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山城因为坐落在山脉南侧向阳的山脚,所以气候相对暖的要早一些,风尘虽然来过一次,但却因为总是忙着各种事务,根本没有空好好的在城里逛一逛。
从钟家老宅走出来,沿着街巷前往鸿雁馆的路,刚好可以路过耀夜学宫的南门,本来想进校园散散步,感受下正值青春的朝气,又记起耀夜学宫好像刚刚给杏坛西院呈送了任选擂比昭文。万一遇到什么熟人就有些过于尴尬了,所以打消了这个念头。
“真是,注定与大学生活无缘啊。”
感叹之余,把目光重新放回街巷之中,每当这种时候风尘就总会比较,得承认星璇王国的人们过的要比以前的自己惬意多了,每天根本没有那么多烦恼,不用愁买房的首付,不用想公交车的拥挤,更不用苦恼工作的勾心斗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可做,每个人也都满足于自己的现状,没有好高骛远的追求,没有生存和生活的压力。
风尘并不喜欢热闹,嘈杂纷纭的闹市显然就属于这一类,但风尘喜欢独自在这种闹市中行走,这让他不得不重新认识下自己,其实理由十分简单,他不喜欢热闹,可同样不喜欢安静,只是喜欢独自旁观。沉迷于用世外人的目光,欣赏着世间不同人的不同故事。只是不管故事怎么发展,请都不要来打扰他自己最好。
想到此处,小小的自恋了自己性格中的孤僻和臭屁,又大骂自己孤高自以为是的可以。
就在这种欣赏与否定,自夸与觉悟之间反复跳脱的时候,风尘已经走到了鸿雁馆门口。
山城馆里的气氛明显比街道之上沉静严肃多了,起码这里根本听不见左邻右里家长里短的话题。风尘进门站了半天发现根本没有人理自己,于是随手抓住路过的一名小厮,询问馆长的去处。
对方被阻了一阻,明显十分生气,根本就没想要回答风尘的问题,只是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盯着他,这让风尘十分不自在,“你谁呀?胆敢擅闯鸿雁馆?还打听馆长行踪?”
话一出口,带着慢慢的火药味,风尘一愣,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于自我介绍这种事,自从成为西院院长以后,风尘已经很少做了,这时候竟然有些生疏。
也不得不佩服风尘的运气,每次遇到这种尴尬境地,总有人出来替他解围。
“风先生?”
正犹豫的档口,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风尘赶紧找寻来人来处。
转身间,一个青年看清了他的模样,赶忙走了过来,“先生,真的是您啊。我还以为认错了,您怎么有空来山城管?是有要务?”
风尘看着此人眼熟,死活想不起哪里见过,不知道怎么接话,对方也看出了他的意味,又继续说:“属下,刘启,是王爵的警备侍卫长。”
风尘连忙恍然大悟,“啊~!我记得你,刘哥,好久不见,当时去耀夜学宫会面,还有钟家二小姐葬礼,都是您跟着王爵大人的。”
刘启笑了笑,挥手让刚才那人退下,将风尘向内庭引去,问道:“先生好记性,正是在下,您叫我名字就行,刘哥这称呼我可当不起,您此来有何贵干?”
风尘随口回答:“没什么重要的事,找王爵聊聊天,他在吗?”
刘启说道,“在的,就在内厅之中,您上次来时的那个房间,先生,您自去便是,我就不陪您了。属下还有任务在身。”
风尘其实根本没在意,只是习惯性接了一句,“哦,您忙,您忙,什么事至于这么急。”
刘启也不隐瞒,稍微一犹豫便说了出来:“您这个时候出现在蚀山卫,必然是随同钟沫大小姐,刚从钟家出来才对,所以也不用瞒着您,出了这种事情,鸿雁馆哪还能消停,王爵大人吩咐让我尽快组织人手,设法营救钟家主母与公子。”
风尘停下脚步,“哦?既然这样,那我找王爵可能就不只是闲聊了。”
刘启带着微笑,说:“哈哈哈,您想聊什么那都是王爵大人需要头疼的事情,属下正好先溜了。”
鸿雁山城馆前身便是碉楼,所以馆内有些阴暗,空气里弥漫着凝重的味道,就连随便的呼吸和心跳都变的有些重。听着自己真切的脚步声,来到内厅,门并没有关,谢清浊正在桌子前背对门口站着,许是察觉到了有人进来,随意吩咐了一句,“壶里的茶有些凉了,帮我换一下吧。”
风尘一愣,知道是对方误会成了别人,也不说破,自顾自的拿起茶几上的茶壶换上滚烫的沸水,还多倒了一杯,端着递了过去。
谢清浊伸手结果顺势抬头,这才看清面前的人,“哎呀,先生,好久不见,想杀我也。快坐快坐,您怎么有空来了?”
风尘呵呵一笑,“呵呵呵,王爵大人安好,的确有些日子了,上次差点葬在蚀山卫,我哪还敢来。”
谢清浊摇了摇头,算是默认了风尘的胡闹言语,也跟着坐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双眼带着血丝,精神有些委顿,显然这几天比较操劳。
看他这副模样,风尘又说,“王爵,你这样子可是有失风范啊,真是让我羡慕,都这把年纪了,和嫂子的感情依然这么激情,白天忙碌,晚上回家还得操劳,也得注意身体。”
谢清浊向来不拘小节,不然当年也不会和钟家在会议室里互相吐口水。听到风尘的调侃,谢清浊放声大笑,用手遥遥点着风尘说,“哈哈哈,之前你是杏坛学生,看着还挺老练稳重的,怎么当上院长之后,全都这幅德行,怕是被杨院长调教坏了吧,说吧,你怎么有空来山城馆了,我听说耀夜学宫已经去往西院,你应该正忙着任选擂比的事情才对。”
风尘慵懒的一瘫,也不吊着身份正儿八经,随意的回答,“被你老钟家赶出来了,没地方去,借你这屋檐歇歇脚。”
谢清浊诧异,“你?被钟家请出来?怎么可能?”
风尘也不啰嗦,简单的将之前的事说了一遍。
谢清浊皱着眉头,半晌之后才说,“这是越来越乱了!”
风尘知道,以谢清浊的身份并不好插手,但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就直起腰来神神秘秘的问,“王爵,您也知道,钟沫现在是我的学生,当老师的总不好啥也不干,念在当初咱俩配合如此默契的份上,您可得帮兄弟一把,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王国哪还有事能瞒得过鸿雁馆,给我透漏透漏,到底什么情况?”
谢清浊哑然失笑,“你这幅地痞流氓的样子和杨院长年轻的时候简直如出一辙,不过我喜欢,大丈夫向来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至于事情吗,我确实知道一些,主母和公子的护卫其实并没有死绝,更是逃回来一个,只不过也没能清楚袭击的人是谁,当时他们整队人从主母娘家出来,沿着正道,路过回合森林,遇到了埋伏,护卫十几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几个回合就死伤殆尽,至于那母子的下落,应该是逃进回合山脉。这名逃回来的侍卫拼命掩护中途重伤晕厥,躲过一劫,醒来时已经见不到任何人的踪迹,只有满地护卫的尸首,所以只好回来报信。”
风尘心中暗暗盘算,然后开口追问,“侍卫人呢?会不会……”
风尘还没说完,就被谢清浊打断,他摇着头说道:“审过了!基本排除了护卫人员内部的嫌疑,至于逃回来那人,强撑着最后一口,交代完了所有的事情,也死了,伤的极重,对方下手太黑了。如果是内奸,端不至于用这么爆裂的方式,一路上有的是机会暗中下手,反而更加稳妥。”
风尘默然,“就没丁点线索?”
谢清浊叹气说道,“哎,得知消息以后,北冕王城馆立马就派遣了人手,只不过现场除了所有护卫的尸体和遗弃的马车,其他什么都没有留下,不然我何至于如此头疼。连瞎猜都猜不着头绪。”
风尘惊叹不已,这实在不合常理,“怎么可能?钟家如此高义吗?连个仇家对手都没有结怨过?”
谢清浊冷哼一声,“哼,你恰恰说反了,不是没有,而是太多了,钟家身居六大家,尽掌天下钱粮,商人做到这个份儿上,岂止是数万白骨能够堆砌而成的。不然世人又怎会称为血汗钱。出了这档子事儿,根本分不清是谁家做的,你现在出门喊一声钟家式微,掌印昏厥,六大家难续天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冲出来和你一起,他们只不过缺个带头的而已。”
谢清浊这种夸张粗陋的比喻,震的风尘说不出话来,来时还感叹王国生活淡然惬意,想不到某些层面里,暗流之涌超乎想象。“您可别瞎打比方,传出去我这西院院长还做不做了,不过现在看来,带头的已经做出表率了,也没见群情激奋呢。”
谢清浊依然摇头,“你又说错了,胆敢袭杀钟家主母必然有些实力,现在还能维持平静,是因为没人能确认她们是否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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