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牵走两匹马,楚清就跟水毛毛飞驰而去。
水毛毛的骑术一般般,看到楚清还要迁就他的速度,就有些好奇。
江南会骑马的女子虽不多,可也不是没有,像那几个以武封爵的世家,家中女儿也会练习骑术,马球更是她们的爱好。
但是楚清并没有那样的家世和资源,按说会骑马就不错,可看着骑术还相当好,就实在让人佩服了。
待到离那些孩子住的地方不远了,两人速度慢下时,水毛毛忍不住问道:“除了骑马,你还会什么?”
楚清:“唔……会写字,洗衣做饭也会。”
水毛毛:“不是问这个,会功夫不?”
楚清:“不咋会。”
水毛毛:“我记得你一手好飞……笔啊?”
楚清有些讪讪:“准头儿不行。”
水毛毛:“你跟魏诚毅,谁的功夫好?”
楚清失笑:“那还用问,我的命都是他救的。”
水毛毛:“那不一样,你也救过他的命。”
楚清:“那我回头揍他一顿,看能不能揍得过。”
水毛毛:“……还是别了,你要是被他伤了,我得揍他,他要是打不过你,我更得揍他,里外里我儿子都不划算。”
楚清乐呵了。
水毛毛又问:“你的本事都是从小学的?”
楚清:“小时候哪有条件学,是前几年跟老于老赵他们学的。”
老于老赵,水毛毛听说过,只要自己一说年龄大,小宝就用这两个人作对比。
如此看来,楚清身上的功夫也才学了没几年,水毛毛说:“都是活着,或许你的活法可以教教那些孩子。”
待楚清看到这些女孩子们时,总算理解了什么叫“性子不太好”。
她们对水毛毛保持了足够的疏远,虽然没有敌意,却也颇多怨气的样子。
倒是年龄小的孩子把水毛毛当亲人,见到水毛毛来就高兴,“爷爷、爷爷”地叫着。
这地方很偏僻,是山脚下一个荒废的村子,好多草房的柱子都有半截烧过的痕迹,倒是屋顶茅草比较新。
水毛毛介绍道:“十年前这里是爆竹村,爆炸了,死人了,这地方也就废了,后来被丐帮那些孙子占了”。
向周围指了指:“这边有路能通到县城,那边能上山,那帮孙子没事就在这里堵截良家妇女,我们把他们打个半死赶走了,地方抢过来给孩子们住。”
大晚上的,也看不清楚什么,倒是各个草屋里都有灯火亮着,那灯火给人的感觉并不温馨。
楚清有些担心:“那丐帮不来寻仇?”
水毛毛:“也来过几次,我们干脆把人都种进河底,只放一个回去报信,他们就不敢造次了,他们别看叫丐帮,一点也不团结。”
水毛毛边说边领着楚清四处看看,那些小孩子就跟在水毛毛身后,楚清这边一个没有,孩子们只是偷眼打量她。
大姑娘们也出了房子,只远远给水毛毛行个礼,既不说话,也不回屋,警惕地盯着楚清。
转悠了半个村的时候,站在水井边上的一个年纪大些的姑娘冷冷开了口:“到底是要把我们卖掉了吗?”
水毛毛就又把手在脸上搓了搓,抱歉地对楚清说:“唉,别介意哈,她们对生人的防备心有些重。”
事实上,每次船帮的汉子们来这儿送生活用品,也是被这么提防的,汉子们就算有娶媳妇的心,也被拍成碎渣渣。
水毛毛对那姑娘说:“她是女子,你们不要害怕。”
没成想,竟得来那姑娘更气人的一句:“怎么,现在的老鸨子都时兴穿男装了?”
楚清:“……”
水毛毛皱着眉头耐着性子解释:“这位是……”
不等他说话,旁边又有姑娘说道:“真的不让我们住在这里了吗?”
语气有些忐忑,把其他的人也带动得担忧起来。
水毛毛赶紧安抚:“你们别误会,这位是……”
楚清自己介绍:“我是‘宝清技师学院’女子分院的负责人。”
水毛毛赶紧说:“对,我想着你们应该学些手艺,这样以后才……”
“才好不拖累你是吧?”先前那姑娘打断水毛毛的话,讥讽道:
“别人我不知道,我本就没想拖累任何人,自己死了就算了,偏你多事,非要把我救上来,怎么,现在嫌我们拖累了?
还是你觉得我们没有遂了你们心意,给你们当屋里人,就不耐烦收留了?
有话就直说,不必这样弯弯绕绕,我们又不求着你养活,我都没图希你救!
再说,我们也没白吃你们喝你们的,我们给你们看这些孩子了!洗衣做饭的,也没要你们工钱!”
带节奏了!这些话引得其余一些年纪大些的姑娘抹起眼泪来。
这姑娘,说话怎么这么刻薄?楚清皱紧了眉头。
水毛毛又搓了搓脸。
已经入秋了,夜晚凉爽,可小老头儿竟一脑门子汗。
水毛毛温声劝道:“大凤,小老儿我当初救你,真没图你什么,包括所有人,啊,丫头们,我们都是苦命人,苦命人帮苦命人,那是我们船帮的规矩,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嘛……”
没想到这个大凤再次打断水毛毛说话:“苦命人?你们船帮为非作歹也不少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样儿的!
若是好人,能拉帮结派的?
你们救我们,也不过就是想给自己的名声粉饰粉饰!”
其余的姑娘们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可见船帮在当地还是挺吓人的,名声不太好。
可据小宝说,船帮是干了些违法的事儿,但从不欺负穷苦人,再有,谁手上不见点儿血呢?
小宝信任的人,楚清也信任。
年纪小的孩子们听不懂大人的话,但是气氛不好,她们也吓得不敢吭声,有几个小孩子紧紧揪着水毛毛的衣襟,其余的孩子靠着大些的女孩儿站着,倒是没有孩子去站在几个大姑娘身边。
水毛毛的汗更多了。
船帮的名声是不好,可也没干对不起良心的事儿,就算是当水匪,也只劫那些不仁不义的商人。
可是,人命啊,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见死岂能不救呢?
活着再艰难,也比死了强,他的母亲带着他,活得比谁不艰难?可也得活着呀,有命才有将来,才有希望,怎能轻易就放弃呢?
水毛毛还要开口再劝,却见楚清几大步冲向石堆,那是准备维修房屋,汉子们搬来的。
楚清力气大,往返几次,就把二十块比脑袋还大的石头搬到井台边上,然后冲大凤说:“你跳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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