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汪一鸣开口,夏学又说:汪一鸣沉寂了片刻,笑得勉强,“那就好,  我怕你犯傻,又上他的当。”

    夏学淡淡一笑,“放心吧汪哥,  杰叔那种人才不会委屈自己,等再过段时间,  他就会原形毕露了。”深深地说:“希望如此吧。”两人又聊了几句,眼见时间晚了,才结束通话。

    夏学收起手机,  看向垃圾桶里那封蒋存杰寄来的信,  已经被揉成一团,分辨不清上面的字。

    他心想,蒋存杰如果能改邪归正,  母猪都会上树了。  到了第二天,夏学早早醒了,简单拾掇了一下自己。

    自从在国外被蒋存杰抓回来以后,  夏学就没再接过通告,  公司那边担心他的热度降下去,  让他录制一个公益视频刷刷脸。

    幸好夏学的脸和身材没什么变化,  看不出怀孕的样子。

    他很快就录制好了一段视频,简单编辑了  下后发了微博,没过一会  儿就有不少粉丝评论。

    夏学打开评论区,一条条评论弹了出来,  都在说想念夏学,让他多多营业。

    夏学心想,如果他的粉丝知道他私底下是一个被男人玩屁股,还搞大了肚子的怪胎,  可能吓得下巴都掉了。

    那反应夏学想想就想笑。

    夏学挑了几条评论回复,正要退出微博,  突然被一条私信吸引了注意力。

    他点开私信,映入眼帘是张血淋淋的照片。

    是夏学以前给某杂志拍的画报。

    以前夏学偶尔也会收到恐吓信,  他已经见怪不怪,  也许是沉寂了几个月突然在荧幕上露面,  所以那群黑粉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夏学没当一回事,  把这条私信删除拉黑一条龙,  继续干自己的事情去。

    当天晚上,  夏学接到了蒋存杰从监狱打来的电话。  本来以为蒋存杰是来兴师问罪的,  然而一接起电话,  对面传来蒋存杰有气无力的声音,“学儿,叔疼。”

    夏学没什么反应,  面无表情地叉了块水果吃,“哦。”

    “你就这反应”  蒋存杰焦躁的语气里多了点委屈,  “老子被你打得床都下不了,下面到现在还疼着。  ”

    “那是你活该。”夏学冷漠地说:  “而且是你让我打回来的,  你该不会老了记性不好吧”

    蒋存杰听着夏学漠不关心的语气,  就跟咬了口生柿子似的,嘴里又干又涩,“是,  叔是让你打回来,那你也打得太重了吧”

    夏学冷冷道:蒋存杰噎了一下,憋屈地说:  “叔区儿连药都没有,你给叔送点药行吗”

    夏学停顿了一下,“你们监狱没有医务室“蒋存杰默默把脚下的药踢到床底下,  “有倒是有,不过你也知道,监狱里条条框框多,  等拿到药,叔半条命都没了。”夏学沉默了一会儿,“你让蒋总给你送吧。”蒋存杰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  “他要照顾他儿子,没时间来。”

    “我也没时间。”夏学淡淡地说:  “你这么有本事,连点药都拿不到

    蒋存杰磨了磨牙,“这是在监狱,  又不是在外面,叔再有本事也派不上用场。”

    夏学不说话了。

    迟迟没等到夏学的回应,  蒋存杰话里掺了点示弱,“叔真的很疼,  这会儿连动都动不了。”

    片刻,夏学开口说:“跟我没关系,  你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没过一会儿,手机再次响起,  果不其然又是蒋存杰打来的,夏学按下拒听,  直接把手机关机。

    他回房间洗澡,因为怀孕不方便,  耽误了快半个小时才从浴室出来。

    夏学正准备上床睡觉,听见楼下响起门铃声。他有些奇怪,这个时候谁会来这里

    夏学第一个念头就是蒋存杰的猪朋狗友来了,  那些人跟蒋存杰一样,以捉弄他为乐,  个个都很讨厌。

    夏学发愣的空隙,门铃已经响了好几遍。

    他吃力地扶着楼梯扶手下了楼,来到门口,  他透过猫眼往外望,愣了一下。

    “蒋总,你怎么来了”夏学从里面打开门,  茫然地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蒋竞,  蒋竞微微一笑,“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夏学有些诧异。蒋竞点头,

    夏学看着蒋竞,仿佛猜到他要说什么,  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

    果不其然,蒋竞说:“我听说我哥受伤了,  监狱那边没有合适的药,  所以我让人拿了点药,你能帮我送过去吗  ”

    不等夏学开口,蒋竞又说:

    夏学抿紧嘴唇,不说话了。

    见他沉默不语,蒋竞看出夏学的想法,  不动声色地解释道:  如果见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只能拜托你了。”  夏学咬住下唇,“你可以让别人送。”

    蒋竞好像猜到夏学会这么说,  不紧不慢地说:

    夏学依旧保持沉默。蒋竞趁热打铁地说:“你放心,  你怀孕不方便,我会让我的司机送你去,  而且我已经跟监狱那边打过招呼了,  你到了会有人带你进去”夏学打断道:“蒋总,不好意思,我不会去的。”

    蒋竞停顿了一下。

    夏学抬眼对上蒋竞的视线,继续说:  “你们这样有钱有势的人想送药一定有很多办法,  不一定需要通过我,而且我也不是杰叔的亲属和监护人,应该也不太方便去吧”

    夏学清澈的目光盯得蒋竞无所遁形,  他摸了摸鼻子,“就当看在你跟我哥的交情上,  帮个忙”

    “我跟杰叔没有交情。”夏学笑得有些冷,  “而且我巴不得他死,怎么可能给他送药。”

    “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帮他送药的话,  我半路上就把药扔了,蒋总不介意的话,  我就去一趟。”蒋竞被夏学有些渗人的笑容盯得头皮发麻。

    夏学礼貌地点了点头,说了句“不送”,  就把门关上了。  好半天蒋竞才回过神,被气笑了。难怪他哥这么喜欢夏学,他总算明白为什么  了。  敢这样跟他们蒋家人这样说话的也只有夏学  一个了。  蒋竞回到车上,掏出手机,  拨通了通话记录里的第一个号码。  电话一接通,  里面传出蒋存杰紧张焦躁的声音,“怎么样  那小鬼答应没有”

    蒋竞没吭声,蒋存杰喉咙咕咚咽了下,  好像猜到了什么,“他不愿意"  蒋竞低低地嗯了一声,电话里蒋存杰呼吸变得粗重。

    蒋竞回头看了眼别墅的方向,“哥,  能帮的我已经帮了,小嫂子他不愿意过去,  我总不能把他绑过去吧”蒋存杰咬紧牙关,“你跟他说我伤得很重没  ”

    “说了。”蒋竞迟疑道:“不过他说"

    见蒋竞狗嘴里半天吐不出象牙,  蒋存杰不耐烦地催促:“他说什么”

    蒋竞挑了挑眉,“他说巴不得你死,  怎么可能给你送药。”

    电话里没了声音,良久,蒋存杰哑声说:  “那小鬼还真狠心。”  蒋竞安慰道:“哥,别灰心,  夏学肚子里都怀了你的孩子,能跑哪去,  以后他总有一天会接受你的。”蒋存杰自嘲地笑了笑,蒋竞还想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

    他愣了一下,没好气地想,  他这么晚为了他哥后半辈子的性福跑上跑下,  他哥居然连句感谢都没有。

    真没良心。蒋竞冲着电话嘀咕:“活该你没媳妇。”

    他收起手机,吩咐司机开车,回家陪老婆孩子去。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蒋存杰没再打电话过来,  不知道是监狱限制,  还是他病得太重没力气骚扰夏学。

    夏学心想,如果蒋存杰真死了,  他一定找几支哭丧队去蒋存杰的墓碑前敲锣打鼓。

    趁着这几天的空闲时间,  夏学去了趟医院做孕检,跟医生商量住院的事,  。

    医生的意思是男性生子的案例太少,  加上有邱天闻出事的前例,  所以建议夏学提前一个月住院,  如果有意外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正好夏学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做,  跟医生商量好半个月后开始住院。

    从医院离开后,夏学打车去了趟别墅附近的超市,  打算买点住院用的日用品。

    从超市出来已经是黄昏,夏学提着购物袋,  艰难地走在路上,他现在月份太大,  走几步路就直喘气。

    为了不让路人把他当怪胎,  他走了条没人又安静的小路。

    走着走着,夏学感觉身后好像有人跟着他。

    他回过头,寂静的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夏学以为是他孕期疑神疑鬼,他没想那么多,  双手提着购物袋继续往前走。  就在夏学即将经过拐角处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他下意识回头,  余光瞥见一个黑影朝他冲了过来,  手里还拿着什么  东西。

    夏学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  一股巨力狠狠撞倒在地,  紧接着粘稠的液体从头顶浇了下来。

    夏学毫无防备摔倒在地,  他的肚子重重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  一瞬间剧烈的腹痛袭遍全身。顷刻间面前的景象天旋地转,  如潮水般褪去颜色,  耳边只剩下尖锐的嗡鸣声。头顶响起一道恶毒的笑声,“夏学,你去死吧。”夏学脸色变得惨白无比,  他紧紧捂着隆起的小腹,  半睁的眼睛里流进了墨水,  艰难而模糊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  好像在哪里见过。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夏学终于支撑不住闭上眼睛,他躺在地上,  鲜红的液体顺着他腿间缓缓流了出来。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夏学终于想起来了,  他曾经在监控录像里见过这张脸。

    是以前给他发过威胁信的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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