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神降临的时候，这片空间便被灰雾所吞没。
彻底堕入了异域。
或者说是——深渊！
在灰雾的深渊里，世界仿佛失去了色彩，没有声音，永恒寂静。
李锡尼在黑暗里被无尽的光芒照亮，眯起了眼睛。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张似曾相识的，巨大的金色面孔。
这是曾经在诺玛平原出现的邪神。
其名讳为，湮灭之主！
“原来，真正的瓦勒里乌斯一族，是上古魔族的后裔，而且还供奉着湮灭之主？所以在远古时期，湮灭之主降临过后遗留的神秘，也被人用某种方式给保留了下来，就像是我的湮灭手雷和湮灭弹一样？”
“但是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祂为什么降下了意识？”
“而且他还要问我，这次想要杀谁？召唤祂的人，明明不是我！”
这一刻他心乱如麻，感觉大脑在沸腾颤抖，满是不可思议。
湮灭之主再次问道：“这次，要杀谁？”
祂的声音是来自远古的，恐怖的呓语。
常人若是听到了这呓语声，就会被灰雾所吞噬，暴毙而亡。
哪怕是强大的术士们，也要屏蔽这呓语声。
否则的话，也会理性失控，沦为怪物。
然而，李锡尼却轻易的理解了祂的含义，神情惘然。
“召唤您的，并不是我。”
他不禁问道：“您为什么要问我。”
巨大的金色面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半响，祂开口说道：“是你。”
李锡尼微微一愣。
“因为你，我才会降临。”
湮灭之主开口说道：“看来，百目邪神并没有告诉你。”
李锡尼一怔，看似简单的几句话，却隐藏了巨大的信息量！
他的大脑一片轰鸣，却又像是在混沌里劈开一道电光。
仿佛抓住了什么。
“您的意思是，原本您的意识并不会降临。”
他认真问道：“您会出现这里，纯粹是因为我在！”
湮灭之主回答道：“这就是规则，而你是规则的主人。”
李锡尼沉默了很久，心里一遍遍回荡着这句话。
我是规则的主人，我是规则的主人……
“难道是因为我一次次在灰雾里献祭自己，一遍遍的跟邪神们接触，导致我的灵魂已经彻底升格。而除此之外，邪神们吸收了我的灵魂和生命，跟我产生了密不可分的关系，于是我成为了灰雾的主人？”
李锡尼顿了顿：“因为我的生命是，无限的！”
如此想来，这个可能性目前是最大的。
湮灭之主凝视着他，继续开口说道：“无论世界上谁布置了炼金矩阵，试图召唤邪神的力量，前提是必须要跟你产生联系。”
祂刻意停顿了一下：“但，撬动灰雾力量的锚点，永远是你。”
李锡尼瞳孔地震，彻底明白了。
难怪。
难怪当初伊蕾娜，竟然能够借助炼金矩阵，向真实贤者祈求。
因为这个姑娘跟他的关系足够亲密。
并且沾染了他的气息。
就像是一张进入灰雾世界的通行证，成为了最强的关系户。
只要你跟瓦勒里乌斯·李锡尼有关系，你就可以进来。
但，撬动灰雾之力的，并不是他们。
而是李锡尼本人。
因此他当初才能够阻止真实贤者降下神迹。
围绕着李锡尼这个人，无论你是朋友，还是敌人。
你有那个本事，都可以尝试召唤神迹。
邪神们也完全不介意出现误判的情况，敌人或朋友来者不拒。
哪怕是李锡尼的敌人召唤出了神迹，邪神们遵从的也是李锡尼的意志。
然而召唤邪神的代价，却要你来承担。
所以你是敌人还是朋友，邪神们根本从未在意过。
这不是公车私用。
“这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世界，我一个人的力量！”
李锡尼喃喃说道。
“所以，这次要杀谁？”
湮灭之主询问了第三遍，而且丝毫没有感觉到不耐烦。
李锡尼迟疑了一瞬间：“我能留着吗？”
这个问题在他看来，简直是胆大包天，有点像是路边的乞丐有一天遇到了皇帝，于是被赏赐了一顿饭，还问他想吃什么。
结果乞丐问了一句：我现在不饿，陛下明天再来吧。
就很离谱。
只不过，湮灭之主却看了他一眼：“可以。”
无尽的光明骤然亮起。
咔嚓一声。
伴随着黑色的碎裂崩断，白银的棺椁也碎裂了。
寂静里响起了宏伟的轰鸣声，这是天国大门洞开的声响，仿佛无数陷入疯狂的天使们齐声梵唱圣歌，如此庄严神圣，又是那么的诡异癫狂！
无尽烈光照亮了碎裂的棺椁，银发的少年从棺中苏醒，睁开了眼睛。
像是神在苏醒。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狂狮大公的灵魂制成的上帝之矛，他是怎么做到的脱困的？不，不对！他没有脱困，是湮灭之主，湮灭之主竟然选择了帮助他，这是邪神的青睐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萨尔瓦托雷发出癫狂的大笑声：“这就是王！这就是王的力量！”
这就是王！
不，应该说，不愧是王！
炽烈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他满是虔诚和狂热的表情。
“这是……”
奥古罗拉没有搭理这个疯子，当那股不可名状的神威不再压迫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准备随时带着那少年离开了。
因为她听不懂邪神的呓语。
还以为邪神把目标锁定了那个少年。
想在邪神手底下虎口夺食，对她来说的确是一件很疯狂的事情。
但她觉得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概率，也要试试。
只是，当少年从破碎的棺椁里走出来的时候，却如同神明一般庄严，因为他的眼眸弥漫着炽烈的金色，像是太阳在燃烧，威严盛怒。
那张巨大的金色面孔，倒映在他的黄金瞳里。
仿佛在俯瞰着苍穹和大地。
这金色的光明，刺破了无尽的灰雾，让这片空间再度回归现实。
这才是神迹。
不可思议的神迹。
李锡尼体内，暂时寄宿着湮灭之主的力量，拥有一次召唤神迹的权利！
虽然只能用一次，但这是几乎是必杀的催死符！
虚空里响起的毁灭鼓点，就像是在恭迎……王的诞生！
“王啊……”
萨尔瓦托雷跪拜着他，身体渐渐融化。
·
·
咔嚓一声。
男人把自己的头按在了脖子上，扭动着重新并接的颈椎骨，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胸前正在弥合的刀伤，淡淡说道：“还要继续么？”
旅店已经彻底被毁掉了，沦为一堆断壁残垣的废墟。
可想而知，刚才战斗有多么的惨烈。
“虽然你们瓦勒里乌斯家族拥有肉身不死的能力，我也知道以我的能力确实杀不死你，但捅了你这么多刀，我也舒服了很多。”
康斯坦斯恶鬼般的眼眸里，浮现出一丝戏谑，笑道：“亚历桑德罗，看来你也不像是你所想的那样运筹帷幄，你弟弟明明都已经离开了王都，而你还在这里跟我拖延时间。也就是说，你的计划并没有成功。”经历过一番激烈的战斗以后，他浑身都覆盖着漆黑的影子。
像是被人泼了一层黑色的油漆。影子如液体般，淋漓着流下来，蔓延在地上。
“怎么可能会这样？”
亚历桑德罗沉默了一秒，轻声说道：“看来他不愿意回家啊。”
这个男人望向远处，仿佛能够感觉到，有一个伟大的存在降临了。
“奇怪。”
亚历桑德罗从怀里摸出来一面通体漆黑的镜子。
康斯坦斯眼神微凝，这是一件圣遗物。
真实之镜。
亚历桑德罗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涂抹在了漆黑的镜面上。
镜面如水波澜，倒映出了无尽的金色光芒。
恰好映出了银发少年走出棺椁的那一刻。
他的眼瞳是酷烈的金色，仿佛太阳一般耀眼。
宛若神明。
“这就是王的资质么？不愧是你，不愧是枭。”
亚历桑德罗轻声说道：“我的弟弟，好久不见。”
然而，令他感到震惊的是，镜子的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窥探。
投来了漠然冰冷的一瞥。
他眼眸里的金色，仿佛要燃烧起来。
“谁特么是你的弟弟？”
少年平静说道：“你最好祈祷，不要让我看到你。”
咔嚓。
真实之镜裂开了一道裂隙。
这是窥视邪神的神秘，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亚历桑德罗陷入了沉默：“真难啊……”
狂狮大公献出灵魂，制作了高阶圣遗物，上帝之矛。
还准备了一尊湮灭之主的雕塑，对付鲜血大公。
他想不通怎么还会失败。
但现在看来，只有一种解释。
那就是瓦勒里乌斯·李锡尼的力量，已经超乎了想象。
就像是当初在诺玛平原所展现的神迹一样。
湮灭之主的力量并不能作为对抗他的武器。
“小孩子嘛，在叛逆期，可以理解。”
康斯坦斯微微一笑：“要不要再玩一会？”
亚历桑德罗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现在还没有跟葳尔蒂亚娜交手的打算，但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他的。”
他顿了顿：“在接我弟弟回家之前。”
话音落下，他化作一道浮灰，消弭在了空气里。
康斯坦斯就这么看着他离开，没有试图阻拦，或者追击。
咳。
他咳出了一滩黑色的血，无数影子如潮水般褪去，脸色苍白如纸。
刚才那一战他没有受伤。
亚历桑德罗虽然难对付，但姑且还伤不了他。
这一口血，其实是他的隐疾发作了。
“瓦勒里乌斯·李锡尼，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康斯坦斯呢喃说道：“露西米娅好像也还活着……呵，真不错。”
这时，他的身边忽然出现了一道金色的轮廓。
守墓人从虚空里踏出来，素来毫无波动的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亢奋：“康斯坦斯，好消息！今晚过后，我们可以甩锅了！”
·
·
浮空船还悬浮在半空中，而甲板上的男人已经化作了一滩烂肉。
然后消失了虚空里。
作为召唤湮灭之主的代价，他的肉身被夺走了。
而召唤神明的福利，却被别人享受了。
有的时候，这也是一种牛。
李锡尼在这一天，终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他还可以让别人来替他承受一切召唤邪神的代价。
无论是布置炼金矩阵，还是被邪神割韭菜。
邪神们享受着别人供奉，转过来给自己服务。
这怎么感觉像是，前世里让女朋友收舔狗的红包，拿来给自己氪金。
“这个叫萨尔瓦托雷的人，应该并没有死。”
奥古罗拉瞥了一眼烂肉消失的位置，淡淡说道：“他的身体本来就有古怪，像是用邪灵制造出来的身体，灵魂已经逃逸了。除此之外，浮空船里的所有船员，都已经在他逃走的一瞬间自啊焚，连灰都没剩下。”
“结束了。”
李锡尼眯起眼睛，瞳孔里的金色光芒渐渐敛去，长舒了一口气。
这群旧贵族，还特么挺谨慎的。
虽然这些人未必知道自己有占卜的能力，但他们不会留下把柄。
毕竟，强大的占卜术士，并非没有。
至于那个叫萨尔瓦托雷的管家，逃就逃了吧。
李锡尼刚才要是动用湮灭之力，瞬间就能够杀死他。
然而问题是，那样做无疑于用核弹炸了一只蚊子。
没必要。
这份隐藏的力量，如今是他最大的底牌之一，延时发动的核弹。
肯定是要用来阴一位巅峰术士的。
比如，刚才用镜子窥视他的那位。
竟然还叫他弟弟。
说句实话，李锡尼并不认可这种凭空冒出来的家人。
你特么都用雷霆之矛来干我了，下次见面我先瞪你一眼不过分吧。
就这还有脸叫他弟弟，真是脑子进水了。
哪怕对方知道他是不死之身，他依然无法接受。
因为父亲和母亲的缘故，导致他对家庭本来就有一种本能的排斥。
现在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又冒出来一伙人，声称是自己的家人。
李锡尼就两个字，呵呵。
当然了，狂狮大公是真的好兄弟！
“喂。”
奥古罗拉深深看了他一眼，鲜红色的美眸里眼波流盼：“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瓦勒里乌斯的管家也能使用神降？”
她迟疑了一下：“那个神明，对你做了什么？”
她简直太好奇了。
奥古罗拉对他好的原因，除了还人情以外，就是当初在边境之战时，被他所展现出的，独一无二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还有相当一部分，就是这个少年很神奇。
李锡尼也看了她一眼，赫然发现这女人目前是御姐形态，披散着繁樱一般的粉色长发，白皙妖冶的容颜点缀着淡妆，一袭黑色的长裙衬托着妖娆妙曼的身段，把她的纤细和丰腴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觉得你的御姐形态是真的好看。”
他忍不住赞美道：“你的形态是随意切换的么？”
奥古罗拉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
“在我们的老家有个规矩，知道我的秘密，是要给我生孩子的。”
李锡尼扳着手指头数：“你现在起码要给我生三个了。”
奥古罗拉当时就气消了，掐着腰说道：“老娘听说你有危险，连晋升都顾不上了，跑来布伦塔尼亚救你，结果你上来就让我给你生孩子？”
李锡尼一怔，沉思了片刻。
然后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露出脖颈。
“那要不，来一口？”
奥古罗拉也微微一怔，然后挑起朱唇，笑道：“光是来一口可不够，我感觉我体内的力量有些失衡，这一路上消耗过大，让我多吸点。”
血色的光芒从她白皙的肌肤下亮起。
只是一瞬间，她变成了粉毛的小萝莉，然后张开双手。
“来，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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