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姜笙是先去乔家找乔织,再出发去钱家的。
乔织上了马车,孙氏还在殷切嘱咐:“记得帮婶娘多问问你姐姐。”
乔织掀起马车帘子应:“我会的婶娘,放心吧。”
路上,乔织看着马车厢前方摇晃的流苏:“钱家同意我去小住,是不是就代表我想岔了,钱家根本没有对我姐姐不好啊。”
姜笙道:“反正这就到钱府里了,你便好好看看,眼见为实,也免得日日为乔纾表姐忧心。”
姜笙是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乔织跟她讲了自己的顾虑后,姜笙仔仔细细回忆原书的内容——但这位乔纾表姐,在原书中大抵连炮灰都不算不上,反正连名字都没留下笔墨,更庸论她的经历了。
乔纾托腮:“你说得对,我要亲眼见着姐姐过得好才安心。”
马车一路晃向钱府的位置。
钱家从前是从商的,到了钱父这一辈,考上科举,社会地位才有所提升。
乔纾的夫君名唤钱学朝,很争气,上年的殿试榜眼,现在在翰林院做事。只待哪日若皇帝想起他,便可以平步青云了。
两人到钱府时,钱父和钱学朝都没在,只有钱母和幼子钱学朗在府里。
乔纾得了信,早早在会客堂等着,此刻见了乔织,赶紧站起来:“小织……”
乔织直接给了乔纾一个熊抱:“姐姐!”
乔纾嗔:“多大个人了,还一点也不稳重。”
乔纾对坐在上首的钱母道:“让婆母见笑了,我娘家小妹是孩子心性。”
钱母雍容含笑:“乔二姑娘性情率真。”
乔纾忙说:“婆母不责怪就好。”
乔织觉得自己姐姐这话说得怪,钱家老夫人为什么要责怪自己?姐姐是在客套吗?
乔纾又与姜笙见过礼,姜笙这才唤一声:“乔纾表姐。”
这是姜笙第一次在记忆以外见乔纾。
乔纾很漂亮,薄唇驼峰鼻,鼻尖小巧,是那种柔弱的美。她今日穿着件莲青色的褶裙搭撒花袄子,浅碧色步摇簪在发间,流苏微晃,更是衬得她整个人纤细又宁静。
乔纾轻道:“表妹。”
钱母是没见过姜笙的,于是乔纾介绍:“婆母,这是我小姑家的妹妹,名唤姜笙。”
钱母颔首。
她知道此人,绛平侯府抱错的姑娘,代替亲姑娘享了十几年的福,只因亲生父母已逝,这才留在了侯府。
不过这位姑娘确实被绛平侯府养得好,样貌出挑,仪态落落大方,一点也看不出来本来是来自那种犄角旮旯的地儿。
她本以为来的会是姜羡。
钱母脸上挂着恰当好处的笑容:“姜姑娘来了这里,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姜笙浅笑。
钱母又礼貌问了乔织几句:“你祖父母和父母可安好?亲家公亲家母可安好?”
乔织也同样礼貌答了:“劳您挂心,我祖父母和父母都很好,二叔和婶娘也很好。”
钱母亲切说:“上回你娘说你祖父不小心摔跤,我还想着有时间让你姐夫去看看,纾儿也是很挂心。”
姜笙抬眸。
若钱家用心拜访,沐山寺那日就该定下来。
乔织没多想,弯眉:“祖父已经大好了。”
乔织又说:“不过姐姐若能回去看看,祖父一定更高兴。”
“这便好。”钱母没答应什么,只道,“乔二姑娘和姜姑娘既然是来看纾儿的……”
她转向乔纾:“那便带你两个妹妹去弄玉居吧。”
乔纾行礼:“儿媳告退。”
“对了。”钱母想起什么,“好好陪陪你妹妹,晚间不用过来请安。”
“是,多谢婆母。”
乔纾和钱学朝住的院子叫弄玉居,院子很大,环境也不错,乔纾边走边笑道:“知道你们要来,你们晚上住的地儿婆母早安排好了。”
乔织奇怪:“我们的院子是钱老夫人安排的?”
姐姐嫁到钱家已经半年,难不成钱家的管家权还在钱母手上?
她虽没出嫁,也知道儿子取了妻,若妻子不是个扶不起来的,当母亲的就要放手管家权。
乔纾解释:“婆母说我年纪轻,多玩两年,不必急着管这些琐事。”
“哦。”乔织不明其中,被这个解释敷衍过去。
要是但凡有个乔家的女长辈在,一定会皱眉。
当初结亲的时候就说好了,乔纾一嫁过去钱母就放手,中馈全权交由乔纾管。
更何况管家权就是话语权,是婆母和儿媳打得第一场仗。就是因为钱家如此保证了,免了乔纾与婆母的争斗,所以孙氏才放心把乔纾嫁到了钱家。
单纯的乔织撒娇:“姐姐什么时候回家看看啊,我们都想你了。”
乔纾笑:“不是才在寺里见过?”
“可姐姐都没见过祖父祖母呀。”乔织说,“除了宫宴那次,你上次见祖父祖母都是成亲后回门的那会儿了,但宫宴不方便讲话,回门又待不了多久……”
乔织期盼望着自己姐姐:“祖父都摔伤了,你央着姐夫带你回去看看嘛,钱家对你那么好,一定会同意的。”
不知道这话的哪句,是不是触碰到了乔纾的某一点,乔纾手一僵。
但乔织说这话也不是全无心机的,她时时刻刻关注着自己的姐姐。
只是乔纾僵手指的动作太细微,细微到乔织还没捕捉到就转瞬即逝。
然后乔纾抬手揉了揉乔织的脑袋,若无其事:“嫁了人,哪里能够随便回娘家?”
“可我们都想你啊。”乔织继续说,“还有婶娘呢,我来时她还殷切嘱咐让我好好看看你。”
想到自己母亲,乔纾心情低落起来:“不能常回去,别人该说闲话的。”
说她不懂事,说她在夫家过得不如意……
乔织对此不以为意:“姑母不就是常回家,你看谁敢说她。”
闻此话的乔纾一愣。
是啊,小姑常回乔家吃住,无论是绛平侯府还是乔府,都从没有人让她不要回去。
乔纾抿唇,努力告诫自己并不是小姑。
小姑是一品诰命,外人不敢说她,她上头又没婆母,没人给她立规矩。绛平侯自己更是一点不介意。
主要还有乔家里,乔老太太坐镇,自己女儿回家整个乔府即使有人不满,也不会大咧咧说出来。
而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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