弟子李耀说有急事要见他。”
“请他进来吧!”
“是。”男子领命而去。
程陵看向下方一须发皆白老者说道:“朱兄,你座下弟子李耀来了,说是要见你呢!”
“哦?”朱涛微有些疑惑。
很快,李耀便入了殿内,向朱涛行了一礼:“师叔。”
朱涛微微点头:“你怎么来了?有何要事?”
李耀看了众人一眼,欲言又止。
朱涛见他这幅模样,知晓定是有要紧事,于是起身道:“诸位,我去去就来。”
说罢大步离去,李耀紧跟在后,两人出了大殿,来到外间一角落无人之所,朱涛问道:“到底什么事?”
李耀答道:“情报科的唐宁师叔来了,说是奉了宗门敇命,有急事要见您,还特意嘱咐我不得泄露消息,否则要拿我是问。”
朱涛眉头微皱,沉思了一会儿,回到厅殿中,微笑道:“诸位,朱某有些要紧事情需处理,先行告辞。”
众人纷纷起身相送,朱涛出了府宅,化遁光而去。
………………
唐宁盘坐在屋室内,等了约莫一日,直到屋外脚步声响起,朱涛推门而入,满面微笑稽首道:“唐师兄,久候了。”
唐宁回了一礼:“此次我受佟师叔密令前来北原,是有一件事情要处理,望朱师弟能够鼎力相助。”
朱涛表态道:“既是佟师叔敇命,我等自然万死不辞,唐师兄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收到情报消息,曹家有可能将要反水,投靠魔宗。”唐宁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宗门不希望闹的满城风雨,尽人皆知,是以要我秘密处决曹瑞显。”
朱涛哼了一声:“曹家仗着自己本地大族,作为北原的地头蛇,向来不将宗门放在眼里,我早料到他们会背反投靠魔宗了。”
唐宁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曹瑞显藏身于其府内,我不好下手,需得将他引出山,且要尽快,曹家随时会宣布投靠魔宗,一旦他们正式反水,曹家的高层极有可能和其他投靠魔宗的家族一样躲避于山大营中。”
朱涛道:“唐师兄想必定然有计划了吧!”
“不知朱师弟与张家家主张宣荀关系如何?”
“我和他不算太熟络,但也有一些交情,唐师兄需要我做什么?”
“我看过宗门曹家的所有情报卷宗,知晓张家与曹家联姻,关系密切,两家多有子女结成夫妻,我意利用这层关系将曹瑞显钓出,而后将其处决。劳烦朱师弟为我传话给张宣荀,请他配合我们。”唐宁将所思之计全盘托出。
朱涛点头道好,两人商议良久,唐宁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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