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容易动的是人心,最不容易动的也是心。
前者是不谙世事时的迷乱,后者是洞察人心后的冷漠。
当费晓说出爱我的时候,我的心没有动,因为那股爱的力量已经不可撼动。
在经历过那些坎坷,透过生死之后,这份爱已经坚如磐石。
爱情,可遇不可得。
在我们从纯情走向复杂,再从复杂回归到纯真。
这份爱,便熠熠生辉,有着照亮人生的力量。
——
万顺的总部在京城。
之前我来召开过几次会议。
原本想着第二天组织召开与旭峰集团解除合作的相关会议。
但是,第二天并没有如期召开。
因为,费城向死了。
费城向希望能够从简,并希望死后葬在南城。
所以,对外发了讣告定于明天回南城举行追悼会之后,便将遗体在京城火化。
费晓在无菌仓观察期,并不能出来。
我每天中午一点和晚上六点有两次与她视频通话的时间。
当天下午将她父亲火化,赶到医院告知她情况。
得知父亲的死去,她悲伤无比。
但是,她知道,她父亲是为了让她活下去才提前离开的,所以,悲伤过后,她对生的渴望便更为强烈了。
“明天一早我们就赶回南城。我已经安排好墓园那边,在墓园召开一个简单的追悼会之后,我以女婿的身份将咱爸安葬。”
“跟我妈葬在一起吗?”她说着,马上又说:“对,应该是跟我妈葬在一起,我妈死的时候,还是费家的人。我爸把她安葬在了我们费家的墓园。”
“你放心,我明天中午就回来。等你出院之后,我再带你去给他上坟。所以,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
“嗯……只是,你以我老公的身份去参加合适吗?外界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她问。
“我对这些东西早就看破了。”我说:“我们这辈子就活一次,何苦活在别人眼中,自己为难自己?我们凡事只论一个该不该就好。我不去,谁去?”
——
翌日上午。
我没有让司庭花出席葬礼。
司庭花不解地问我:“为什么?”
“你自由了。”我说:“费城向让我转告你说,你自由了。这不是在他死后说的,而是在他死之前让你自由的。你不再是他法律上的妻子,你们也没传统夫妻的恩爱实质,你,为什么要去?”
司庭花眨巴了几下眼睛后,一把摘掉头上的黑纱,笑着说:“我就觉得我这辈子不会当寡妇!”
“只是在我眼里不是寡妇而已……”我冷盯了她一眼说。
“主要就是你眼中啊!先溜了……”司庭花说着,将胸前的白花摘下来递给我,说:“我跟他怎么也夫妻一场,帮我献给他。谢谢他在生命的最后,放了我自由。”
她将花放到我手中,转身回头的那刹那,笑瞬间消失,眼眶也瞬间红了。
这个女人……
——
费鹏一家人,自然也来参加了葬礼。
但是,见到是我搬相框的时候,双眼之中就带着说不出来的恨意。
知道费鹏想要上来闹事,便安排了人盯住他。他站出来闹事的时候,幽哥他们当即站出来,警告说,如果敢造次,会毫不客气将他弄出去。
他们一家自然安静不少。
葬礼仪式上,我将费城向的骨灰放到花丛中间,将遗像摆好之后,作为唯一一个家属,站在答礼台旁边,接受众人的“节哀顺变”。
来的人比想象中多,包括从全国各地的企业家和一些政府要人,都赶过来参加葬礼。
在死亡面前,人心会趋于一种非常态的平静感和冷血感。
能感受到每个人看向遗像时的表情是否带着真心。
可是,我发现很多人的眼中,不仅没有真心,甚至还隐忍着一丝开心。
死亡,
真是一件滑稽的事情。
——
告别仪式之后,很多人都对我议论纷纷。
毕竟我跟费晓结婚的事情虽然很多人知道,可是,并没有按照佟老所说的那样大肆宣传,只是万顺这边小范围内知道。
但是,这次的葬礼,却在媒体的推波助澜之下让外界都知道了。
人家都是通过婚礼对外宣传,而我和费晓确是通过葬礼让外界认识。
不管是葬礼还是婚礼,不管是死亡还是情爱,种种强烈的反差与冲击之下,让我对整个世界的观念,以及旧有的那些价值观念都发生了变化。
感觉,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之前想象的那么多条条与框框了。当真正从那种旧观念与思想中走出来的时候,发现生命真正的意义就是活着。
我们没必要按照谁定下的规律去走,只需要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去走就好。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无需要按照所谓的传统观念去走。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拥有珍贵的选择自由。
这种感觉,当我站在费城向的墓碑前时,更为强烈。那种强烈来自于他的妻子。
我将白花放在了费城向妻子的墓碑前。
墓碑上的照片已经模糊不清。
想到当初费城向将安眠药放到她卧室里时的情景,想到她那暗淡的目光,想到她吃下安眠药静静躺到床上的场景。
便感受到一种可悲的妥协。向命运妥协、向世俗妥协、向道德妥协、向生活妥协。她可以不选择死亡的,可是,她在失去了自己那个爱人之后,她还是选择了现实。
留在了费家的牢笼,也钻进了费家的墓地。
我不知道她心里有多少不甘,但是,却能感觉她的坟头似是在排斥着费城向一般,向另一侧歪了过去。
爱情搞得鬼吧?
——
当天中午饭都没吃,早早赶回到京城医院视频大厅跟费晓视频。
告知她今天一切顺利之后,她便也安下了心来。
费城向的死,是一种预知到的死。
能预知的死亡,冲击力便不会那么强烈。
“你工作那么忙,不用每天都来的。”
“工作重要,你也重要。”
“不是啊……我又不是个孩子。”她有些沮丧,也有些开心地说。
“我是个孩子。”我微笑着说:“看不到你会想你,一天不见你都不行的任性孩子。”
她听后,当即捂着嘴笑了。
双眼之中,慢慢透出爱的灿烂,盯着屏幕说:“我会好好治疗,哪怕最后失败,我也要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嗯,这么想就对了。有我在你身边,死神都得绕道走。”我说。
——
当天傍晚跟她在医院视频结束后,我便赶到京城总部的大楼。
在费城向死去的关键时刻,自然要搞点动作来稳定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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