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子墨坐在长椅上,如常的一对父子。
检验窗内的医生们似是见惯了父子同来的场景,只是那淡漠的眼神里,有着跟其他医生不同的内涵。目光在我们身上停留的时间略长,仿佛在用肉眼提前辨别我们之间的亲生关系。
子墨乖巧懂事,很安静地看着人来人往,见我不说话,也不敢打扰我。只是看到那些白大褂的医生时,会紧张地握住我的手。
“爸爸,他们在抽血。”子墨搂着的手腕说。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前方,一名护士正在给一名男子抽血。
简单地“嗯”了一声,不想多说什么。
“爸爸不要害怕。我不怕疼。”
听到子墨这句话,我当即回想起他在岳父母家陪我一起磕头的情景,心里一股热血激荡而出,手死死地扒着长椅的板,努力压制着内心的痛苦。
“爸爸你怎么了?”他感受到我浑身僵硬,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没事……”我说着,竟不敢看他,也害怕看他。
这张脸太熟悉了,这五年多的日日夜夜过来,每一刻都是我在身边陪伴。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我都太熟太熟,熟得就像是我身体里分出去的一部分。
“爸爸!你别紧张,我给你唱首歌!”他松开我的手,直接站在了我面前,一脸认真地说:“这首歌是我们幼儿园老师刚教给我们的,你听哈!叫…叫《听我说谢谢你》!你手机呢?你给我录下来发个抖音嘛!”
我经常给他录各种视频,但是,与费雪发生矛盾之后,便将我所有的个人信息都设置了私密。
此刻听他这么要求,便配合着拿出手机,给他录视频。
他说着,还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在我面前用简单的手势和舞蹈边唱边跳:
“送给你小心心
送你花一朵
你在我生命中
太多的感动
你是我的天使
一路指引我
无论岁月变幻
爱你唱成歌
听我说谢谢你
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谢谢你感谢有你
世界更美丽
我要谢谢你因为有你
爱常在心底
谢谢你感谢有你
幸福——”
“——回家!”我再也控制不住地打断他!
将他直接从地上抱起来之后,径直就往外走!
眼泪,止不住地流……
那么多的岁月,他早就成了我的一部分了,哪怕不是我亲生的,我也舍弃不了啊!
之前,看过一些报道,说很多做亲子鉴定的父亲,在看到非亲生的那一刻,当即就变成了另外一种凶狠样子。
“爸爸,你别害怕嘛。生病了就要打针的啊……”
我害怕啊!
我怎么会不害怕?
我害怕自己看到鉴定结果后,会伤害子墨!
只要我不看,只要我这么自欺欺人,只要我不知道结果,我就不会变,我就不会伤害他!
“爸爸!!”子墨使劲地在我怀里挣脱,“放我下来!!”
毕竟已经五岁半了,那股劲儿还是很大的。
我无奈地将他放下来,刚要指责他的时候,他却直接往回跑了过去。
见那个男人抽完血之后,他当即爬到那个座位上伸出胳膊说:“阿姨!我不怕疼!”
那个护士一脸不解地看看他,又看向我。
我愣怔地看着护士,脚步不听使唤般一步步走了过去。
脑海中想着,其实这个鉴定或许没必要了吧?
昨夜费雪的话,已经证明了一切。
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岳母骂我时说过的话,她说子墨身上流着的是费家的血,不是我的血。
那也证明岳父母心里都明白我不是子墨的亲生父亲。
他们都知道,只是将我一个人瞒在鼓里,让我当这个傻傻的保姆“父亲”。
而费雪已经不能再生了。
他只有子墨一个孩子,她怎么可能放弃这个唯一的孩子?
而我的未来必然会跟费雪离婚,所以,子墨必然要跟我分开吧?
“还做吗?”护士问。
我将挂号单递过去,点了点头。
——
做完之后,我将韩子墨送回了幼儿园。
而后,又返回医院去取鉴定报告。
往回走的时候,给公司王晓辉打了个电话,问了问今天工作的情况后,说我在外面跑个业务,便挂断了电话。
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担心费雪后知后觉之后,去查我的行迹。
回到医院,坐回长椅。
之前是一个人,现在是自己。
这种感觉,特别不舒服。
听到医生喊我的号码,便赶忙过去拿了报告。
我拿着鉴定报告回到车上。
刚关上车门,天就下起了雨。
报告就像是我们的体检报告似的,你只需要翻到最后,看看医生下定的结论。
我打开后,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鉴定结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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