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特和肖邦闹翻的消息在一天之内传遍了浪漫社, 就连大家长贝多芬在内,个个都像好奇的大鹅,伸长了脖子想来看看两个人的热闹。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其他人都不敢问,只有莫扎特嘻嘻哈哈跑过来, 毫不客气地霸占了他的钢琴, 叮叮咚咚弹出一串音乐, 刚开始是杂乱无序, 慢慢的似乎在某个节点找到了灵感,逐渐连成了一条线, 肖邦一愣神, 莫扎特就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餐巾纸,拿着笔开始作曲了。
波兰人哭笑不得。
也只有莫扎特才有这样的天赋, 每次看见都又惊讶又羡慕, 羡慕也妒忌不起来, 还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这是莫扎特啊。
“我这里有空白的乐谱。”
“不用, ”莫扎特头也不抬,“餐巾纸我写得更顺手。”
肖邦哭笑不得。
等他写完了, 莫扎特单刀直入:“和李斯特吵架了?”
脸上都是兴奋和好奇。
如果是其他人,情绪绝对不会那么明显, 他们会收敛着,小心翼翼地试探, 一点一点旁敲侧击。平时的肖邦会很感谢他们的体贴,但这个时候的他, 更乐意见到莫扎特的直接。
“吵架了。”
“因为小荆。”莫扎特都没有用疑问句,直接肯定地下结论, “他最近为了小荆可下了不少功夫, 就连车尔尼都被他烦过, 看来是认真想要教好他的。”
肖邦这个瞬间甚至感觉莫扎特是来当李斯特的说客,但天才作曲家很快就否认,他大咧咧地说:“我和他完全合不来,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太直接的表态,让肖邦不知道怎么的笑了出来。
“他的演奏很好,但我不喜欢而已。”莫扎特坐在琴凳上晃着腿,明明是个功成名就的音乐家了,却依旧像个孩子,有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纯真气质。“他太商业化了,尤其是前几年的作品,完全是为了讨好那些人才写的曲子,听着就烦。”
“这几年好一点,不过还是充满了那股贵族喜欢的腔调。”
肖邦沉默以对。
“别生气啦。”莫扎特歪着头,对他调皮地眨眨眼,像孩子暗地里打暗号,“他的生活环境和地位决定了思考方式,他就是个大傻瓜,你按照自己想法来走就好了。”
“小荆也不一定能按照你所希望的那样走下去呢。”
其他人说这话都没有莫扎特来得有说服力。
莫扎特就是少年天才的代表。5岁作曲、6岁开始演出,同年得到了奥地利女王的接见,曾经前往凡赛尔宫拜访法国王室,也多次觐见英国女王。
大概再也没有比莫扎特更辉煌的音乐天才了。
“李斯特想得太理所当然了,他根本什么都没看懂,那孩子可不适合沿着他的路走。”莫扎特摇头晃脑:“还是那句话,多听听自己的声音,任性一点吧,肖邦。”
波兰人没想到第一个看穿他的人会是莫扎特。
这位作曲家他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能轻而易举地看穿人心,像精灵一样在别人需要的时候提供建议和帮助。
就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才可以跟贝多芬一表一里,共同支撑起浪漫社。
肖邦深吸了一口气:“我还是第一次,感觉这样责任重大。”
“因为小荆他……他像一块原石,只要好好打磨,肯定能绽放出自己的光彩。只是问题也在这里,到底要打磨成什么样的成品,我根本就没有一点头绪。”
“有时候我都在想,要是我能像李斯特那样坚定不移就好了。”
肖邦并没有他和李斯特吵架的时候看起来那么意志坚定。
李斯特曾经被主流盖棺定论“除了技术一无是处”,他们完全忽视了李斯特的艺术价值,一味从技术评判李斯特的钢琴成功与否,讽刺他是“这个世纪最商业化的钢琴机器”,但他从不在意这些评论和不友善的目光。
他现在能成为最出名的钢琴家,除了他的音乐之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的自信和人格魅力,他站在舞台上就能肯定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毫不讲道理地占据所有人的视线和注意力,吸引一大批死忠追随者。
莫扎特露出了一个受不了的表情:“可别。车尔尼都跑了,我们就剩下你了。”
肖邦:“……”
以前车尔尼还在巴黎的时候,就是贝多芬和李斯特的夹心饼干馅,两个人一吵架就拉好脾气的作曲家当评判,当车尔尼听说他们要一起组社的不久后,就离开了这个艺术中心巴黎,跑到乡下的庄园里专心研究钢琴教学。现在想想,肖邦现在怀疑车尔尼当时越搬越远、甚至现在躲到了乡下的原因是不是实在怕了他们两了。
是的,尽管有艺术传承关系,但贝多芬和李斯特从不对外公开。
李斯特出道之初、他被质疑得最严重的时候,都闭口不谈这个。
莫扎特一不小心说了真心话,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肖邦就生不起气了。
谁能对莫扎特生气呢?——除了李斯特。
“嘻嘻嘻,”莫扎特笑道:“去年的时候我还怕你撑不住要退了,没想到去一趟日本回来就变化这么大。真好呢,我也想出去玩,我也想要可爱的弟子,我也想要烦恼一下弟子的前途。”
莫扎特趴在钢琴上,视线对上了对肖邦的眼睛:“所以,别管其他人说什么,坚定地走下去吧。小荆选的是你而不是李斯特,证明你才是最合适的。”
“那么难都过来了,你可以的,肖邦。”
你可以的,肖邦。
前进,继续前进,引导着年幼的弟子一起前进。
敏感的肖邦几乎被翻涌的情绪覆盖,他喉结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哑声回答:“谢谢你,莫扎特。”
“不用谢。”天才作曲家笑眯眯地收下了他的道谢:“其实贝多芬想来的,只是他有点不好意思,又没想好是先剁了李斯特还是先要安慰你。毕竟你是他的心尖尖大宝贝,他可在意可在意了。”
肖邦的哽咽又吞了下去:“……”
莫扎特是好人,但他的比喻肖邦实在消化不良。
“所以你真的生气,让老贝当坏人就好了。”莫扎特还给肖邦出坏点子:“插手别人弟子教学的人就是欠揍。”
这个时候,两个人的立场又颠倒了过来,“李斯特也是好意……”
还没等肖邦说完,他好像听到了门外有什么声音,肖邦看向莫扎特,对方计谋得逞般的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看,我当坏人是不是也很好用?”卷发的娃娃脸音乐家对他眨眨眼。
……
在凉子和库洛里多的沟通下,狗卷荆(被迫)放假了。
在练的曲子都被挪到一边去,库洛里多盖上了琴盒,给钢琴铺上了红丝绒防尘布,郑重宣布这两周禁止狗卷荆练琴。
小家伙蹲在关闭了的琴房门口,一脸茫然。在别人看来,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崽被挡在家门口进不去。
大魔法师可受不了小弟子这表情,说完就赶紧溜了。
万一小荆哭了怎么办!
库洛里多从来没有哄过小孩。
他想象的最坏情况并没有出现,平安跟在狗卷荆身边蹭来蹭去,围着他转圈圈,喵喵叫得又黏又甜,几乎能拉出糖丝。
“喵~”平安晃晃他的大尾巴,试图用尾巴尖勾起狗卷荆的注意。
大黑猫坐在不远处,看着狗卷荆砸吧了一下嘴。
啧,臭小鬼。
看在金-主爸爸的份上。
甚尔迈着高贵冷艳的步伐靠近他,猫爪子搭在狗卷荆的膝盖上,一用力,强行把自己塞到了狗卷荆怀里,他的前脚和后脚都漏了出来,硬是扒拉两下把自己收在了小孩的怀里,狗卷荆都抱不稳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就是甚尔最大的温柔了。
不善表达的人强行贴贴。
还像颗黑碳球,一不小心就要把人都烧了。
小狗卷愣了愣,被大猫的强盗安慰逗乐了,抱着一脸严肃的甚尔笑起来。
平安喵喵喵地绕着他们转,似乎不甘心只有自己在外面,各种试图钻进去,被甚尔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开,挤不进去之后就开始可怜巴巴地拉耸着耳朵喵呜。
月过来的时候都看不到小孩了,两只猫猫几乎要把他埋起来,只有两条腿露在外面。
他还以为要过来捡一个小可怜,结果玩得很开心嘛。
小孩艰难地伸手敲了敲门:“月,我要进去!”
月冷着一张脸:“你不能练琴。”
“咒灵还在里面。”
甚尔竖起了耳朵,从狗卷荆的怀里跳了下来。
小狗卷一脸坚定:“放着它自己在里面,它会哭的。”
月想起那只嘤嘤叫的咒灵,眉毛抽了抽。那东西真的很可能造成小红楼鬼屋事件:“我去拿给你。”
当咒灵落在狗卷荆手里的时候,它似乎真的要哭出来了,一张丑脸皱得不能看,缠在狗卷荆的手指上小声嘤嘤,还是看一眼月嘤一下,活脱脱像个被地主压迫的小白菜。
狗卷荆随手将它塞到了衣服的上口袋。
这个期间,甚尔一直在盯着它。
咒灵落到口袋里,探出小脑袋看了一眼甚尔,就在他以为这个跟了他很长时间的咒灵会跳回他身上,他也想好了要怎么打掩护的时候,咒灵脑袋就缩了回去。
甚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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