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阿飞是二婚,就不要大操大办了。我跟你爹也不是那张扬的人,再说你那个……不说了,简单点儿就行,不要给阿飞压力。知道吗?”她母亲说。
“嗯,知道。”童歌说。
我没有再听下去,走到床边,脱下衣服。
穿着秋衣秋裤上了床,盖好被子便睡。
她母亲与我母亲果然是用同一种洗衣粉,枕巾的味道,有种特别的亲切感。
当我快睡着的时候,门咔哒一声打开,童歌蹑手蹑脚走进来。
人在酒后总会有某种冲动,听到她脱衣服的声音时,我不需要看便能想象出她每个声音之下的动作。
“睡啦?”她上床之后问。
我继续装睡,没有理会她。
吧嗒一声关灯后,她便上了床。
“一床被子太冷了。”她将被子直接披到我的被子上后,忽然就钻进了我的被窝里来,从后面将我整个抱住。
她身上拔凉拔凉的,差点儿冻我一哆嗦。
“啊……好暖和啊……”她发出长长的幸福颤抖声,抱得我紧紧的。如同每个坠入爱河的女子一般。
床靠在窗边,我在靠窗的位置,待她呼吸平稳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透过窗帘的缝隙,能看到天上那轮明月。
看着那月,莫名感受到一种寂寥。
感受着童歌越来越暖的身子,感觉这戏已经不再像戏。
它真实地让我难受。
我知道接下来肯定会继续演下去,但我不知道曲终人散的时候,会是悲凉,还是谅解。
想起第一次和她回老家时的情景。
那时跟她蹲在门口一起抽烟,看着她潇洒地将烟蒂弹出很远很远,那高冷而洒脱的她,早已不复存在。
她终究是个女子,温润如玉。
我何以守住这份温润,
又能否保住这块玉不碎?
——
第二天,我们上午就回了家。
母亲已经能自如行走了。
看到童歌之后,欢喜的样子是我在父亲死后,从未见过的高兴。
同时,感觉童歌似乎已经融入了这个家庭,母亲都已经将他视作了儿媳一般,说得都是那套跟儿媳才能聊的话。
外甥女娇娇更是喜欢她喜欢得不行。
吃饭的时候,姐夫倒酒,我说下午就开车往回赶,不喝酒了。
于是,姐夫便给童歌倒酒。
童歌看了我一眼,眼中似是有什么心事,主动将杯子端起来接酒。
“对,给童歌满上。”母亲在一边笑着说:“我年轻的时候,也能喝两杯呢!喝了酒的女人,身子热乎!呵呵!”
“谢谢姐夫。”童歌笑着转身冲母亲说:“阿姨,我敬您,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哎呦,好好好!来!”母亲高兴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后,放下水杯,便盯着童歌手上的镯子说:“这镯子通灵似的哈,戴童歌手上亮了很多啊!”
“哈哈!”姐姐当即笑着说:“娘啊,你行了,童歌都快让你夸成花啦!哈哈!”
童歌听后,当即笑了。
只是,笑得有些浅了,像是有心事。
而后,饭桌上,姐夫问起最近的工作,我便说将以前的传媒公司又弄起来了,至于下一步的工作,暂时还没想好。
“童歌呢?”姐夫又问。
“我现在在南城的老年康养中心上班。”童歌当即说。
“工资很高吧?”我母亲问。
“还行,不过,我会很努力的,努力赶超过韩飞……”童歌笑了笑后,自己端起酒杯,兀自喝了口酒后,放下酒杯说:“阿姨,跟你说个事儿。”
“啥事儿啊?”
童歌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转头又找了找我外甥女,见她已经去上学后,回过头,挽了下头发,有些羞涩地看着母亲说:“阿姨,我家里穷你知道哈。”
“不穷啊。”
“以前挺穷的……然后,一方面是为了减轻家里负担,另一方面也是有些虚荣,就去夜店干了服务员,但不是那种脱衣舞女什么的,就是陪客人喝酒唱歌的。我……我没陪任何男人睡过觉。我可以发誓,也可以去婚检的。”
童歌一句话说完,整个房间里就息声了。
姐姐的脸色有些难看,毕竟,我姐是个很传统的女人。
我姐夫当即转头看向了我,像是等着我站出来说两句。
而,不等我开口的时候,母亲则一把攥过了童歌的手,微笑着说:
“你不是个虚荣的孩子,你能想着去挣钱减轻家里负担这份心,比很多人都强。夜店那东西我不懂,但是,也听说过。呵,不过,我活了六十多岁,就认一个理儿——别人说你好说你孬我不管,我只认你在我这里是什么样子,我只认你童歌把我当什么人。”
童歌一听,眼泪就绷不住地流了下来。
母亲拿过餐巾纸,给她擦着眼泪说:
“你看那些坐牢的,还有好些杀人犯,别人说他们坏,说他们狠,可他们在自个儿娘面前的那份孝心强过多少人啊;你再看那些在外面风风光光,被人夸到天上去的人,背地里却一点儿人心眼不长……人这辈子不长,对自己好点儿,对在乎自己的人好点儿,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咱娘俩看的是以后,咱娘俩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嗯?”
童歌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搂着母亲一直哭。
仿佛终于卸下了心里最重的包袱,可以放松一把了。
而我的心情却更沉重了。
后面,童歌情绪稳定之后,又跟母亲喝了一杯。
然后睁着那哭肿了的眼睛,有些醉意说:“阿姨,这次我和韩飞回老家的时候,提结婚的事情了。”
“好啊!啥时候结婚啊?”母亲当即说。
“我妈也知道韩飞离婚的事儿,就说不用大操大办了。我虽然第一次结婚,但是,我也不喜欢搞得那么隆重。”
母亲听后,当即又抓着她的手说:“不行,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能委屈了你?”
“不委屈!我不想让自个儿男人被人家笑话说二婚还那么张扬,简单点儿就行!对了,我在城里还有房子,到时候我们结在那就行。就是,就是最近我和韩飞都很忙,没空去拾掇。”
“我腿都让你给我治好了!我去拾掇啊!我去拾掇!”母亲说。
“那我给您钥匙!”童歌当即从包里拿出钥匙,然后又告知了母亲地址。
那刻,我的心,已经不是沉那么简单了……
——
但是,第二天,当我们凑好钱准备给童歌入股的时候,童歌却出事了。
这件事,将她整个世界都掀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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