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冷的堂屋内,遍布着血腥的味道,陈望抬着头,清楚的听到自己喉管的咯拉声音,薛道此次下手,要比方才还要用力,他耳边嗡鸣不断,眼前闪烁着白光,已经看不清薛道的脸了,身子也绵软下坠,即将不省人事……
“薛桑。”
眼见薛道要杀红了眼,绯村的声音在其背后平静的响起,像是一团烈火要即将燎原时,扑面浇了一盆冷水,叫薛道冷静下来。
薛道松开手,陈望的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嗓子吸气,硕大的一声,随即痛苦的剧烈咳嗽起来,震耳欲聋一般。
“你这样的人,怎么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薛道冷冰冰道。
陈望眼前的白雾缓缓散去,薛道那杀意浓烈,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映入眼帘,陈望躺在地上,轻轻的笑了,语气沙哑的说道:“薛行川,你果然不敢杀我,今日……今日来找我……不过是为了泄愤罢了。”
薛道神色冷凝,没说话。
陈望瞥眼,白眼仁已经被血丝充斥,看上去骇人的很:“薛道,你我两家没什么恩怨,你如此愤怒,怕是为了明微吧。”
明微?
薛道的眼角一闪银光,举起拳头猛地挥下去。
“你已经娶了她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陈望再次开口。
薛道的拳头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她到底还是嫁给了你,不是吗?”陈望似笑非笑,强撑着坐起来,薛道此刻脸上扭曲的像是山路一般,倒是更加让陈望兴奋了。
“陈景远,你别以为你这样说,就可以少受皮肉之苦。”薛道冷冽道,“我告诉你,你每一次接近明微,我都知道,我奉劝你,最好离我们夫妻二人远一点儿,倘若你真的激怒了我,我很愿意杀了你。”
“愿意?”
陈望讥讽道:“行川,这世间哪儿有这样的好事,只要愿意,就可以随心所欲吗?若真是这个道理的话,明微又怎能落在你的手里呢?只怕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陈望这句话,像是触碰到了薛道某根极其敏感的神经一般,他的身躯赫然僵直,眼神也麻木了,张开五指猛地攥住陈望的脸,砰地一声压在地上,阿律惊呼少爷,爬过来想要阻止,却被薛道用另一只手拎住,他斜睨着道:“人若是不吃到教训,怎么知道悔悟呢。”
说罢,薛道再次将阿律扔了出去,低头看陈望,这人透过指缝,露出那双奸诈的眼睛来,好似疼痛带给了他另一种快感般。
“薛道,我自幼识你,你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杀我的。”陈望言之凿凿的说道,“和林照联姻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心里比我清楚,不过是为了家族基石罢了,女人于你我而言,不过是玩物而已。”
陈望说这话,始终作壁上观的绯村不自然的皱了皱粗糙的眉毛,看来他也没办法认同陈望的话,按在野太刀刀柄的手指轻轻一动,隐有薄愠。
“如今竟然是你在说谎了。”
薛道却冷笑两声,看陈望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只觉得可悲:“玩物?你既然不在乎林照,那卧房里的阿杏是怎么回事?”
阿杏?
陈望的脸色悄然变青。
那个和林照有着三分相似的女孩儿,那个手和林照一样,笔直修长,犹如鬼斧神工的女孩儿,那个唯一可以近身伺候,夜夜伴床的女孩儿……
“陈望,你真是龌龊至极,让人恶心。”
薛道的眼神那样的厌弃,那样的瞧不起,这般态度深深的刺痛到了陈望的内心深处,他在今夜,情绪也第一次有些失控。
“那又怎样!”
陈望哑着嗓子低吼道:“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又歇斯底里的笑道,“我就是喜欢她和林照相似的面容!”见薛道的嘴唇轻颤,知道他心里必定是怒意滔天,可陈望还是要说,要肆无忌惮的说出来!
“我就是喜欢她那双手……”陈望咳嗽着,宣泄着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眼珠子也瞪得老大,“那双善书凌鹤体的手……我就是要每天晚上……对着阿杏发泄……我要她像林照一样,痛苦的嘶喊着,一声一声的唤我夫君!”
‘砰——’
薛道重重的一拳,打在陈望的脸上。
绯村冷眼,看着那个堆满了狼藉的角落里,那个博古架挡着的,无法看清的视野里,薛道的横拳像是夏日雷电的冰雹,一下一下的,落在陈望的身上。
黑夜像是一张厚重的布,包裹在陈望和薛道的周身,冷月照射着不带感情的光芒,薛道不言语,举起拳头,复又落下,红稠的鲜血黏在他的手上,陈望接连的闷哼,每一下,陈望的腿都伸直一次,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小。
薛道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砰’
拳声砸在绯村的心上,他微抿嘴唇,上前去,接住薛道的手腕,这人的拳头已经淤青了,分不清上头是谁的血,薛道面无表情,仍旧要挥拳,绯村吃力的拦住他,死死的握住,低冷道:“薛桑,再打,要死。”
薛道眼珠深处的腥红缓缓散去,陈望的脸已经血肉模糊,气若游丝,他拎起陈望的身子,逼近着,陈望的意识仍旧清醒,两人对视着。
“陈景远,你记住,我不会,我不会顾忌任何人,任何事。”薛道咬碎牙关,恨极了道,“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为了林照,能做的何种地步,我为了她,能牺牲掉什么,我到底能付出多少,为了她,我薛道什么都可以!”
陈望寂静无声。
他知道薛道没有说谎。
若不是绯村,薛道今晚真的要葬送自己。
这个人疯了。
这个疯子。
“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我不管,别再靠近林照。”
薛道站起身来,垂视着陈望,阴沉道:“陈望,之于林照,我薛道从不说假话,你绝对想象不到,我曾经为了她,都做了些什么。”淡淡的笑了笑,“你若不信,我也可以像上次那样,杀进荣国公府,一把火葬送了这里。”
说罢,他转身离去。
绯村看了一眼陈望,紧随其后的出门去。
陈望瞥眼,阿律不省人事,他被打成一滩烂泥,虽然不明白薛道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却意外的击中了,他本能的恐惧,一股莫名的,不知为何的慌乱纷扰心口,终于呕出口血,晕厥过去。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