亳雅楼顶。
裴行之端坐在昨日的位置,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内心亢奋而躁动。
他做了一场豪赌。
他赌百草诗会带来惊喜,赌那株雪莲会完璧归赵。
所以,按照约定,他送出了雪莲。
至于百草诗的人,有没有命享用雪莲,就不在他承诺范畴了。
天材地宝,本就是有能力者得之。
怎么看,这都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是,哪里又似乎不对呢?
此刻,下面人还在躬着腰汇报。
“东家,这简直堪称奇迹。那妇人血崩腹痛,半只脚已踏进了鬼门关,可百姑娘愣是用二两芍药,三盏茶的时间,将她拉回人间。”
在医疗技术都极其低下的古代,从未听说过有女人血崩了还活得下来的。
裴行之生于裴家,从小耳濡目染,后又经营药材生意,这样的事情也是头一次听说。除了药王,试问谁能做到?
“她又用了芍药吗?”裴行之问。
“芍药为君药。东家,不止如此,百姑娘她接连看了三个病人,君药都是芍药。”手下人如实回答。
要知道天下方剂之多,不胜可数。同一种病,不同的医师郎中开出的方剂也未必相同。而百草诗能连续用三次芍药,便证明了她对方剂掌握的数量之巨,熟稔程度之高,远超同侪。
用药之精、之准,才最能考验一个人的用药水平。
“亳来客栈那边呢?”裴行之转移了话题。
“铩羽而归。”手下人犹豫了一下措辞,纠正了说法,“不对,是铩羽未归。已经三波人了,无一生还。”
“三波?废柴!统统都是废柴!”裴行之破口大骂,拳头攥的紧紧,“他们既然要去夺雪莲,就不会派一些高手吗?”
手下人的脸色,比便秘还难看。
“东家,派出去的都是可调动的顶级高手啊,没成想遇到了一尊修罗。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不应该啊!
裴行之在送出请帖后,就有派人密切关注百草诗一行人。毕竟,对于他要招揽的人,要做到足够的了解,然而还是错估了他们的战斗力。
“你再详细说说,当时的战况。”
手下人用袖子擦试了下额头,嗓子发干,“那人年纪轻轻,功夫十分了得。第一波进攻,他两剑就取四人首级;第二波,他多了个帮手,不过主力还是他!第三波还未靠近,就有恶狗报信……”
多的帮手,自然是南槊。
报信的恶狗?嘿嘿,狼和狗都分不清,不知己不知彼,如何能赢?
裴行之用一息时间,做出了决定,“暗中送那些人一个人情,就说对方有高手保护,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人多欺负人少,人海战术耗也要把两个人耗死。”
那些人是什么人?
自然是拍卖会上空手而回的人,他们无一不是裴氏商会的大客户。
手下人领了命,退出了亳雅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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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一个半时辰,百草诗一滴水未喝,后背出了密密麻麻的汗,黏腻在身上,难受极了。但她都顾不得,仍旧马不停蹄地看病。
感谢绿头翁,让她的医术在短时间内更上层楼。古代医学遇见现代中医,擦出了妙不可言的火花。
下一个人病人,中毒,而且是蛇毒。
百草诗已经驾轻就熟,经验丰富,对小药童道:“七叶一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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亳来客栈。
真一楼和南槊都变成了血人,多数是敌人的血,但南槊实打实受伤了。
他的大腿上被捅了个洞,血流如注,铁岚歆胡乱地给他包扎一下,但无济于事。
真一楼从房顶飞下来,面色冷峻,“你还能坚持吗?”
南槊咧大嘴,“兄弟,不是我不帮你,真的不行了!”
沉默了一息,真一楼开口,“好,剩下来交给我,你去休息。”
南槊垂下了头,恨不得钻进土里。他知道,在先前的进攻中,真一楼杀了多少敌,他才是那个该休息的人。可,没有办法啊,他这么强,没有人能代替他。
铁岚歆红了眼,“真一楼!”
叫了声名字,她就转过头去,害怕泪水会止不住决堤,这是对英雄的天然崇敬。
她想赞美他,可是直觉他不需要。
他只需要抬起手臂,出剑,杀敌,就够了。别人的锦上添花,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真一楼在院子里坐下,摸了摸旁边福宝和萌宝的头,“熬过了今晚,咱们也算共患难了,得加餐呢!”
福宝舔了舔鼻子,把爪子放在真一楼手心,像是在说,一言为定。
便是这时,房顶又飞来了十几个人。
他们已经不讲武德,开始以多欺少了。
真一楼立刻站起,长剑运起。
却只见南槊举着他的槊向天,“妈了个吧的,尔等鼠辈快快受死!”
说好了要休息的,怎么又冲锋在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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