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存杰紧张地等着夏学的回复。夏学沉默了几秒,“最近我在钻研剧本,很忙,  没空,没时间。”  蒋存杰咬紧牙关,夏学不说话了。蒋存杰强压下心口的焦躁,他放缓了语气,  好声好气地说:“叔想你了,  过来让叔看你一眼,行吗”夏学浑身微微一震。他从来没听蒋存杰这样跟他说过话,  就像在低声下气求他一样。  见夏学没有回应,蒋存杰又说:  “叔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没别的意思。”  夏学低声说:“我过得很好,不用你操心。”蒋存杰不依不饶地说:“我要亲眼看见才放心。”夏学被纠缠得有些不耐烦,  沉着呼吸不再回应。  蒋存杰心情愈发焦躁,  就像只被困在陷阱里打转的困兽似的。  等了半天,蒋存杰终于等不下去了,  他就像跟喜欢的人表白的小学生,  紧张又无措地说:不等夏学开口,蒋存杰头一回主动挂断电话。他把话筒放回原位,才发现自己的手都出汗了。蒋存杰搓了把脸,喃喃自嘲:“妈的,  这点破事有什么好紧张的。”  他从十八岁就在刀尖上舔生活,  从来没怕过什么,唯独一碰上夏学的事,  他就像没了主意似的。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鬼头。蒋存杰整理好心情回去,  他往那硬邦邦的床上一躺,  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嘴角微微扬起一道弧度。  到过几天就能见到夏学那小子,  他心脏莫名其妙跳得老快。  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自从探监的消息一出,  蒋存杰每天都在数日子,  他还拿石头在墙壁上刻了数字,  过一天就划一笔。距离探监那天的日子越来越近。时间一天天过去,终于熬到了探监那天。蒋存杰特地起了个早,  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刮了个胡子,还跟人借了瓶香水看来喷,  把自己打扮得意气风发,虽然穿着囚服,  也不影响他痞坏的帅气。没过多久,  跟蒋存杰一个屋子的小伙子回来了。  子脸上止不住的兴奋,  跟他们炫耀他媳妇来看他,  两人还说了好一会儿的肉麻话。蒋存杰嗤之以鼻。这点破事有什么好炫耀的,他不仅有媳妇,  连孩子都有了,还是个小闺女。  他还没吭声,这些人倒是先得意起来,  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蒋存杰排在最后一个,  他翘着腿坐在劣质的凳子上,  在心里排练着待会儿见到夏学要说的话。

    “学儿,想叔了没有”蒋存杰自言自语地嘀咕,  甩了甩脑袋又把这话咽了回去。  那小鬼指定不搭理他。蒋存杰清了清嗓子,改口道:说完蒋存杰自己头皮都发麻了。

    他活这么大岁数,  还从来没跟自己的小情人说过什么情话,  让他说点好听的比让他拿刀舞枪还难。蒋存杰正琢磨着该说些什么不太突兀的,  就听见面前传来一声,  蒋存杰深吸一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整理了下领子,  对着铁门的反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确认没问题后,他大步走进会面室,  坐到椅子上,面前是一大面透明玻璃。  过了一会儿,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蒋存杰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紧张地盯着门口方向。  随着会面室的门缓缓推开,  蒋竞的脸猝不及防出现在视野里。  存杰的脸色瞬间黑了。蒋竞见到蒋存杰时,脸色微微波动,  像在努力克制着什么,他来到玻璃窗前,  拿起话筒,喊了声哥。蒋存杰没好气地说:

    “不是我还能有谁”  蒋竞对蒋存杰的态度有些不高兴,  咱们两兄弟好不容易见上面,你就这态度”蒋存杰打量了会儿蒋竞,嗤道:蒋竞抹了把脸,“你知道个屁。”蒋存杰看着蒋竞强忍的表情,  被逗得笑了一声,  语气里透出几分兄长对弟弟的宠溺,蒋竞声音微哑,

    “就那样。”蒋存杰嫌弃地说:“衣服又扎又臭,  饭菜跟猪吃的,洗澡还要防着屁股被人捡肥皂,  妈的。”蒋竞埋怨道:蒋存杰冷哼:蒋竞说风凉话,“当初我让你好好对他,  你不听,你不欺负他,  至于把自己送进监狱哄他回来“蒋存杰语气不善:蒋竞不说了,识趣地岔开话题,  “本来爸今天也要来,我担心他受不了,  就没让他跟着。”

    “别让他来。”蒋存杰想想都烦,蒋存杰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问:

    “夏学”蒋竞皱眉道:“没见到他。”蒋存杰面色变得复杂,  也许那小鬼还在来的路上,没碰上也正常。  兄弟两叙了好一会儿旧,蒋竞看时间差不多了  ,约好下次来看蒋存杰,才起身离开。  蒋存杰放下电话,重重靠在椅背上,等夏学出现。时间一点点过去,走廊静悄悄的。蒋存杰变得有些焦躁,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在狭窄的空间里走来走去。  转眼五分钟过去,那扇门始终没被推开。蒋存杰从一开始的满怀希望再到焦躁不安,  后来不好的预感盘旋在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狱警说:“到时间了,  走吧。”  蒋存杰双手紧紧抓着桌面,青筋都浮了起来

    “已经到时间了!”

    “我说再等等!”  这句话蒋存杰几乎是吼出来的,  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寂静的会面室里回响。

    他死死盯着墙上的时钟,  眼神里充斥着浓烈的不甘。  夏学那小鬼一定会来。然而五分钟很快过去,依旧没有任何人出现。蒋存杰眼中的期翼逐渐熄灭,  被不见天日的昏暗代替,  他重重坐在椅子上,头跟着垂了下去。  道夏学不会来了。也许那小子从来没想过来看他。也是,夏学巴不得他死在监狱里,  更别说来看他。

    回去的路上,蒋存杰心不在焉往前走,  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撞了一下。  那人回头恶狠狠地骂道:  “你他妈没长眼睛啊”  蒋存杰停下脚步,  高大的背影透出一股没由来的寒意,  他缓缓回头,血红的双眼瞪着身后的男人,  此时此刻他犹如一头发狂的野兽,浑身透出的危险气息莫名让人打寒颤。下一秒,蒋存杰一拳头砸那人脸上。紧接着他骑上那人的腰,揪住他的领子,  发泄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没一会儿就见了血。  力量冲过来把他拉开,  蒋存杰才被迫停下动作,  指尖滴落的血珠在地上拖了一串。蒋存杰被关了禁闭。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蒋存杰坐在角落,  他双膝屈起,脸几乎埋进了胸口。  他手上的血已经干了,黏糊糊地粘在皮肤上,  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那人恐惧的眼神让蒋存杰想到了夏学,  以前夏学挨打时,  也曾用这种恐惧的眼神看着他。他忍不住想,夏学该有多狠他,  才连来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蒋存杰活这么大从来没后悔过什么事,  唯独欺负夏学这件事,  是他最后悔做过的事。当初他要是对夏学好点,  这小鬼是不是不会这么讨厌他825360184  一周结束,蒋存杰终于被放了出来。他胡子拉碴,眼睛被浓密的血丝占据,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经过走廊时,蒋存杰瞥见墙上的电话,  哑着嗓子开口:“让我打一个电话。”

    “就几分钟。”蒋存杰死缠烂打半天,终于成功拿到了权限,  他拿起面前的话筒,指尖停顿片刻,  拨通了家里的号码。也许是管家不在,接电话的人居然是夏学。

    “喂。”夏学毫无防备在电话那头喂了好几声。

    久久没有人说话,只听见粗重的喘息声,  夏学似乎意识到什么,闭上了嘴巴。  蒋存杰开口的声音嘶哑:“你那天为什么没来”夏学沉默了几秒,“我没答应去看你。”蒋存杰愣了一下,紧接着笑了起来,  配上他嘶哑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渗人。  他用力扶住疼得快裂开的额头,自嘲地说:  “是,你是没说过来看我,是老子自作多情。”  夏学听着蒋存杰沙哑又疲倦的声音,  他心口闪过一种奇怪的情绪,淡淡地说:  “你打电话过来就为了说这个吗”蒋存杰嘴唇隐忍地动了动。夏学冷漠地说:  “你是为了说这件事的话就挂了,  反正我不会过去看你的。”蒋存杰突然说:对面的夏学握着话筒的手微微一僵。蒋存杰深吸一口气,“以前对你做的那些事,  叔跟你道歉,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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