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闻宇文邕,我不以为意;再闻宇文邕,我已经遏制不了他了!
节选《西魏宗室·元烈传》
人只有等到失败的时候,才会明白,不能太依赖过去的经验,更不能依赖神迹。
从一块块明晃晃的板斧下走出来,宇文邕已是一身冷汗。还是太草率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万一有帮众想不开,自己就交待了!而且,身边只留两个护卫,想想原州的教训!
看来,今天果然是膨胀了!
天擦黑进入相府,走在回院的路上。突然,从树影中窜出三道身影。
“宇文邕!你凭什么拿丞相府的声誉,去冒你的险!”那声音满是愤怒。
定睛细看,是宇文觉,还有他的书童李植,另外一人是二哥宇文震,姚氏之子。三人正以三角阵围住了宇文邕,讲了盘他的缘由,三千金大赌局。
“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今天非要教训你一顿不可。”宇文觉依旧是怒火中烧,然后不管不顾,向他砸拳而来,其他两人稍慢半拍,但也很快跟着围攻。
太不讲武德了!宇文邕一个身法,先跳出了包围圈,然后跑路。
人活在世上,一定要做个好人,但也不惯着某些人的小毛病!宇文邕在边跑边想,很快判断出宇文觉应是受人挑拨,这背后应该少不了姚氏的影子。
斗争策略已定,追他的三人因为体质不同,也已经拉开了能够相互支援的距离。被宇文邕抓住机会各个击破。倒在地上的宇文觉很不服,宇文邕却冷冷道“这世间最无可辩驳的,就是弱者赢得战争!”
而宇文邕一打三的全过程,早已被并没出面的宇文导尽收眼底。
当随云和姚氏,还有其他家人赶来调解的时候,宇文邕正边打宇文觉边训斥道“人傻就该多读书!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随云闻言而喜,四弟没有中计;姚氏闻言而叹,此子行事有分寸。
然而丞相府家规森严,一众“滋事者”被宇文泰命令跪在大厅,等候处罚。在宇文泰要问罪的时候,宇文邕不想跟一帮小屁孩置气,很干脆承认自己错了。
不仅宇文泰错愕,其他人也一片错愕。事情的前因后果,大家其实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就打架这事儿,宇文邕并无过错。
宇文邕解释道“父亲在为宇文家遮风挡雨,我却跟兄弟内斗,实属不该。”
这句话触动了宇文泰。然后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宇文邕来到宇文觉面前,说道“三哥,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咱们和解如何?方今之世,宇文家并非稳如泰山。正是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之时!”
这话说的真漂亮!随云深怕弟弟懂不起,连忙又是劝导又是威胁,终于握手言和。
此情此景,宇文泰和宇文导相视而笑。结果判宇文邕无过,另外三人禁足三月。
众人见此也知道,宇文邕的家族地位,异军突起而且稳了!
三言两语解决了这点小事,宇文邕刚要被叱奴氏拉回家中,问赌局的事情,就被宇文泰截了胡,叫往了书房,宇文导也作陪。
“说说你的三千金大赌局吧。”宇文泰直奔主题。
宇文邕摸不准宇文泰的真实意图,就说道“三千金回头我找人凑凑就有了。这点小事,怎么让父亲关心了?”
这时宇文导开口笑道“相府财政都不过两千金。小老弟,你这手笔不能算小了。”
相府的财政,窘迫如此了吗?这是宇文邕没想到的。
“小老弟,其实我准备买你赢,挣点家用。”宇文导半玩笑半认真道。
“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赢?”宇文泰也跟着问道,似乎直接跳过了斥责的那个过程。
宇文邕愕然,以及脑子在高速运转。
“小老弟,你也不用猜了。要信任一个人,需要先怀疑一个人。我们其实考察你很久了,现在我们已经可以信任你了。”宇文导笑呵呵道“否则,我们也不会跟你这般谈话。”
原来如此!这就被信任了?这就算抱上大腿了?我还没怎么努力啊?
宇文泰点点头,接过话“事实上,我们准备搞次大的。我们和元家的关系,你也知道。我们正想趁此机会,洗劫元家的钱财。”
原来还是自己的格局小了啊!这种家族大事,得与听闻,看来真是受信任了。如此,也不能再藏着掖着了。宇文邕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一开始就想坑元家一把的,然后就交待了底牌。
叔侄俩听后很是惊喜,这小子的底牌原来有如此实力,赢面就很大了!
“叔父!我们要加注!”宇文导一副要追加投资的样子,兴奋的像四十岁的孩子。实在是这些年,宇文家吃够了缺钱之苦。
宇文泰赞同,旋又道,“现在,成败关键就在琵琶女身上了!”
经此提醒,宇文邕发现自己犯了大错。果然,话音刚落不久,大谷就跑来请罪,“公子,琵琶女不见了!”
天,要裂开了啊!
其实,和宇文家一样,元家那边也在为这次大赌局而大加讨论。元家几个核心成员,
更多的是斥责元恩胡闹。毕竟,元家的钱来的比宇文家更加艰难,容不得有闪失。
但事已至此,也已经没有退路了。难道要主动认输,说元家不赌了?那是不可能的。
接着,元家人认真分析了胜算,发现胜率其实很高,琉璃仙成名已久,实力摆在那里。琵琶女的实力定然不会很高,否则也不至于在和芙蓉卖唱。至于宇文邕,他们更不信一个小屁孩有回天之力。一念及此,元家人又瞬间乐观了。
与会的元英,是元烈的长子,此时开口笑道“那头小野兽,真是我们的送财童子啊!”
然而,被邀请与会的娥眉山,却皱起了眉头,提醒道“诸位,不要小瞧宇文邕!此人绝非寻常之辈。如果没有胜算,他又怎么会敢入此大赌局!”
此番清醒之言,元家人却听不进去了,更被元英否斥道“谅你这个暗夜之人,又懂多少大局!”
娥眉山心头一阵恼怒,“竖子不足与谋!”
元烈还有些几分清醒,也有几分谨慎。单独把娥眉山叫到一边,问他的想法。
既然大赌局已经无可阻止,娥眉山平了心气,沉声道“既然可以提前赢,为什么要正面赢?”
元烈一震,“你是指?”
娥眉山静静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当峨眉山带着人马,直扑城南一座小院,却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了目标人物,只剩下几个宇文家的护卫,正在左右踱步。
按兵不动的娥眉山,心下纳闷,难道来迟了,有人先一步劫走了琵琶女?看着身后的一波新人,娥眉山感到一阵力不从心,无声而叹。
正在考虑进退,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原来是宇文邕和蔡祐亲自带队而来。看他们进了院子,然后带着一个蒙面的女子身形上了马车,只听一声喊道“送琵琶姑娘回府!”一行人又匆匆离去。
这是欲盖弥彰!宇文邕也丢失了琵琶女!娥眉山精神一震,还有机会!安排几个手下继续留在此地,自己亲自跟踪。果然,他们分兵了。蔡祐以查贼名义,开始了暗里搜人行动。
而在长安的一处密室,一个不悦的女声响起,“深夜来见,你不怕身份暴露吗?”
“大人,我已卷入了一场大纷争之中。之前的潜伏计划,怕是行不通了。”
“你想怎么做?”
“进入西魏的更高层面。在和芙蓉确实能探听到一些消息,但却探听不到朝堂机密。我想抓住这次机会,一举成名,走入高层权贵视野。”
“是那个小孩给了你信心?”
“我更相信我自己。大人!”
那大人没有回答,却走过来,用手指探起了她的下巴,哼声道“小美人,小心羊入虎口。还有,别想着背叛,别忘了你的家人。”
等大人走后,那小美人深吸一口气。重新见到夜空,她羡慕起了月亮的自由,哪怕孤独。
跟踪了一夜,娥眉山见蔡祐也没找到琵琶女。宇文家也只好暂时收兵。
娥眉山随后隐去,一身化装后,将一张纸条带给了某位深闺少女。
少女打开纸条,只见“琵琶女消失,宇文家搜寻未果。”
少女嘴角闪过轻笑,烧掉了纸条。回头看东升的太阳,多愁善感道“新的一天,新的斗争,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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