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惠忍不住要回家。她从行李中,拿出带给爸爸的礼物,又拿了几样澳洲的特产,往家里走去。
这天是星期天,她进小区,上楼,敲响了自家的门,开门的是爸爸。于小惠仔细一打量,看见父亲头发白了不少,当初的那个帅哥仿佛不见了。
于小惠:“爸爸,我回来了。”
于会刚从于小惠手中接过东西:“快进来。”于小惠走进门,爷俩站在客厅当央。于会刚竟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于小惠把自己的包挂在衣架上:“爸,你身体还好吧。”
“挺好。”
两人就再也没话了。
于小惠转身向她的房间走去,这间房靠阳,留学之前,她住在那里。但当推开门时,见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坐在那里写作业。男孩叫卫勉,是狄秋芳的儿子。
卫勉转身看到了于小惠:“你怎么不敲门?”
于小惠有点生气,但没有发作:“我进我自己的房间,我还敲什么门。”
男孩摇摇头:“你的房间?”
于小惠不想多说什么,就退了出来。
于会刚听到了于小惠与卫勉的对话。看于小惠出来,就说:“你不在家,就把这间房给你弟弟了。”于小惠心想,我从哪里来了个弟弟。
于小惠:“我的东西呢。”出国前,于小惠的房间保持原有的样子,许多物品都没带走,也不可能带走。有的物品,在于小惠心中是珍贵的。
于会刚:“在阁楼上。”
说是阁楼,其实就是一个小仓库,里面七、八个平方,有一米半高,人进到里边,只能坐着,站不起来。
于小惠顺着木梯走上阁楼,轻轻打开阁楼的门,一股霉味传过来。只见物品上布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于小惠的东西就那样胡乱地堆放在那里,在那里苦苦地挣扎着。自己的影集、毕业纪念册、集邮本、自己的剪纸、一只足球……。
看到眼前的景象,于小惠就坐在阁楼的门沿上,也不管那里脏不脏,她把物品拿起来,用手擦着。楼梯下传来于会刚的声音:“你的东西都在那里。一件也没扔。”
于小惠不看她的爸爸,就那样面向里坐着,说:“你扔了,你把你女儿给扔了。”
只听于会刚一声叹息,走到楼下去了。
于小惠在那里坐了很长时间。仿佛她在这个家生活了多少年,就“坐”了多长时间。过去的影像从脑海中,放映般一幕幕涌过来,她在这个家里学习,在这个家里练瑜伽,她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与爸爸像哥们似的扶着肩膀从外面运动回来,她……。太多了,留下记忆的东西太多了。她轻轻地把阁楼关上。仿佛把过去都关到了里面。
她慢慢走下楼梯,客厅中多了一个女人,下飞机那天回家来,见过的,女人就是狄秋芳。
狄秋芳穿着一身宽松的衣裤,脚着一双粉红色的绣花鞋。鞋面上还有一只花蝴蝶。尽管四十多岁了,看起来,还透着一丝妩媚,更多的是风流。风情万种。
狄秋芳不知如何招呼于小惠,就说:“坐吧。我给你倒杯水。”
于小惠没接话。
于小惠:“爸,我回来,我住在哪里?”
于会刚:“靠洗手间的那间小北屋还空着,你住在那里吧。”
“我看见里边已经有人住了。”于小惠进门时,曾向那个房间望了一眼。
于会刚:“我在里边睡。我打呼噜,你阿姨怕吵。你回来了,我和你阿姨住一块就行。”
狄秋芳:“那怎么行,你的呼噜像打雷似的。我怎么睡,我本来就神经衰弱。”
于会刚就沉默地坐在那里搓着手,像个见了生人的小学生。
于小惠:“这是我的家,说什么我都是要回来住的。”
狄秋芳:“你回来,没地方住啊。”
于小惠:“我再说一遍,这是我的家,我要回来住。你们把我的房间占了,把我的东西扔了出来,你们经过我同意了吗?”
于会刚:“你不是在国外吗?”
“爸,我那是在国外,又不是在外星球。打电话时,你给我说一声,又能怎么着。怕我不同意?”
一口长气从于会刚鼻子吐出来,接着是一声叹息。
于小惠站起来:“好,我知道这家里没我的位置了,我走,我不会回来了。”
这时,只听狄秋芳小声嘟哝道:“不回来正好!”
于小惠:“我还偏不了,我想回来就回来,这是我的家。”
狄秋芳赌气进了卧室。于会刚:“你这孩子,怎么和你姨说话的。”
于小惠想说,我没这样的姨,终于没说出口。
于会刚:“你要理解一下我。”
于小惠想,我就是理解你,才迈进家门,回来看你。回来了,意味着想慢慢地接受这一切。只要爸爸你过得舒心、幸福,作女儿的还能说什么呢。但关键是你们一点也没为我着想啊。我出国了,我就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了?
于小惠的脸涨得通红,无法再待下去了。指责爸爸,埋怨爸爸,怪爸爸结婚不跟自己说一声,还是其它的,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于小惠不想弄得太难堪,说道:“我走了。”
于会刚犹豫片刻:“在家吃饭吧,我给你包你爱吃的三鲜馅饺子。”
于小惠面色苍白,在这种氛围下,即使是自己爱吃的,又怎能吃的下。
于小惠苦笑了一下:“爸,你保重!”拿起包,轻轻把门带上,向楼下走去。
走到层楼之间的拐弯处,一个声音从楼上传来:“姐,你回来住吧,我把房间给你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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