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野止死了,宝藏找到了,月野菁的神情有了变化。

    “公主殿下若想安全将这些宝藏运回东夷,最好别动我们其中任何一人。”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莫雪鸳不会冒险。

    “你在危险本公主?”月野菁冷下脸。

    “没有,只是善意提醒,比起东夷大业,雪鸳又或者是这里任何一人的命,都微不足道。”莫雪鸳淡声开口。

    月野菁最终没有动手,且用了三天时间便将皇甫世家的宝藏悉数搬空,离开岭南前,月野菁特别找了给冷子烨医治伤口的大夫,那大夫一去不复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知道这件事后,冷子烨破天荒的主动找到月野菁,两人在房间呆了三个时辰有余,之后月野菁把门打开,满面春风的离开了。

    因为月野止的死,皇甫府内但凡被她盯成丧尸的护院家丁亦跟着消逝,放眼偌大皇甫府空空荡荡,众人原本对月野止那一点点的怜悯顿时灰飞烟灭。

    “其实月野菁可以更残忍一些。”莫雪鸳音落,众人点头。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虽然皇甫世家的宝藏没有了,不过莫雪鸳承诺,只要找到‘地狱之门’的宝藏,她必将皇甫世家之前失去的那些原数奉还。

    奈何世事难料,莫雪鸳做梦也没想到,在她预知里,本该藏有巨大宝藏的‘地狱之门’,竟然空空如也,便是连个值钱的珠子也没有!

    这样的打击下,莫雪鸳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饿一天也很正常。

    房门轻启,颓废趴在桌面上的莫雪鸳抬了抬眼皮,复又耷拉下来。

    “雪鸳,你别这样,谁也没想到‘地狱之门’的宝藏竟然被皇甫世家历代子孙败坏的一分不剩。幸而‘地狱之门’记载的宝藏分属地不止这一处,你看开些。”顾如是将托盘端至桌边,轻声劝慰。

    “皇甫逸南呢?”莫雪鸳有力无力吭着气。

    “在洛王爷房间里,你有事找他?”顾如是狐疑问道。

    “嗯,我想问他,皇甫世家那些个兔崽子们怎么那么会败家呢!那是宝藏啊!如果不是日夜不休,马不停蹄的败,会不会连渣滓都不剩!”莫雪鸳恨的咬牙切齿,双眼充血的红。

    “雪鸳,跟宝藏相比,我觉得你有必要去看看洛王爷。”顾如是扯了扯唇,只得转移话题。

    “冷子烨……是了!他肩头的伤口怎么样了?”莫雪鸳恍然直起身子,忧心问道。

    “不容乐观。”

    且在见到冷子烨的时候,莫雪鸳觉得顾如是说的含蓄了,岂止不容乐观,简直可以给冷子烨准备棺材了。

    “只是一天时间……怎么会这样!”榻上的冷子烨面色惨白,双手青绿,呼吸急喘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停止一般。

    “整个岭南的大夫都查不出洛王爷中了什么毒,雪鸳,洛王爷他时间不多了。”皇甫逸南目色沉重提醒,尔后转身离开,独留莫雪鸳在房里。

    “你……你来了?这下就算你想以身相许,本王也无福消受……”冷子烨气若游丝,苦笑着看向榻前的莫雪鸳,眼中尽是不舍。

    “不会的……冷子烨我不会让你死的……”眼泪噼啪摔下来,莫雪鸳茫然失措的站在那里,由着泪水如柱涌出,抑制不住。那夜的恐惧再度涌至心头,令她全身都在颤抖。

    “你是阎王爷吗?这事也归你管?”冷子烨看上去极痛苦似的,却偏偏硬气不吭一声,只对着莫雪鸳,轻浅抿唇。

    “冷子烨……冷子烨你挺着!你一定要给我挺住!我去找叶浮生,他一定有办法救你!一定会!”莫雪鸳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眼泪顺间模糊了视线。

    只是在莫雪鸳转身的一顺间,冷子烨拼尽力气,半起身拽住莫雪鸳的手。

    “别走好吗?只剩下这一点点的时间了,陪在我身边,别让我走的那么凄凉,好吗?”冷子烨苍白的唇吃力抿起,潋滟眸子如死水般再无光亮,却透出无比的坚毅和执着。

    “不行……我怎么能让你死?怎么能!”莫雪鸳激动的想要甩开冷子烨的手,她怕来不及。

    “雪鸳……求你!”有血自冷子烨嘴里溢出,殷红如忘夜川两侧盛放的冥花,凄艳绝美,入骨哀凉。

    “子烨!对不起……对不起!”莫雪鸳慌乱回身,双手伸过去,胡乱抹着冷子烨唇角溢出的血迹,泣不成声。

    “别走,好不好?”冷子烨由着极痛刺骨,乞求看向莫雪鸳。

    “不走,我不走,就在这里陪你!”莫雪鸳生怕冷子烨再度急火攻心,登时坐到榻边,安抚着看过来。

    “真好……死前能有你在身边,子烨余愿足矣。”知道莫雪鸳不会走,冷子烨方才吃力躺下来,清眸莹莹如辉。

    “如果不是因为救我……你也不会弄成这样,对不起……”莫雪鸳心痛如绞,手指颤抖的在冷子烨唇角抹着血迹。

    “我心甘情愿的……雪鸳,临死前,我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你……有没有爱过我?”冷子烨满怀希翼的看着莫雪鸳,有泪自眼角滚落。

    “子烨……”莫雪鸳踌躇着看向冷子烨,犹豫不决。

    “我只是想知道……”冷子烨的双眼,仿佛弥留之际般晕上了一层白雾,声音虚弱不堪。

    “好,那你听好!你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如果硬要我说是什么的话,说好听些,你是个卑鄙无耻,道貌岸然,连真小人都不如的伪君子。说难听些,你特么猪狗不如!还装是不是!我让你装!”

    莫雪鸳突然变脸,原是在冷子烨脸上擦拭血迹的双手突的扯住冷子烨的脸颊,狠狠扯拽,撕肉一样,半点力气不留。

    “疼……疼疼……”冷子烨被扯的生疼,眼睛当下聚满泪水,盈盈欲滴。

    “你倒是继续装啊!嗯?敢骗我!本宫让你好好长长记性!”莫雪鸳被气极了,忽的龇牙,朝着冷子烨肩膀狠咬下去。

    “真疼!呃……”冷子烨肩膀一抖,又不敢轻举妄动,真真遭了老罪。

    “咳,饕鹰之毒,可由血液染之。莫雪鸳,你咬他本公子真的不介意,但要选好了地方。” 回雪流风般的嗓音自莫雪鸳身后悠缓响起,那一袭白衣,素淡优雅,掩不住叶浮生的清华万千。

    “叶浮生!你落井下石!”冷子烨虎目含泪,看出叶浮生眼中的幸灾乐祸,恨的牙根痒痒。

    “本公子一向如此。”叶浮生耸耸肩膀,笑意盈盈。

    “哼!”莫雪鸳忽的松嘴,连带着钳在冷子烨脸上的手也跟着收了回来,美眸染霜,愤然转身时,狠狠撞上叶浮生的肩膀,踩戾气步子离开。

    “这一局本公子赢,诊费十万两,王爷什么时候给?”房门‘砰’的被摔上,叶浮生掏了掏耳朵,朝冷子烨挑挑眉。

    “她刚刚算是痛哭流涕吧?”冷子烨不以为然。

    “可她没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叶浮生纠正。

    “所以我们也算打成平局!”

    “那就……五万两吧。”叶浮生煞有介事点点头,转身时却听冷子烨的声音传过来。

    “如果不是被识破,她会说的。”冷子烨坚信这一点。

    “可惜她识破了,洛王爷……”行至门前的叶浮生顿了一顿,刻意回头,“自求多福。”

    关门声再次响起,冷子烨忽觉肩膀一阵刺痛,不由皱了皱眉,然则被莫雪鸳掐的发紫的脸上,却溢出笑意。原来莫雪鸳这样在乎他呢?原来啊!

    皇甫府后院的花园内,莫雪鸳气呼呼的揪着那些将将盛放的菊花,随手扬起,落一地残菊。

    见叶浮生走过来,莫雪鸳负气转身走进凉亭,扭头别开那一袭白衣。

    “丫头,你刚刚的表现本公子可不怎么满意。”叶浮生飘然坐到莫雪鸳对面,唇角抿起,眉梢幽静的看过来。

    “你还来挑我?你跟冷子烨合起伙来骗老娘,转过头来,你还有脸来说我!”莫雪鸳仍在气头上,忽的扭回头,恨恨道。

    “姑娘家的,说话就不能文雅点儿吗,老娘?你当本公子是闲庭呢?”看莫雪鸳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叶浮生扬了扬眉。

    “你想的倒美!老娘收子可是有标准的!”莫雪鸳边扔了手里的菊花,边鄙视加不屑的瞪了眼叶浮生。

    “主意是冷子烨出的,本公子也是被逼无奈。”叶浮生好气又好笑的辩白。心道自己脾气何时这么好了?换作以前,就算是他的错,也容不得莫雪鸳这么出言不逊的。

    “他都要死了,还能逼迫你?你当我这么好糊弄的!”莫雪鸳显然不信。

    “嗯,本公子也想知道,到底冷子烨在你心里是个什么位置,到底……你喜欢的人是冷子烨,还是师兄。”叶浮生莹润玉指在下颚处摩挲一阵,正经道。

    “无聊!”莫雪鸳微怔一下,心虚甩出两个字。

    “莫雪鸳,你想脚踏两只船?”叶浮生惊人之语令莫雪鸳被空气噎了好一阵,尔后脸红脖子粗的瞪眼过来。

    “叶浮生,本宫的清白可是你随便侮辱的!”莫雪鸳尖叫。

    “你的什么?”叶浮生揉揉耳朵,双眼茫然。

    “清白!”莫雪鸳重声重复。

    叶浮生不语,抬手指了指万里晴空中那仅有的一朵白云,莫雪鸳顺势望过去时,白云散尽,只留下一片虚空。

    莫雪鸳明白,叶浮生的意思是,一个嫁了两次的女子,谈清白,奢侈了。

    “警告你,别乱说,尤其……”莫雪鸳觉得这种事,她自己问心无愧就好,别人怎么看,她才不在乎!

    “尤其别让师兄知道你在冷子烨床前差点儿没哭死过去的事?”叶浮生挑眉,言词戏谑,纤长睫毛下掩盖的,是复杂的光。

    彼时看到莫雪鸳拉着冷子烨的手,一副恨不能陪他去死的表情时,叶浮生承认,他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

    “那是本宫戏演的真!”莫雪鸳心虚反驳。

    其实如果不是冷子烨后来吐出的血里有一股酱香味儿,不是她紧接着闻到了那股只有在叶浮生身上才能闻到的淡淡的香气,她想,她真的会哭死过去。

    “是不是演戏本公子会分辨……若哪天本公子遭逢不幸,不晓得你会不会哭成那个样子?”叶浮生似是无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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