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白朗声道:“若要天下清平,仅靠个人锄强扶弱,仗义行侠是不行的,需要的是秩序和规则。单靠几个人热血心肠无法完成,我若一朝得势,当行此举,建立一个强大而有秩序的帝国,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唐宁道:“萧兄有包藏宇宙之心,吞吐天地之志,唐某敬佩不已,然所言不敢苟同。”

    萧墨白道:“唐道友有何高见?”

    唐宁笑道:“我没有道友这般雄心壮志,天下之大势沉浮不由我主舵,但依我之愚见,与其开天辟地,重造乾坤,不如因势利导,顺水推舟。”

    “此话何意?”

    唐宁道:“萧道友言天下清平需要秩序和规则,此话当然不错,难道现在没有秩序和规则吗?若非魔宗势起,妖族争锋,天下哪来这么多争端。”

    “开辟一个新的帝国代价太大,势必触及到四大宗门及世家、商会等方方面面的利益,且不说成与不成,届时定然有更多干戈。我意不若借四大玄门之手,在原来的规则上微微调整,如此可最大程度避免冲突。”

    萧墨白道:“唐道友之言太过理想,不切实际,假使这天下乃一个巨人,四大玄门正如依附在巨人身上的四个毒瘤,日复一日的吸吮着其血液。今已病入骨髓,虽断腕割尾不能重生,只有连根拔起,彻底铲除或有一线生机。”

    唐宁道:“毒瘤若除,其人必死,哪得生机。”

    秦昭先笑道:“两位所言皆有道理,以我之见,你我之所以踏上修行之路,无非是为了长生二字。若不得长生,退而求其次,也得求个自在逍遥,至于天下局势,何必杞人忧天。”

    三人痛饮了一番,晚间至醉,唐宁在秦昭先屋舍歇息了一宿,翌日辞别而去。一路上穿云过雾,跨过江河,越过山岭,忽隐隐见下方半空中有两道身影追逐。

    他驻足凝神一看,前方一人脚踏飞剑,身上青衣颇似乾易宗服饰。

    ……………

    赵立恒眼见两人距离越拉越近,心下大急,御剑往峡谷下方而去,身后那道身影已不足五十丈,他方落至地面,背后玄刀绽放着黑色光芒直斩而下。

    刀未落,巨大灵压已将他压得隐隐喘不过气来。

    吾命休矣。他心中想道,作出困兽之斗的最后抵抗,长剑迎面击去。

    咔嚓,两者相击一瞬间,长剑寸寸断裂,黑刀光芒耀的人睁不开眼。

    “嘭”的一声,金刀没有斩落,只见一个丈大金钵激射而来,从左侧击向玄刀,玄刀受此一击,倒射而出,在空中不断旋转。

    后方一男子见此面色一变,没有丝毫犹豫,手一招,将玄刀收回,自身化作遁光而去。

    唐宁遁光落至那弟子身侧,见男子逃走,也不追赶。

    “弟子赵立恒拜见唐师叔。”赵立恒劫后余生,又惊又喜,赶忙躬身行礼。

    “他是什么人?”

    “弟子不知,弟子与周玄、汪洋两位师弟受部科之命前来抓捕尸虫宿主,正遇此人。不知为何它突然向我三人出手,我与周玄师弟分散逃离,周玄师弟已遭其毒手,他又赶来追我,若非唐师叔出手,弟子之命休矣!”

    “哦?你们在何处遇见他来的?”

    “离此十里,一座山林中。弟子正追捕一名尸虫宿主,那人落至山林后,不见踪迹,紧接着此人就出现了,二话不说,就对我三人出手。当场就将汪洋师弟杀害,我二人分散逃离,他先追周玄师弟,又来赶我,倒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唐宁沉吟不语,莫非此人就是鲁星弦说的那名筑基期尸虫宿主?修士被尸虫附体之后,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在其发病之时才会显露狂态,平素间和普通人一般无二。

    若真是如此,自己不该这么轻易放走他,筑基期尸虫宿主,定然知晓这背后一些事情,其本身也有很高的研究价值,或能解开尸虫之谜。

    赵立恒看他这幅模样开口问道:“唐师叔,此人难道有什么古怪?”

    “若所料不错,此人应当也是尸虫宿主。”

    赵立恒一惊:“连筑基修士也会被尸虫控制?”

    “只是猜测而已,也有可能不是,你们日后多加小心便是。”

    “是。”

    唐宁看了他一眼道:“你既已修至炼气十层,何不向宗门申请筑基准备?如今魔宗势起,和平只是短暂的,站端迟早会开启。唯有提升自身实力,方能多一份安全保障,似你这修为,大战一开,连当炮灰资格都没有。”

    “弟子早有此心,放下俗务,专心筑基。奈何本队朱师兄已申请了筑基,因此部科暂任我处理本队事务,故不得脱身。”

    “你修行至今有近四十年了吧!我记得当初担任渡缘使时,是道丁六六九年,一晃都这么多年了,你这放牛娃如今已是部科中坚弟子,让人唏嘘啊!”唐宁感慨道,赵立恒便是当初他发与宗门令牌的那个家贫骑牛躬自耕读的小孩儿。

    “没想到唐师叔还记得我。”赵立恒心中微惊,他原以为唐宁早已忘了此事,是以缄口不提。

    “当初宗门给我十块令牌,我遍游新港,找了十个人,你是我最满意的人选,怎么会忘了呢!”

    “若无师叔大恩,弟子哪能得此机缘?此事弟子一直铭感与心。”

    唐宁摆手道:“谈不上恩不恩情,我不过是奉命行事。你今日修到这般修为,完全靠你自己,与我无关。你筑基之物可齐备了?”

    “弟子方突破十层未久,离筑基还差很多,因此未曾筹备。”

    “届时若有什么困难,可来寻我。筑基是生死大事,需全力以赴,大意不得。你我有缘,又是故人,不必觉得过意不去。我不在宗门之内,你可寻朱虚师兄,他有法子通知到我。”

    “多谢师叔。”

    唐宁不再多言,化遁光而去,回到千钧山情报站。

    日子一晃又是数月,唐宁盘坐在屋内,小白蛇身子卷成一团围绕在他身边。

    孔济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纸卷宗:“唐师叔,这是北原送来的奏报。”

    唐宁接过看了一眼,是关于金家的,左通明已经选定了人选,准备实行策反计划。

    此人名叫金光,炼气五层修为,好赌戏,是一纨绔子弟,管理着一处矿石地,时常动用公款,乃至盗取矿石私下买卖。

    左通明已安排人手与他接触,一步一步拖他下水,待他无路可走时,再表明身份,逼他做金家内线。

    具体方案乃是利用其好赌之性,引诱着他大量挪用金家公款,待他深陷泥沼,补不上窟窿时,再替他将灵石还上,并要求他打探金家情报作为欠款还资。

    “此事交给郑道友去办吧!至于灵石经费找许道友解决。”

    “是,弟子告退。”孔济应道

    “将许道友请来,我有事与她商议。”

    孔济领命而去,没多时,许清婉到了:“唐仙使,有何事吩咐?”

    唐宁道:“许道友,咱们情报站离上次申请灵石补助差不多有两年多了吧!是不是可以再次申请了。”

    “是,时间是差不多了,可上次你说不要再想上宗的灵石补助,我…”

    “唉!”唐宁摆手打断她道:“写还是要写的,至于他们给不给就另说了。”

    “我明白了,这就去写申请补助的卷宗报告。”

    “嗯,做的详细一点,将咱们情报站的困难说清楚,要是不批灵石啊,那就让他们来吧!”

    许清婉没有接话,默默退出。

    翌日,许清婉再次来到唐宁房间,将拟好的卷宗报告交给他过目。

    卷宗共有五页,整整齐齐密密麻麻记录了这两年多所有收入及开支。

    唐宁在最后加了两行字:鉴于目今情报站财政情况,若无灵石补助,会使很多情报工作难以为继。

    他写完后,曙上姓名,然后才复还给许清婉:“交给孔济,让他立刻呈送宗门。”

    他最后的题字是给鲁星弦看的,意思很明显,若其从中作梗,在灵石补助一事上掣肘自己,那么自己也不再为这些事奔波劳碌,今后别想自己出力了。

    ……………

    入夜,乌云蔽月,星光黯淡。乾易宗中指峰鲁星弦洞府前,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皓首老者,正是杜元恺。

    他一挥手,符箓递入浓雾内,没多时,浓雾翻腾。

    杜元恺径直入内,到了其主室,稽首行礼道:“鲁师兄,不知深夜唤我何事?”

    “杜师弟来了,坐吧!你看看这个。”鲁星弦掏出一封卷宗,递给他:“这是银狐情报站今日送来的。”

    杜元恺接过打开一看,直看到最后两行字,微微皱眉:“唐师弟此是何意?”

    鲁星弦冷笑道:“这是在和我摊牌呢!他之前可找过你?”

    “自半年前那次找我谈了一通后,再没有见过我。看来他仍是心中有气。”

    “你有什么主意?”

    杜元恺沉吟道:“我觉得还是不要闹得太僵,此事于他有利,于我无损,徒做恶人无益。看他这幅架势是不会退步的了,不妨就允他这次,来日方长,待我们掌握了其把柄后,再逼他就范未迟。”

    “我意辛苦你一趟,去探探他的口风,与他谈一谈。告诉他,我们知晓他身上不止一枚蚁卵,只要他肯交出,宗门灵石补助之事绝不会再为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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