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生命里有重大转折时,总是在普通的一天普通的一刻,当回头看去,才发现那一天,是如此的重要。甚至是追封的伟大!

    节选《大帝元从·乙弗林传》

    晨光微熹,朝露未晞。

    来到静观院的门前,宇文泰听到响动,敲开院门,发现宇文邕在闻鸡起舞。

    宇文邕停下来,上前问道“父亲一夜都没有休息?”

    “嗯。刚准备去休息。昨晚你是家族大功臣,又听说你遇刺。过来看看,顺便聊几句。”

    宇文邕先请父亲去了自己的书房,然后去敲门唤醒了青奴,让烧水做饭。

    等宇文邕再进书房,宇文泰正看着满屋的书,有些出神。

    父子俩落座后,宇文泰先道“为什么这么早练剑?”

    “父亲,我还是太弱了!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我在发泄!经历了这么多次刺杀,我却始终没有还手之力!”

    “还是为父无能,让你们处在明枪暗箭之中。”

    “父亲无需自责。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生于权贵之家,有的事终须坦然面对。”

    “好!好!好儿子!”宇文泰忍不住拍着儿子的肩膀,不住感叹。

    一番情绪激动后,宇文泰先和宇文邕解开宴会上的疙瘩。

    “你在延寿殿,为什么拒绝封爵和食邑?真想坑我啃老?”

    “不想受元家的恩惠而已。有的东西,我自己来挣!”

    “有志气!那你一生何求?究竟想挣什么?”

    父子情深已至,宇文邕坚定道“我要这宇文天下,太平盛世,大地上满是幸福和安宁!”

    宇文泰想压下心头波澜,可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不是嘲笑,而是欢喜。

    总算平稳情绪后,宇文泰开始考问。

    “天下如何?”

    “苍生涂涂,天下燎燎!”

    “可知根源?”

    “大争之世,列国攻伐,兵连祸结!”

    “何法可解?”

    “寻大道以弥兵,出万民于水火!”

    “何为大道?”

    “足兵足食足信,任天下智力,导之以义!”

    “有何倚仗?”

    “权力!还有万众一心!”

    “有何决心?”

    “*******,*******!”

    “从何开始?”

    “还需读书!还需习武!”

    一连七问七答,一个敢问一个敢答。问的直击要害,答的简明扼要。但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却从头到尾。

    宇文泰痛快承诺“既负雄心,当怀韬略!名师随你选,名器任你挑!有空我也亲自教!”

    “父亲!我发誓!宇文天下是我永远的事业!”

    此番父子同心相契,在这清辉晨露之中,宇文天下正如日初升!

    父子俩高兴谈话之间,雄鸡一唱天下白。

    “父亲,一起吃个早餐吧。这么多年来,还没有机会跟父亲一起吃过早餐呢!你再不陪陪我,我就长大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竟让宇文泰眼眶有些湿润。

    有的人就是这样,硬的吓不哭他,可软的却能感动哭他。

    “父亲,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你可以被我感动到哭的!”

    只有攻破一个人的情感防线,才会有更牢固的感情防线。宇文邕做了一回感情骗子。

    宇文泰热泪盈眶,紧紧握住了儿子的手,“我将永远守护我的家人!”

    “我也是!”

    父子俩一番煽情,感情急剧升温,更觉同心相契!

    青奴捧来早餐,父子俩狼吞虎咽而尽,更添斗志昂扬!

    随后宇文邕给初墨写信,告诉她最近收获“初步成名,打算稳固根基。父亲也将重点栽培我。”

    他不想让初墨担心,隐瞒了少年成名的代价,被关注被针对被刺杀。

    而在原州的初墨,却是身体病重。宇文邕起初以为是初墨体弱多病,直到后来,才知道那是他不愿承受且承受不起的代价。

    但凡妖孽之辈,同利者喜,敌对者忌。宇文泰优先送来了三个能保命的人。一个高大如山,一个头脑敏捷,一个神出鬼没。宇文邕与他们一番交谈,也一番亲测,确认都是一流人才。

    宇文邕当然笑纳,这都是亟需的人才,并且他们都是专属于自己的!

    老规矩,每收录一个人,都会先为他们改名。

    高大如山的改为“北门远山”,以后将充为亲卫头领;头脑灵活的改为“乙弗林”,以后将充为情报首领;神出鬼没的直接称“暗夜”,以后将领衔暗夜组织,提防黑夜里的刺客。

    而这波“员工培训”已经结束了,取得了超乎预期的效果!青奴和玉奴,以后也是要带人的,宇文邕也给她们俩改名为青霞和玉霜。没有参加培训的三个首领级人物,宇文邕还是决定让他们一边履职一边补培训,月钱为三十金底薪,业绩和奖金另算。

    三日后早晨,宇文邕早起练剑。宇文泰再次出现在在小院,身边还带着一个彪形壮汉。

    “邕儿,过来拜见你的武师父。”宇文泰招呼道。

    宇文邕走到跟前,打量着这位师父,而大汉却含笑看着宇文邕。

    “这位是我心腹爱将,大将军达奚武!可做你师父,见礼吧!”

    十二大将军之一的达奚武做师父,这分量很足!宇文邕很干脆的行了拜师礼。

    “邕公子快快请起!末将何德何能,敢教公子。”达奚武一番客套,扶起宇文邕。

    “师父,我听过您的骁勇之名。大统二年大败东魏军,生擒东魏将领窦泰;轻骑潜探敌营而尽晓军机。大统四年击退东魏高欢,斩杀其司徒高敖曹。此二人皆负勇冠三军之名,高敖曹尤其号称项羽再世,而都被师父所败,真乃天人也!”宇文邕语气十分钦佩。

    达奚武当然谦虚一番。就差说都是同行陪衬。

    “达奚,谦虚过头就不必了啊!这小子就拜托给你了!”宇文泰笑着道。

    达奚武其实一直在考校宇文邕,目前表现让他很满意,能早起练剑,是为有志且耐苦,练武就需要这种坚韧不拔。尊师重教,言行皆美,可教也!更何况还有在延寿殿那精艳的一幕。此刻丞相发话,自是顺水推舟,“蒙丞相错爱,邕公子不弃,武愿教公子!”

    三人自是言笑皆欢。

    而后宇文泰离开,剩下师徒二人。达奚武终不肯受师父之名,宇文邕遂称其为“达叔”。

    “当年公子降生同州,一别经年,缘分使然,再结师徒情分!幸甚!”

    “达叔!我相信我们不止师徒情分,还希望日后上战场,有袍泽之谊!”

    “公子豪壮!”达奚武感觉宇文邕很对自己胃口。这邕公子是越处越有味!

    联络感情后,宇文邕说道“我是练武零基础,达叔费心了!”

    “既然如此,我们先去校场。”

    在校场,达奚武的亲随,为他抬上一张三石硬弓。

    这是第一次给徒弟授课,达奚武觉得很有必要露一手,才能镇住这等天子骄子。

    只见达奚武从两百步外边退边射,直到三百步外还能命中靶心!更绝的是,在马上三箭齐发也能分别命中三个靶心!

    这师父果然不是白给的,宇文邕心悦诚服。

    有了这个先决条件,达奚武说话自然就有分量。“学武并无捷径,更无取巧,唯功力所致。在练武前期,当以气力为要点,练体和练气循序渐进。其后才是格斗技巧乃至武器的使用,最后是对战机的把握,才能无往不胜!”

    这不仅是武术境界,也是兵法啊!

    “练体要达到身体强悍而不失敏捷、力道雄浑而不失控制;练气要达到气定神闲,对敌而不失镇静,对战而不失气息平稳;练武器则需要达到人器合一,方能随心所欲!”

    经达奚武这么一讲,又看了那么多武侠小说的宇文邕,心中有了一些明悟。

    “其实这些归纳起来,就是经久耐战、知兵知战、骁勇善战!只有身体强悍、力道雄浑才能经久耐战,知晓兵器知晓战机,以雄武之资仗兵器之利,可为骁勇善战!”

    “我悟了!一力降十会!我今日方信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之言!”

    “哈哈!公子当真天赋卓绝,悟性极佳!”达奚武瞬间真香,“感谢丞相,给了我一个天才徒弟。”

    “达叔,你这么讲,我会骄傲的!”

    达奚武大笑而去,并不像寻常老师那样布置作业。

    但宇文邕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疯魔不成活!以后的日子里,宇文邕固定了晨昏练武时间,在府里的练武场,结合了负重、俯卧撑的方法,以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决心,坚持疯狂练体。

    凡事靠自觉和自悟。达奚武看在眼里,赞在心里。武道漫长,不是别人铺出来的,而是自己拼出来的!

    只是心疼了一大票人!叱奴氏就很是心疼,近日来,因为宇文邕受丞相宠爱,自身也跟着受宠起来,宇文邕这么辛苦,练出一个好歹来,怎么办?宇文邕打消老娘顾虑,继续坚持狂练。

    至于那些刚被“放过”的男家丁,在自家公子的带动下,又被迫投入了疯狂训练。

    出于提升整体实力的考虑,宇文邕让宇文宪和孝伯也跟他一起每天练武。一个人是教,三个人也是教。达奚震没做太多思考,也就答应了。

    起初达不干氏忧心儿子太累,后来经过深思熟虑,还是狠下心来。

    只有经过锤打的雄鹰,才能翱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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