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费晓电话里安排好之后,我便转身向正屋走去。
童歌母亲一直站在门口等着我,见我回来赶忙迎出来说:“打了那么长时间啊?快进去吃菜,你叔把酒都给你倒上了,快进去。”
“下午还得回去,不喝了吧?”
“没事儿!让小童开着,你喝点儿就行!”她母亲赶忙拉着我的胳膊进去坐下。
童歌见我回来,嗔问:“跟谁打电话啊这么长时间?”
“没谁,工作上的事儿。”我见他们都没动筷子,便赶紧坐下后,端起酒杯敬她父亲:“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没没没,没等没等。”他父亲多少有些受宠若惊地样子端起杯子笑着说。
那刻看着他脸上的皱纹,那种劳苦所产生的皱纹与我父亲如出一辙。
可是,我父亲自从肾不好之后,便没有再喝过酒。也没能再跟他碰过酒杯。
童歌父亲是非常传统的老实人,言语不多,总是闷不做声。
我也不善言谈,尤其是在这种场合。
这会儿倒是希望童歌她开朗的叔叔在这里一起喝酒了。
我刚想到童歌叔叔,她母亲便开口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这会儿要是她叔在这里就好了哈,俺们俩也不会聊天。阿飞你别嫌弃哈!”
“您可别这么说,我也不会说话,叔,咱喝酒。”我说着,当即又敬酒说:“咱喝完这杯就不喝了吧?”
“行行行,呵呵。”童歌父亲脸色微红地说。
我见他放下酒杯后,转头看了眼童歌一侧那个装着钱的酒袋子。但是,心里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还童歌这十五万。
“还想喝?”童歌见我看着酒,便直接拎过来说:“你才喝了一杯,想喝就陪咱爹喝点儿呗。哦,不是,我错了……是陪俺爹!呵呵……”
她笑着掏出酒,忽然看到下方的钱时,整个人就像按下了暂停开关,一动不动了。
看着那些钱,足足看了十几秒钟。
“怎么了妮儿?”她母亲不解地问。
“啊……没事儿。”童歌将酒放到桌上,将酒袋递给我后,转身看着满桌子的菜,沉默了。
“你俩咋啦?”她父亲看着我俩问。
“哦……”我从袋子里慢慢将钱一沓一沓摞到饭桌一角,正好是十五万。
童歌看也没看那些钱。
她母亲看到那些钱,脸上则是疑惑不解……
“哈哈!”她父亲看到那些钱后,却笑着摆手说:“太多了,太多了……咱们庄里的彩礼用不着这些,你快收起来,太多了!”
“噗嗤……!”
童歌突然就憋不住地撇过头去笑了起来,而后,又扭过头来看着我说:“怎么?提亲啊?”
我懵了一阵儿,心想也不能说这是童歌借我的钱啊!
而且,如果我这么说的话,童歌肯定还给我塞回去。
缓了缓后,想到童歌家在这庄里算是破旧的了,于是,心生一计,解释说:“叔,这不是订婚钱,我是看着咱们这房子该翻盖翻盖了。这不是我的钱,这是我跟童歌一块儿攒的钱!叔,您看这钱够翻盖的不?不够我再弄点儿来!”
她父亲听后,眼中忽然含着泪,伸手将我带来的酒打开包装后,便给我倒酒。
我转头看向童歌母亲,便见她眼中也是蓄满了泪水。
而刚才笑着的童歌,也不再笑了。
像是回忆着什么似的。
“来,喝酒,喝酒……”她父亲再次端起酒杯说。
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后,不解地看向童歌,童歌看着父亲眼中的泪花,说:“以前我让恁老俩翻盖翻盖屋,你们不听,嫌我挣的钱不正,怕村里人埋汰恁,这回阿飞带着钱来让你们翻盖,你们翻盖吗?”
她父亲听后,眼泪就止不住了似的,捂着鼻子嘴点着头说:“盖,盖……”
“爹……”童歌看着她父亲,捅破窗户纸似的说:“阿飞知道我以前是干啥的,他不嫌弃我。我现在也不干了。”
他父亲听后,酒杯悬在半空滞了一会儿,慢慢放下酒杯时,眼泪似是也止住了。
“瞒不住……”他父亲低头盯着老旧的桌子,自言自语似的说:“恁爹我没本事,就会种个地……我知道你这妮子脾气犟,不会管,也管不了你……你高三那年过年回来给恁娘恁妹儿都买了电褥子。我问你钱哪儿来的,你死活不说。后来,过了好几个月,听庄里人说你高三不上学去那个ktv里挣钱,我就想着回来打你,我……”
她父亲忽然哽咽,颤抖地指着我身后门口处的台阶,说:“……我就坐那台阶上头,拿着棍子等了你一上午,中午头那太阳照着我……我,我就打我自个儿,是…是你摊上了我这个没用的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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