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刚回汀兰水榭,迎面就碰到了李素,她笑称嫂子怎么来了,后者道:“是老夫人让奴来给您送一块茶饼,说是宫里拿出来的好货,叫翠梅,她去年还攒了两坛子梅枝的雪水也一并送来了,用来泡这茶最好了。”
林照淡笑:“母亲待我这样的好。”
“老夫人对茶本不太通的,又说少夫人近日劳累,特地犒劳您呢。”李素语气悠长的说道,“那些人,杂散的很,难为您都安排妥当了。”
林照了然,这是薛夫人托李素的口传话给自己呢。
薛夫人说是她婆母,却像自己的东家。
“那夫人您好好休息,奴就先回去了。”
“嫂子慢走。”
林照目送李素离开,这才疲惫的伸了个懒腰,刚到门槛处就闻到一股沁人的茶香,原是秋分已经将那翠梅给沏好了,接过来细细呷了一口,忍不住感叹道:“这宫里的东西果然好啊。”
秋分笑道:“夫人喜欢就好,这茶要四五次才出色呢。”
“你现在的手艺也越来越好了。”林照一边喝着,也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刚要坐下来,小雪跑进来说:“夫人,老夫人让您去蘅芜院一趟,礼部来人了!”
林照应声,有些倦怠,这刚从蘅芜院回来。
赶去那里的时候,礼部的李内监已经到了,两方相礼后,李内监挥手,让人抬进来一个精致的皮箱子,打开来说道:“这是薛郎中四季的官服,咱们郎中是从五品,所以是绯色袍,小寸绣花,一梁进贤冠,配银鱼袋。”
说着,又从银盘里取来一物,是薛道的鱼符。
“这鱼符是左右一对,左符在宫里做底,右符还请郎中贴身携带,可千万不能丢了。”李内监呈上,李素接过,见薛夫人瞥眼,便转交给了林照。
李内监笑了笑,端起那进贤冠:“薛郎中前途无量,这冠上添梁也是指日可待啊,老奴在这里恭祝咱们家大少爷步步高升,从此便是仕途中人了。”
薛夫人说道:“那就借您吉言。”
李内监又说了几句话,得了些犒劳后便带人离开了。
“看来薛道快回来了,宫里面已经知道消息了。”薛夫人道,“你们小两口分居了这么久,总算是能日日得见了。”
薛夫人说完这话,林照不知怎的,心里猛地跳了一下,忽然想起那副下人口中相传的美人图来,摇了摇头,说道:“傅寄春的事,母亲知道了?”
“平怜已经来回话了,难为你提前让他们两兄弟守着,否则必定出事。”
薛夫人的眼神里颇有满意。
林照神色平淡,又坐了一会儿回去汀兰水榭,平怜已经带人将从前薛道住在铃兰阁的东西全都搬了过来,大抵看也没什么,两个皮箱子里只有一些平日的衣物,连把玩件儿都很少。
不过,林照看到一个画轴。
这难不成就是府上人说的,薛道收藏多年的那个美人图吗?
芒种也察觉到了,有些按捺不住心里的想法,怂恿道:“夫人,要不打开来瞧一瞧吧。”
“你怎么也这样。”林照好笑道。
芒种嘻嘻一笑,凑过去拿在手里说道:“少爷又不知道,奴也不会说的,平怜也不会说的,是不是?”
一旁的平怜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他还不知道这主仆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好端端的为何又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少爷这个画轴吗?”平怜说道,“少爷珍藏许多年了,我是七岁上跟在少爷身边的,那时候在庙里,少爷就每日看这画,还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住持发现,怕说他破戒。”说完还幸灾乐祸的笑了笑。
“你可知道这画上的是什么人?”芒种问。
“是个女子吧。”平怜说道,“少爷也从不给我和平溪看过,总是自己一个人半夜里点灯熬油的看,还搂着睡觉呢。”
呷茶的林照猛地一呛,尴尬的抹了抹嘴唇。
如此真爱吗?
视若瑰宝一般。
那还是不看好了,左右林照扪心自问,是不太在意的。
芒种一听平怜这么说,立刻将画轴扔回箱子里,吓了平怜一跳,赶紧蹲下来看了看,直说弄坏了怎么可好。
芒种气的打在他的头上。
平怜哎呦一声。
“将东西都收好了吧,等少爷回来自己安置。”林照说着,端了茶上了二楼,芒种看着林照的背影,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平怜。
平怜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这又不能给林照赔罪,只得跟着往出走的芒种,不住的说道:“姑奶奶,我说错话了,你可得跟我和夫人好好说说,我不是有心的。”
芒种别过头去。
平怜认栽,依旧跟着:“我给你买好的,吃的穿的,你替我说说吧。”
芒种哼声。
傍晚时分,林照正在二楼看书,小雪拿着杨家的帖子来了,说是杨宝嘉明日要去自家围在洞庭峰下的场子遛马,邀她出来玩儿。
说起来,也好些日子不见杨宝嘉了,过几日薛道回来,也不知道会不会约束自己出行,再不出去玩怕是没机会了,便回了帖子,让平怜送去。
又晚些,芒种来伺候她更衣,摘下耳饰,凑头道:“夫人,听说下午的时候厨房那边就吵起来了,您让这些人自荐,就都要去厨房,都知道在那里可以能捞油水,分多分少的,都叽叽歪歪个没完。”
“是吗?”
林照笑道:“既然是毛遂自荐,那就再看两天。”
芒种也偷笑两番,服侍她躺下,林照瞧着芒种,拍了拍身旁:“芒种,不如你今天和我一起睡吧。”
芒种闻言回头,笑说好呀,便也梳洗过后躺了下来,她往外靠了靠,生怕挤到林照,看着她柔美的侧脸,绞着手指道:“姑娘。”
被叫久了夫人,冷不丁听到姑娘二字还有些不适应。
“一晃,姑娘都已经嫁进来三个月了,这都快入秋了。”芒种低低道:“自打您成了这薛府的少夫人,奴还一直没有和姑娘同床呢,明日说出来让春分羡慕死,她胖嘟嘟的,和姑娘睡不到一起去。”
林照闭着眼睛笑了一下。
“说起来,姑娘算是好命,嫁进这薛府,老夫人也不曾为难,人家都说进门的媳妇是要受婆母刁难的,她却没有,也没派个贴身的婆子嬷嬷来日夜看着姑娘行事,少爷看这样子,对姑娘也是极好的,说起来,等少爷回来了,奴就再也不能和姑娘同床了。”
芒种说完,伸手捂脸,从指缝看过去,林照呼吸沉稳,好像睡着了,她便将被子掖了掖,舒畅的呼了口气,薛道终于要回来了。
虽说林照不怕淋湿,但依旧希望有个人可以为她遮风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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