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田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白玉一下山,他只感到自己就是个客人了,甚至有点流浪客的味道。
每年这个时候,老姜和老马待在这里,他们已经习惯了,他们两个人在这种环境相处中,成了兄弟。
赵田博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了,他要下山。但怎么下去呢,只好走下去了。
赵田博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锁上门,向上下走。走到门卫,老姜和老马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老姜:“路,你也不熟。现在整条路都被雪覆盖了,太危险了。”
老马:“你这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赵田博不听他们劝,执意要下山。老马就把一应急手电拿给了他。还硬塞给他几个馕和一块滑板。开始赵田博还不想要。感到是累赘。
老马都生气了:“谁知道你能走到什么时候拿上。”
看着老马像家长似的真生气了,赵田博就把东西挂在背包上。和两人拥抱了一下。
老马随即笑了:“搞得像洋人似的,还来个拥抱。你自己好好的,下了山,来个电话。”说着,用力捶了捶赵田博的后背。
他与老姜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受的教育不多,但有人情味。
赵田博就上路了。
刚一走起来,赵田博就感到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这雪地里走路,太艰难了。他感到有点任性。但血性很快就占了上风。赵田博把背包向上提了提,弓起背踏雪努力向前。
雪照得他眼睛有点看不真前方,都说黑暗让人难以行走,没想到亮同样让人难以行走。可见,什么现象走向极端,都不是什么好事。
刚走了一阵,老姜的电话来了,问路况怎么样。
没等赵田博回答,他就听到老马在一旁埋怨老姜:“你不要给他打电话,别浪费他手机的电。一旦有情况,不好联系。”
老姜说:“你净说丧气话。”但还是把电话挂掉了。
赵田博孤独地走着,能看出山、树的轮廓,但周围是一片白。他爬上一个坡,眺望着远处的原野和高山。分辨着那里是什么位置。天好的时候,他坐着车从这里走过,眼睛里除了美,没感到有什么艰难。但今天,才刚刚走了多远啊,就气喘吁吁了。你想,脚深深地插到雪里,再拔出来。一次,还差点把鞋掉到雪窝子里。
现在的赵田博希望自己有超人的力量,即使没有超人的力量,有在雪地里行走的经验也行。他有点后悔,没听老马和老姜的劝。
在这恶劣的环境,在这茫茫的雪地里,一定有人走过。珠穆朗玛峰都有人登上去。雪地又算得了什么,只是比内陆厚点而已。走吧。不往前走,难道还回去?
他顺着下坡路走着,一不小心,整个人滑倒在了硬硬地雪地上。原来这个地方,不知什么缘故,上面结了一层冰。这样的路太难走了。他走几步,就跌一跤。就像与人打架,刚爬起来,又被人打倒一样。
赵田博被摔得生痛。一次,又被摔倒了。他坐在那里爬不起来了。他想起临下山时,老马给了他的简易滑板。滑板是老马自己做的,长方形木架下面有两根粗铁丝。雪地里、冰面上,老马运东西时用的。
赵田博就把它放到地上,坐在了上面,把背包抱在胸前,身体向后仰,顺着坡就滑了下去。
只听到风从脸上很猛地吹过,在平缓、起伏的运动中,赵田博竟感到了快乐。但接近这段坡底的时候,赵田博控制不了他了。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把滑板停止住,眼看着要撞上一处高坡的底部了。赵田博心一横,把脚蹬上了高坡,速度太快了,只感到腿一阵酸麻。他坐在那里,动不了。他就仰躺在那里,看着那高坡,一直向上延伸,上面是灰蒙蒙的天空。
赵田博就像一井中之蛙似的。这坡这么高吗,原来从这里走时,没见坡这么陡。
一个人待在那里,最想的是能听到别的声音。哪怕是一只小鸟的叫声也行。证明生命还存在着。这个时候,如果有个伴多好啊,拉着手躺在这里,说说话,或者就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将是一次多么好的旅行,或者冒险。因为,事后会有两个人回忆。如果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那回忆更是美好。
现在几点了,太阳,你哪去了。空气,你为什么这么平静。刚才的风,你上哪去了。如果不是雪天,如果是在七八月份间,这路的两边一定开满鲜花,花朵可能不会大,但那它们像点缀在草地上的繁星。
赵田博看过无数的花,但在他眼里,草原上的花是最美丽的,最让人怜惜的。
他就坐在这里,想着那令人赏心悦目的花海,看着一朵朵花向自己的眼前涌来。
一定神,自己知道,这只是幻觉。他试着爬起来,努力了几次,都没爬起来。他看到脚脖子有点红肿,他就抓过一把雪,用力搓着。
难道自己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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