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平衡。
在百草诗没有学习中医药专业时,她只觉得阴阳过于玄学。
然而,当她翻开《黄帝内经》第一页时,阴阳平衡就成为她追求的一种极致状态。中国古老的医学和哲学观中,蕴含着朴素的道理。
她怎么忘记了呢?
折羽发病时,极寒极热的痛不欲生。
她只看到了虚的表征,以为是阳气不足,坚持着“奉有余而补不足”,而错过了事物的本质规律。
震惊、懊恼以及无可宣泄的悔意,充斥着百草诗的大脑,她这一刻对自己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就她这“一瓶不满半瓶晃”的半吊子,分离个朱砂都能把自己毒死的家伙,哪来的勇气给折羽开药?害了自己不够还要来害别人吗?他是那么好那么好的男主。
“折羽,我……”百草诗的嘴唇都在哆嗦,眸子里星星点点,艰难地说出了他的名字。
折羽却在笑,淡薄从容,“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真的。”
他无怨,亦无悔。
早在三年前,他就该死了。
偷生三年,并且在最后的时光,得她的悉心照顾。林间的风,初夏的雨,他尝过;烈日下的荷叶伞,画在院子里的五禽戏,他练过;最应时序的竹沥、桑葚和枇杷,埋在地下的红曲,嘴不亏胃也不亏,够了。
绿头翁讲出了一个真相,没想到两人会是这样的反应。
医者,大爱在心间。
“丫头,这小子的病复杂的一塌糊涂,有伤有毒,还有被顶级高手破坏了的真气。当时我在东篱山庄,也无治疗的把握,这才回了药王谷,钻研两个月……”
希望之火在眼前升腾,百草诗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治好了?”
绿头翁看着百草诗,百感交集、复杂难言的情绪,让她为之窒息。
“本来,有八成的把握。可你用了附子,大热至阳之物,打乱了我的计划。”
为什么不早说呢?
如果早说,她不会冒着风险用药啊。
可是这个节骨眼,百草诗没有资格去责备别人,她只有对自己无知的恨。抬起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她失魂地站起来,“我……我……”
这个平日里机灵百出,充满狡黠的百草诗,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她只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她需要静静。
小狼崽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尾随她出了客房。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百草诗连走廊里还有两个人都没看到。两相交错时,一人正好抬了下胳膊,无意碰到了百草诗的发髻,本是男子的造型,这一刻长发如瀑布轻落。
“抱歉。”
百草诗无意于和外人多说话,拢了下长发即走开,福宝跟随。
那两个人看见了她的脸,以及狼崽子,相视一眼。
“是我们要找的人。”
想到这里,二人便也尾随着百草诗出去。
心里积郁着一口气,百草诗慌乱地跑,竟然跑出了长沟镇。
天色已黑。
这里是一片沟渠,六月的傍晚,荷花开得正好。
百草诗直接向沟渠跑去,水没过了脚踝。
“百姑娘,好久不见,我们找的好辛苦。”
这声音如暗夜索命的,敲在百草诗心头,大脑里风驰电掣,她想起山药说的话。有两个人在找她。
“你们是谁?”她机警地问。
一人冷笑,“百姑娘,东篱山庄,我们是王爷手下,奉命接姑娘回焱京,享清福。”
再顺便,杀了你的倒霉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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