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我当然有。污蔑亲王造反可是重罪,若无证据,我自然不敢信口开河。”张先生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字条,递给林幻。
林幻展开,内容是平章王写给拓跋野宋军换防的事情。
“原来,京城的奸细是平章王。”林幻狠狠的说。
“平章王下了一盘好棋啊。”张先生不由得感叹道,“密谋北凉,相约起兵。事成后,一分为二,双方皆大欢喜。如此手腕,其可是贪生怕死之人可能谋划。”
“先生既然知道了他的阴谋,该如何破解?”林幻问。
“平章王所指望着,便是北凉军。若是北凉军不动,他自然也不敢心动。将军,你可明白我的意思?”张先生说。
“先生意思,明日早朝议事,我要改变立场?”林幻问。
“将军的立场是沉默不言。”张先生说,“将军是武将,若是将军言和,传扬出去,有损将军军威。但将军也不应主战,主战便掉进了平章王的圈套。”
“先生的话把我弄糊涂了。”
“明日朝议,最好的结果是和。但这个和不能从将军嘴里说出。”张先生说,“明日上朝,将军只是把两军对垒的困难摆出来,君上自语判断。到时候,再加上文臣们在一旁添油加醋,议和的可能性极大。将军,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林幻点头,说:“我知道。多谢先生提醒。”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也是大宋子民,关心国事,也是我的责任。将军这个谢字,便是见外了。”
次日早朝,林幻来到“乾清宫”时,平章王在宫门口来回踱步,他看到林幻后,忙朝着林幻走来。林幻双手抱拳,给平章王施礼。平章王一把拉住林幻说:“将军,昨日所议之事,千万别忘记了。”
“王爷放心,我自有分寸。”林幻说。
“国家存亡,皆在将军一念之间,将军可要三思而行。千万不能让文臣们所左右。”平章王说。
“王爷多虑了。林某行事,从不在意他人的是非之议。”
“有将军这句话,本王便放心了。走吧,咱们一起上朝吧。”
林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平章王是王爷,爵位被林幻高,林幻让平章王先行,他在后面跟着。两人踏入“乾清宫”,里面的朝臣纷纷给平章王行礼。平章王一一还礼。林幻在后面也跟着一一还礼。
“皇上驾到。”庆喜高呼。
众人匍匐在地,三呼万岁。
“众爱卿平身。”宋帝说。
众人平身,按照各自的官阶垂拱站立。林幻是大将军,官从正二品,除却当丞相和平章王,便是他的官阶高了。丞相董承领着一干文臣站在龙椅左侧,林幻领着一众武将站在龙椅的右侧。平章王一个人站在中央位置。
“今日朝议,只为一事。庆喜,把昨日的北境传书念于众爱卿听。”宋帝说。
庆喜清了清嗓子,把军报朗读了一遍。朝臣们大都是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对于北凉军大兵压境的消息实为震惊,庆喜朗读完军报后,众臣便交头接耳,理论纷纷。宋帝坐在龙椅上,冷冷的看着台下交头接耳的朝臣,并未制止。宋帝知道,如此重大的消息,是要给他们一段时间接受。
宋帝看着一旁的龙涎香,龙涎香燃烧过半了。他摸了摸嘴角的呼胡须说:“前方军情众爱卿都已知晓。北凉人不讲信用,大军压境,实属狼子野心。当前困局,众爱卿有何应对之策?”
听了宋帝的问话,众朝臣低头不语。
他们知道,此事关系太大,在没有弄清楚宋帝的想法前,他们不敢贸然进言。偌大的朝堂,一时鸦雀无声了。
“董爱卿,你说说。”宋帝说。
被宋帝点名了,董承便不能沉默不语了。当然,他是当朝丞相,百官表率,由他先发言,理所应当。
“苍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三月,中原蝗灾,万亩苗田啃噬一空;五月,江左洪水,数万灾民流离失所;七月,‘承乾宫’大火,所烧宫殿尚未修复。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需要银两。昨日,老臣和户部尚书楼之进楼大人交谈时,楼大人愁的好几个月没睡好觉了。”
“董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平章王问,“君上让你谈论前方的战事,你撤这些无赶紧要的事情干嘛?”
“王爷,这些事情对你来说是无干紧要。但对朝廷来说可都是大事。”董承说,“北凉大兵压境,作为我大宋男儿,自当是奋勇杀敌了。”
“如此说来,董大人是主张出兵了?”平章王问。
“王爷,你先听老臣把话说完。”董承转向林幻,说,“林将军,北凉屯兵十万,我朝出兵多少方有取胜的可能?”
“北凉尚武,北凉兵个个凶残善战。若要与之一敌,也必有不少于十万人。”林幻如实说。
“十万人,便是十万张嘴。大军开拔之日,便是军粮筹备之时。连年的灾难,我朝国库,早就亏空了。百姓尚且饿肚子,又去哪里凑集这十万人的口粮啊。”
董承说完,其余的文臣纷纷议论道:“是啊,是啊,这军粮如何筹集啊。”
“董大人,你这话未免有扬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举了。”平章王说,“我们军粮短缺,难道北凉人就军粮富足?打仗讲究是志气和信念。两军交战,勇者胜。只要我军有取胜的决心,本王相信,此战一定能击溃北凉人。”
“王爷言之有理,是老臣见识偏颇了。”平章王比他的爵位高,他自然不敢和平章王争论了。
“一个人可以一天不吃饭,两天不吃饭。他若是三天不吃饭,连走路都困难,如何上阵杀敌?单凭一腔血热和必胜的意念就能战胜敌人吗?”户部尚书上前一步,朗声说,“户部仅存的银两,只够十万大军半个月的口粮。半个月后呢?京城到长歌,正好半个月的路程。那时候,我军刚到前线,而粮草不足了,将士们没有饭吃,如何上阵杀敌?我看啊,这十万人与其是杀敌,倒不如说是送死。”
“楼之进,你一个户部尚书,管好国家的钱粮便是了。领军打仗之事,用不着你插嘴。”平章王呵斥道。
“王爷,你这话我可要反驳你了。行军打仗是将军们的事情,但是,后备粮草的供给却是我这个户部尚书的责任。林将军领兵出征后,若是后方粮草不跟,他一道奏疏,掉脑袋的可是我楼之进,我为何不能言语。”
“好,你是户部尚书。今日本王就问问你,国库亏空,百姓受难,你这个户部尚书是怎么当的?我大宋江山,沃土万里,难道就收不上十万人的口粮?还是,收上来的口粮都让某些人给中饱私囊了。”
“王爷,杀人不过头点地。似你这般诛心之言,我楼之进不能接受。”楼之进跪在地上,以头触地,悲切的说,“臣请君上彻查户部所有官员,以还臣之清白。”
楼之进在朝野中是出了名的清官,似平章王这般诬陷他,便是惹了众怒。又有十多个朝臣跪在地上,高呼:“臣等附议。请皇上下旨彻查户部官员,以还楼大人清白。”
看着这么多人为楼之进帮腔,平章王也慌了。对于楼之进的为人,他是知道的。只是,刚才话赶话,没能顾及到后果,他也觉得自己的话着实冒犯了楼之进。但是,身为亲王,让他当着朝臣的面给楼之进道歉,自然是不可能了。
平章王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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