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仿佛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蒋竞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发出嗡嗡的声响, 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冲了过去。
“邱天闻!”蒋竞把邱天闻抱进怀里, 说话带着些颤,“你怎么样” 闻表情显得极度痛苦,他的额头破了, 正在往外冒血,双手紧紧抱着小腹, 从楼梯摔下来以后一直没有松开过。蒋竞心急如焚,他正要抱起邱天闻, 突然感觉摸到什么冰冷黏腻的液体。 他颤抖着打开手掌,看见手上全是血。那瞬间蒋竞的呼吸都停了。
“救护车!”蒋竞回过头,大声吼道: "这里有人受伤了,救护车呢” 人群中不知道谁回了一句,‘ 救护车一直在外面等着! 蒋竞打横抱起邱天闻,就在这时, 一只手虚虚地抓住了蒋竞的裤腿。 蒋竞低下头, 看见已经被警察制服的沈书临正拽着他的裤子, 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蒋竞”沈书临被枪击的那只手臂被血染红, 他嘴唇惨白,嗫喏道:“你救救我, 看在我们在一起过的份上,别让我坐牢。”他虚弱的样子再配上他可怜兮兮的表情, 外人见了很容易上当,可蒋竞只觉得一阵反胃。 如果不是沈书临,邱天闻不会出事。蒋竞周身被戾气萦绕,他冷冷看着沈书临, 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如果邱天闻和孩子出了什么事,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毫不留情抽回裤腿,抱着邱天闻冲出了仓库。救护车早已经等在外面,蒋竞跟着医护人员 一起把邱天闻送上救护车。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街道,飞速往最近的医院赶去。邱天闻意识模糊躺在救护床上, 身下的床单很快被血染红,看起来触目惊心。
医生给邱天闻检查一番,沉声道:蒋竞愣了一下,呼吸陡然变得粗重:医生面色凝重,“病人的羊水已经破了, 不能再拖下去,不然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险。” 蒋竞看着邱天闻裤子上的血, 以前他在新闻里看过, 很多遭遇意外提前降生的早产儿都活不下来, 甚至连大人都会出事。一想到邱天闻和孩子很可能会离他而去, 那颗子弹仿佛是打在了他身上, 瞬间夺去了他的心跳。蒋竞凑到救护床前,死死握着邱天闻的手, “邱天闻,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邱天闻好像听见了蒋竞的呼唤, 他睫毛动了动,费劲地睁开眼睛。 蒋竞颤抖着抚摸着邱天闻的脸,“我在这里, 你看看我。” 邱天闻吃力地把脸转向蒋竞那边,他瞳孔涣散, 仿佛找不到焦点。
“你听见医生说的话了吗 我们的孩子要出生了。” 蒋竞眼圈微微泛红,邱天闻虚弱地动了动嘴唇,“这么大的人了, 哭什么,也不怕让人笑话” 蒋竞眼眶直烧,他握着邱天闻的手更紧, 说话有些哽咽,“都怪我,是我害了你。” 如果当初他不出轨,就不会有今天这件事。蒋竞恨沈书临,但更恨自己。是他亲手把邱天闻和孩子送上了断头台。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 邱天闻从来没见蒋竞哭过, 他心脏一时间有些酸胀,直喘着粗气说: "知道错了” 用力点头,眨眼间,眼泪成珠串落下,邱天闻费劲地呼着气,蒋竞紧紧盯着邱天闻的眼睛, 错乱的呼吸更加凶猛,“我一定会记住, 所以你要给我证明的机会,证明我改过自新了, 以后不会再犯错。”邱天闻嘴唇动了动,说不出什么话来。蒋竞眼前一片模糊,他近乎哀求地说:“邱天闻, 你听见了没有,你要好好的,为了我,为了孩子, 你一定要撑住。”邱天闻望着蒋竞模糊的脸, 只感觉他的声音越来越远, 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棉花,什么都听不见了。邱天闻在自己的力气耗尽之前, 他费力地抬起手,擦去蒋竞的眼泪。 蒋竞愣了一下,下意识想去抓邱天闻的手, 却扑了个空。6210510500 邱天闻的手在他面前垂落下去。蒋竞愣在原地,这一刻除了心脏剧烈的疼, 身体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
“病人出现了失血性休克!” 医生催促前面的司机,“再开快点, 病人等不及了!”蒋竞胸口突然像被重击了一样, 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他把脸埋在邱天闻手心, 眼泪不由自主掉了下来,“邱天闻, 你别死,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撑着, 求你给我机会弥补以前的错误!“ 邱天闻闭着眼睛,没有再给他任何回应, 脸色惨白得和身下的床单融为一体。 救护车开到医院时, 邱天闻躺过的救护床被血染红了大半, 连医生都没见过这么严重的情况。医护人员用最快的速度把邱天闻送进产房, 就在蒋竞准备跟进去的时候, 被护士拦在门外,“家属请在外面等待。”蒋竞眼里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地说, “我是他丈夫,让我进去陪他吧。” 解释道:“我们医院规定, 生产期间家属是不能进产房的, 就算丈夫也不行。”蒋竞咬紧牙关,护士为难地说:“你进去也帮不了什么忙, 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随着产房的大门关上,蒋竞“扑通”一声, 双腿发软跪倒在地。 他慢慢垂下了脑袋,就像枯萎的老树一样, 挺直的背脊也弯了下来。 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 沈书临也不会伤害邱天闻。
他才是罪魁祸首。邱天闻浑身是血被送进产房这一幕深深烙印 在蒋竞心里,即便过了很久回想起来, 他依旧心有余悸。一点点流逝,蒋竞就像雕塑般跪在地上, 惹得路过的路人纷纷侧目。
他丝毫没有反应, 只是紧紧盯着面前的产房大门。 这时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助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蒋总, 您怎么跪在这里啊,我扶您起来。”蒋竞充耳不闻,赎罪一般跪在地板上, 他一动不动,膝盖就像扎了根似的。 此刻的蒋竞眼里拉满了血丝,头发凌乱, 衣服上也沾着血迹, 哪里还有大公司总裁的模样。助理还是头一回见到蒋竞这么狼狈的样子, 他看了眼产房的方向,轻声安慰道:“蒋总, 邱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安然无恙的您别太担心了。”蒋竞闭了闭眼,呼出一口颤抖的气息。他怎么能不担心 生子本就是高风险的项目, 就算邱天闻足月生产, 医生都不敢保证大人和孩子的安全, 更何况邱天闻从那么高的楼梯上面摔了下来,提前了两个多月进产房, 还流了那么多的血。 如果有个什么万一蒋竞不敢再想下去,他怕自己会疯掉。助理见劝不动自家老板, 只好陪在他身边一起等。 时间一点点流逝,产房里始终没有任何动静。蒋竞从来没觉得日子这么难捱,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巨大的煎熬。
他盼着手术快点结束, 又害怕医生出来后会告诉他最坏的消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产房的门突然打开, 一名年轻的护士面色焦急走了出来。 蒋竞以为是邱天闻有消息了, 他跟跄着站了起来,因为在地上跪了太久, 他险些站不稳,幸好助理及时扶住了他。蒋竞一把拦住护士,焦急地问道: “邱天闻怎么样了” 护士认出蒋竞是跟着救护车来的, 本来不想说出实情,担心家属会情绪失控, 但架不住蒋竞追问,只好说: “产夫胎盘前置状态伴出血,一直止不住血,现在还在抢救。”蒋竞胸口像有一堵沉重的墙, 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护士迟疑道:“现在还不能确定。蒋竞急了,追问道:“什么叫不能确定”护士硬着头皮说:“医院的库存血液不够了, 现在血液中心那边也已经是缺血状态。” 蒋竞心跳停了两拍,“怎么会缺血”护士解释说: 因为还有另外一台外科手术也需要同样的血型,加上病人出血量太大, 我们的救护车已经去过血液中心三趟了,而且最近捐血的人少,所以库存问题比较紧张。”蒋竞不自觉握紧拳头。如果在邱家的私人医院,绝对不会出现这个问题, 蒋竞早就把所有生产的事情都提前安排好了。 可是以邱天闻现在的情况, 根本撑不到送他回到原来的城市。 蒋竞哑声道:“那现在怎么办”护士安抚道:“我们已经联系外市调血, 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蒋竞脑海里浮现出邱天闻浑身是血躺在病床上的样子,邱天闻和孩子哪里等得了这么久 说:“抽我的血,我和邱天闻的血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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