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眼花了?或者那面旗帜……不是我所以为的那个意思?”

    李克铭放下望远镜,一边眨着眼睛一边对他的侍从副官胡英杰嘀咕着。《更新最快小说网站:雲来阁萨丁尼亚王国。

    英华对地中海也抱有浓厚兴趣,计划中的苏伊士运河建成后,东西方航路就会转到这里,为此就需要作若干准备。除了掌握航路的水文、港口资料,摸清奥斯曼土耳其在地中海的势力布局,尝试寻找合适的落脚点外。在地中海获得另一个盟友也非常重要。

    萨丁尼亚王国虽是法兰西盟友,但跟奥地利貌合神离,在这场战争里持暧昧立场。尽管苏伊士运河还只在纸面上,但不妨碍英华以外交和军事两处下手,跟萨丁尼亚王国单独另开一局。

    因此李克铭带着半个舰队前往撒丁岛,准备先行“访问”卡利里亚,再视萨丁尼亚王国的反应。决定下一步行动。

    至于为什么只带半个舰队,这要归功于不列颠人的“友谊”,他们虽然卖煤给英华舰队,却不遗余力地使小绊子,煤全是湿的。李克铭不愿无所事事地在里斯本晒太阳。整理出一部分干煤后,就带着一半舰队上路了。

    舰队将近卡利亚里,李克铭没有放松警惕,自率速度最快的旗舰巡查后方海域,在半帆转向时遇到了一艘打着十字旗的纵帆商船。依照地中海的航海惯例,打十字旗就意味着属于欧罗巴阵营,英华舰队虽高挂双身团龙国旗和飞龙行雨海军旗,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打着十字旗。

    这艘看上去即便不是盟友国,也该是中立国的商船似乎也是去卡利亚里的,可没想到,这家伙突然满帆加速,抢到了跟林亮号并肩而行的位置,升起了海盗旗……

    地中海南岸的各个据点都是海盗窝,这点常识李克铭清楚得很。从阿尔及尔、突尼斯、的黎波里一直到班加西,这些据点名义上由奥斯曼土耳其统治,但实际权力却尽归头衔为“帕夏”的当地统治者。帕夏们所辖疆土物产贫瘠,唯有民风彪悍,精于航海,于是发展出了海盗经济。早在两百多年前,欧洲人就将其称之为“北非海盗”,列为谈虎色变的恐怖之敌。

    葡萄牙、西班牙以及后来的荷兰、不列颠和法兰西等国为什么会掀起大航海的热潮?原因之一就是奥斯曼土耳其阻断了丝绸之路,所谓的“阻断”,不仅体现在陆地上,也体现在海路上。北非海盗的兴起,让地中海航路风险剧增,这才有了好望角海路的开拓。

    虽然作好了与北非海盗遭遇的心理准备,但上到李克铭,下到普通一兵,都没预料到会被海盗主动找上门来。舰队路过阿尔及尔附近海域时,那些来历古怪的海船都是有多远就躲多远,绝不敢在舰队的视野里稳稳呆着。

    胡英杰楞了好一阵,才喃喃道:“除了那些家伙昏头涨脑外加眼花之外,我想不出任何可能性。”

    “海雷丁”号的舵台上,裹头络腮胡子船长擦了擦眼睛,对副手兼会计阿卜杜拉-格法尔嘀咕道:“我没看错吧,那是烟囱吗?”

    阿卜杜拉也在揉着眼睛:“这艘船是铁板搭起来的吗?还是故意漆成铁色的?”

    船长皱眉道:“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这真是艘商船吗?”

    阿卜杜拉努力瞪大眼睛,再掰起手指头,最后肯定地道:“一侧只有八个炮门,绝对是商船!头尾那四门炮有些奇怪,不过也就只是四门而已。至于船舷那些小炮,没必要算进去吧。”

    船长疑惑顿消,叉腰笑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白痴,把船造这么大,却只装这点炮!等咱们抢来了这艘船,怎么也要装个七八十门。安拉在上!这船真他妈的大啊!”

    这么大的商船,就算船上只装着裹尸布,都能换来无数金币。想着以后吃香喝辣的日子。阿卜杜拉也豪气翻腾,催促道:“他们还没停船!他们根本不理会我们的警告!”

    船长吐了口浓痰,脸肉拧成狰狞沟壑:“升旗!再升旗!”

    一面红旗冉冉升起。船长拔出弯刀咆哮道:“开炮!”

    当红旗再起时,李克铭对胡英杰道:“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

    寒光在李克铭眼中并射,让他后半句话显得格外冷冽:“活得不耐烦了!”

    “开炮!”

    胡英杰没有请示,直接握住通话器,用最大的力气吼了出来。早在这艘船出现时,林亮号就已进入到战备状态,而当它并行时。舰首舰尾四门四寸炮,以及一侧船舷的八门两寸炮就已经对准了它,炮弹也已经入膛。

    “快乐的罗杰”升起,示意马上停船,只抢不杀,而当红旗升起时,表示鸡犬不留。红黑两旗才构成了完整的海盗旗号。这是地中海的航海常识。当海盗船向林亮号发出死亡信号时,林亮号也就对它宣判了死刑。

    咚……

    海雷丁号的船长一声令下,不到三秒钟,整个船身就猛烈一颤,船头位置喷发出大片碎木。焰光闪烁中,还能见到弹跳的青铜火炮和飞升上天的人体。

    “炸膛了!?”

    船长大惊,眨眼间,像是有一头巨大的隐形海怪猛然从海底里钻出来,从海雷丁号左舷直蹿到右舷,船板撕裂,桅杆倾倒,直接将海雷丁号的炮甲板劈出一条深痕,原本所在的火炮和船员尽皆化作零碎,上天入海地喷溅着。

    “炮!是那艘船的炮!”

    第三次震动来自船身下方,巨大的水柱高高拔起,水柱还没拍下来,引发的海浪就已让不到四百吨的海雷丁号露出了船肚子。阿卜杜拉趴在船板上,撕心裂肺地喊着,他直直面对着猎物,清晰无比地看到那艘怪异的大船上,首尾四门炮正喷着硝烟。

    他的呼喊被第四次震动盖住了,那隐形海怪似乎又甩头狠狠咬了船尾一口,海雷丁号方方正正的船尾顷刻间化为漫天碎屑。船板一直撕裂到阿卜杜拉脚下,吓得他惊声尖叫。

    “安拉在上,这他妈是什么怪物——!”

    船长用弯刀插在船板上稳定身形,他的脑子被这一连串震动急速碾过,本该有的恐惧似乎也被碾碎了,他直接进入到歇斯底里状态。

    “靠上去!接舷!禁卫军……杀——啊!”1

    船长振臂高呼,最后一个音节拉成长长尾音,被一股凌厉劲风瞬间推出几十米外,除了这余音之外,还留下了一篷混杂着碎筋烂肉的热血,浇了阿卜杜拉满脸。

    水柱狠狠拍下,将海雷丁号的船身压正了,让人魂飞魄散的巨震暂时停歇,取而代之的是密集的噗噗闷响。阿卜杜拉看到一个禁卫军刀盾兵的上身骤然消失,两条腿却被缆绳牵着砸在舷炮上,变成裹了番茄酱的扭曲面条,此时他才明白船长刚才得了什么遭遇。

    阿卜杜拉两眼几乎快翻白了,他艰辛地扭头再看对面那艘大船,就见船舷上那些被他当作“不必计数”的小炮正不断喷射出硝烟时,满腔热血几乎撑炸了他的胸膛,这不科学!连炮门都没开啊!

    接着再看到的情形让他更是咽喉腥热,海雷丁号上不乏英勇之士,在最后关头,依旧轰出了一发炮弹,可当那发12磅实心弹砸在对方船身上时,就只听到嗵的一声闷响,然后像是小石子丢在橡木酒桶上,干脆利落地反弹落水。

    “接舷……”

    同样看得下巴都快掉了的大副还在下意识地朝猎物……不,猎舵,阿卜杜拉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脚踹开了大副,抢住舵盘,疯狂地转着。

    快逃,这是不沉的魔鬼之船……

    直到又一轮巨震,将海雷丁号撕裂成几截,阿卜杜拉依旧死死把住舵轮。而他被拖上林亮号时,依旧两眼发直,一个劲转着仅存的舵盘,绝不肯松手。

    “林老将军若是地下有知,怕也会笑醒过来……来这欧罗巴一趟。不仅打沉过法兰西的战舰,还打沉了不开眼的北非海盗船。”

    审讯之后,胡英杰啼笑皆非。这艘来自突尼斯的海盗,难道不知道英华铁甲蒸汽舰队的存在?

    “阿尔及尔人知道,不等于其他人知道。对他们来说,两百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会想过遇上咱们英华舰队,而且驾的还是铁甲蒸汽舰。”

    李克铭是彻底明白了,之前阿兰沃海战,英华铁甲蒸汽舰队的威名已经传到了阿尔及尔,却还没传到突尼斯,这帮突尼斯海盗还以为碰上了一条肥鱼呢。驾着四百吨的薄壁小船。仗着船上三十来门最大不超过12磅的老式火炮,竟然向接近三千吨的铁甲蒸汽战列舰发动攻击……

    “船长和大副都死了,就剩这个会计还算是头目。”

    “砍了脑袋,吊在残骸上,做成浮标,让这一带的海盗都洗洗眼睛。”

    胡英杰招呼舰上的伏波军把阿卜杜拉押过来,李克铭随意一挥手。如果俘虏是军人。不管是欧洲人还是中洲人,依照海军传统,都会善待,可海盗么……没有人权。

    阿卜杜拉本还迷迷糊糊的,那位黄皮肤将军的语言他也听不懂。可那个手势他却看得懂。求生的勇气狂涌,他挣脱了士兵,跪在地上使劲磕头,用拉丁语哭喊道:“我会说法语,能当翻译,我还是会计,迪亚博罗阁下,让我当您卑微的仆人,为您征服人类效力吧!”

    迪亚博罗,拉丁语里意为恶魔,众人都呆住了,好一阵后,李克铭才哈哈笑出声,用拉丁语答道:“我不是迪亚博罗……”

    阿卜杜拉此时也大致清醒过来,感应到周围都是活人,不是传说中那些沉于海底的海盗先辈,这时又见将军指着一个年轻军官道:“不过他的父亲,就是迪亚博罗。”

    胡英杰的父亲胡汉山先是被西班牙人称呼为迪亚博罗,而后靠三次锡兰海战,也被不列颠人视为恶魔,作为他的儿子,自然以此称号为傲。胡英杰顺着李克铭的话尾,朝阿卜杜拉露齿一笑,被那冷森森的白牙惊住,阿卜杜拉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会计,还懂拉丁语,北非海盗的事,地中海贸易的事,都应该知道一些吧,就留他一命。”

    李克铭转念之间,就决定了阿卜杜拉的命运。

    这桩“海上奇遇”,很快就变作了茶余饭后的话题,一直延续下来,成为海军圈子里的老段子。没几天后,李克铭的心思就已转到了萨丁尼亚王国,舰队与卡利亚里港口的接触表明,英华在地中海寻找盟友的打算就是空中楼阁。

    “是啊,开通苏伊士运河至少要三十年的时间,任何一位统治者都不会为三十年后的画饼而牺牲眼前的利益。”

    卡利亚里港内,李克铭在旗舰上揉着脑袋,觉得没带通事院的官员就来这里是桩绝大错误。不过他相信,即便是欧洲副院的蔡新,恐怕也没办法完成这么高难度的忽悠。

    萨丁尼亚绝不会为三十年后的承诺,而让自己置身于法兰西和奥地利的怒火之下。鉴于赛里斯舰队的强大,卡利亚里港只能“被迫”为舰队提供补给,但关于赛里斯与萨丁尼亚的合作,这事真没得谈。

    此时李克铭总算明白,为什么不列颠人会那么爽快地同意英华舰队在地中海活动,甚至不列颠人为什么会在苏伊士运河上摆出合作姿态,背后的小算盘,李克铭也已隐约猜及。

    地中海与英华无关,英华在这里找不到盟友,东端是强敌奥斯曼土耳其,西端又是最恨英华的欧洲国家法兰西。南岸还是如杂草一般割不尽的北非海盗,就算苏伊士运河通了,英华也握不住这条航路的后半段,就如好望角航路一样。

    “没有基础,确实没办法啊。”

    李克铭重新审视自己这支舰队在欧罗巴的作用,他沮丧地发现,在这盘棋局里,他的舰队除了充当不列颠的棋子外,很难走出自己的步子。

    “都督,那个阿卜杜拉说,米斯尔(埃及)的亚历山大港2还能通到尼罗河时,有不少阿拉伯商人从红海而来。载运丝绸瓷器贩卖到地中海。后来奥斯曼人统治了地中海南岸,而且亚历山大港与尼罗河的运河也断了,这条商路才中断的。阿卜杜拉的祖辈就是这条商路的中间商。”

    胡英杰的报告引起了李克铭的注意,英华规划苏伊士运河还只是个概念,连详细一些的草案都没有。大致设想是自苏伊士北上。在疏浚埃及的古运河基础上开凿一条新运河。不仅工程量巨大,而且还没有可靠的环境保障。

    埃及还在奥斯曼土耳其的统治之下,而奥斯曼帝国保守封闭,以阻断丝绸之路为国策,绝不可能允许东西方在它的腰眼下开辟新航路。因此英华的构想还得建立在跟奥斯曼人来场大决战的基础上,可行性实在太低。

    如果能找到柔和的切入点,那么这项工程也不是空中楼阁了。

    如果能靠现有地理条件,开拓一条陆海兼有的贸易路线。比如说以苏伊士为起点,陆路通向开罗,再沿水路经亚历山大港入地中海,这样的路线,既不会大兴土木,又足以让埃及当地人分润到贸易利益,让当地人能顶住奥斯曼人的压力。这未尝不是一条可行的阴攻之策。

    李克铭的想法渐渐成型,“亚历山大港?据说是欧罗巴上一代文明,马其顿王国的国王,在华夏战国年代,向东攻灭波斯。征服埃及和天竺,然后以他为名建的港口?”

    胡英杰显然作了准备工作,摊开地图,指住地中海东端南岸的一个小点:“那里现在差不多已经荒废了,几乎就是个小渔村。”

    李克铭决然道:“派一艘巡洋舰赶紧回里斯本通报通事院,让他们派人过来商讨地中海方略!他们不是正头痛苏伊士运河计划该怎么入手吗?”

    他拳头砸上地图:“就从这里,亚历山大港开始!”

    胡英杰年纪虽轻,也知拍马屁:“我觉得,这个名字该换换了,就叫……都督港?”

    李克铭嘿嘿笑着轻锤胡英杰的肩膀:“要拍就该拍俐落点,为什么不直接叫皇子港或者殿下港?”

    接着他敛容道:“苏伊士运河是改变东西贸易棋局的关键,握住这里,就能握住运河,这里就是彻底颠覆寰宇两极旧局之地!两千年前,西方人的亚历山大来了这里,成就霸业,现在该轮到我们东方人了。我们不仅要立下比亚历山大还宏伟的霸业,还要稳稳占住这里,不让霸业昙花一现!”

    李克铭深沉地道:“这样的伟业,岂是我能背负得起的?我只是区区一个小卒,这地方,就该献给父皇!”

    胡英杰豪情升腾,低低念道:“圣道……港?”

    李克铭点头:“圣道港!”

    胡英杰皱眉:“恐怕欧洲人,尤其是不列颠人,还会照他们的习惯称呼吧?”

    李克铭冷哼:“那我们也取个不列颠名字,规定他们必须这么叫!”

    圣道港,在欧洲被称呼为saintdoor,这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尽管苏伊士运河建成后,这座港口不再复往日“红海丝绸之门”的地位,但依旧牢牢被英华掌握在手中。当英华因中洲和天竺之变,丧失苏伊士运河的控制权时,这座城市也没有丢失。

    “等我们握住了这里,跟红海就只有一墙之隔了,真希望岳胜麟在交卸红海都护前,能见到我们从北面而来。”

    想到能以这座港口为根据点,联通红海和地中海,李克铭心中就一片火热。

    胡英杰道:“那么,我们应该先为亚历山大港,不,圣道港,找一位新的帕夏。那个阿卜杜拉有当地人血统,我看他很合适。”

    李克铭点头:“只要他有野心,敢去坐那位置,就算没本事,咱们也能扶着他坐上去!”

    九年之后,身为英华代理人的阿卜杜拉,坐上亚历山大港的帕夏之位时,他满脑子里转着的不是李克铭的仁慈,而是他的上司,英华海军红海分舰队都督胡英杰的露齿一笑。

    “最开始以为他们是死人,接着觉得是活人,可胡将军一笑时,那白得晃眼的牙,又推翻了我的念头。海上的活人,怎么可能有那么白的一口好牙呢?”

    阿卜杜拉对他的大群妻妾讲述他投效英华的光辉历史时,吐露了他心底最深处的心声。

    “昨天抓的犯人?杀!全都杀了,脑袋挂到城门上,让所有人都看到,北非海盗已经成为历史,谁敢再对商船动一根指头,不!吐一口唾沫,谁就得死!”

    接着他朝前来请示的官员如此指示道,身为英华在圣道港的代理人,他的存在价值就是,将北非海盗吸纳入红海丝绸之路的贸易体系中,而坚持以海盗为生的那些据点,那些帕夏,就是他和胡英杰所率舰队的敌人。

    九年之后,也就是西元1770年,英华在地中海所进行的北非战争,背景就是这么来的。

    此时李克铭脑子里还没有向整个北非海盗宣战的计划,他想的只是怎么拿下亚历山大。有了这项全新计划,他的舰队也不再流连于萨丁尼亚,包括胡英杰在内的舰队官兵们,揣着七分火热和三分失落踏上了征程。卡利里亚港口挤满了粟发、棕发乃至红发姑娘们,向她们的赛里斯情人挥泪道别。

    舰队驶过突尼斯,这下再没有不开眼的海盗船凑上来,可当舰队驶过西西里岛,靠近马耳他岛时,开路的巡洋舰诧异地发现,一艘装备精良的三桅横帆船朝他们驶来,一面画着一个人与一具骷髅共舞的黑旗升上主桅……

    马耳他海盗,名声虽不如北非海盗大,也不如北非海盗那样精于肉搏战。但他们有马耳他骑士团撑腰,更擅长枪炮,习惯以精湛的操船技术制服猎物。

    作为自命基督教世界的守护者,马耳他海盗与北非海盗相爱相杀二百多年。当然,双方极少相遇,即便相遇,基于“职业道德”,也不太会爆发战斗。北非海盗的猎物只是基督教世界的商船,马耳他海盗的猎物只是奥斯曼商船。但偶尔饿极了,或者觉得猎物不太可能是本方阵营的商船时,也会毫不留情地下手。

    “升红旗了……”

    “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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