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子烨定定看过宣纸上的内容,沉默一阵。

    “本王愿意出钱,多少都有的商量。”

    “钱不重要,这玩意才重要,又或者……冷轩辕更重要?”莫雪鸳这是吃定了冷子烨的节奏。

    “你没骗我?”冷子烨犹豫。莫雪鸳朝着桌上宣纸呶呶嘴,意思很明显。

    不待多想,冷子烨决然咬破手指,在宣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随之一双利目落在莫雪鸳身上,隐隐可以看到血丝。

    “本宫说过,冷轩辕不是淳于皇后杀的,你偏不信。”莫雪鸳小心翼翼收叠好桌上宣纸,抬眸时,正对上冷子烨凝重深沉的目光,“冷轩辕是金部主事,当年那场大火不过是他跟冷傲天合起伙儿来给淳于皇后下的套!”

    “这不可能!”这样的结果显然对冷子烨打击甚大。

    “不可能?呵!冷轩辕恨你入骨,扬言要亲手杀了你,刚刚那块玉佩便是他给本宫的,目的是引你入金部做个了断。冷子烨,事实就是这样,你去,或者不去……”莫雪鸳还未说完,冷子烨已经给出答案。

    “我去!”冷子烨坚定应声,他没有不去的理由。莫雪鸳微微颌首,料定会是这样的结果。

    因为知道冷轩辕的极恨,所以莫雪鸳特别为冷子烨准备了防身保命的药丸,**香,软骨散,乱七八糟的加起来,足有十几样。冷子烨最初拒绝,莫雪鸳好说歹说,他才勉强将软骨散留在身上。

    仙食居的雅间,莫雪鸳在启动机关之前犹豫再三,反悔了。

    “莫雪鸳,你不能言而无信!”在莫雪鸳说出自己想法之后,冷子烨怒声厉吼。

    “那就算是本宫言而无信吧。”冷轩辕眼中的杀机和恨意,莫雪鸳此刻想起来都觉后怕,世外桃园又是他的地盘,就算冷子烨作了万全的准备,也未必可以全身而退。这些,是她之前并未考虑的。

    “可本王已经在那份协议上签了字!”冷子烨皱眉,眸色清冷。

    “作废。”莫雪鸳说着话便要拿出昨晚的宣纸,却被冷子烨握住手腕。

    “莫雪鸳,本王要的不是作废,本王要见二皇兄!你最清楚,本王与二皇兄的感情有多深!”冷子烨低沉的声音中透着乞求。

    “可本宫也知道冷轩辕对你的恨有多深!冷子烨,你活着进去……未必能活着出来,你懂本宫的意思吗?”莫雪鸳嘴角紧抿,冷然带怒。

    “那你又为什么告诉我?”冷子烨忽而一笑,看着莫雪鸳的眼神流露出异样情愫。

    这话问的莫雪鸳哑口无言。

    为什么?因为初时她自觉有备而来,必能全身而退。可现在,她犹豫了!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危险,她也不愿赌这一把!只要想到冷子烨或许会死在里面,她便觉心痛,便觉不忍,便觉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冷子烨进去!

    “本王在问你,为什么?”冷子烨欺身至莫雪鸳近前,身形倾俯,薄唇勾起讽刺的弧度。

    “因为本宫怕你与冷轩辕狼狈为奸,介时本宫可真就得不偿失了!”莫雪鸳心虚应声。

    “昨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二皇兄恨本王甚深……莫雪鸳,你该不是怕本王会死在里面吧?你担心本王?你这里,有本王的位置,对不对?”眼见冷子烨的指尖就要点在自己的胸口上,莫雪鸳忽的甩开冷子烨的手,愤恨瞪过去。

    “你想知道为什么?好!就因为这里本宫说了算,本宫不让你进去,你便是跪下来求本宫也没用!”

    “莫雪鸳,本王的心意你早就知晓,倘若你爱本王,承认就是了,又何必憋在心里呢!我们这是两情相悦,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冷子烨哑然失笑,眼神落在莫雪鸳身上,透着毫不遮掩的讽刺。

    “你放屁!”莫雪鸳被冷子烨别样目光看的气愤不已,她是动过情,可还不致弥足深陷,她只是……

    莫雪鸳无语凝喉,若不是担心,她何必管冷子烨死活!

    “那你倒是说说,除了舍不得本王死,还能有别的什么原因?”冷子烨唇角的笑,越发肆意。

    “你若死了,天朝没办法跟南昭交代!”连莫雪鸳自己都觉这借口可笑,若真如此,那也是冷傲天需要担心的事。

    “哦?”冷子烨刻意挑了挑尾音,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

    明明知道是激将法,莫雪鸳却承受不住的败下阵来,她怕再针锋相对下去,她真的会打开机关让放冷子烨进去!

    于是不顾冷子烨在身后叫嚣,莫雪鸳匆匆的,逃命般的离开了仙食居。

    看着莫雪鸳离开的背影,冷子烨敛了眼中的光华四溢,神色渐渐深沉。

    知道莫雪鸳心里有他,冷子烨欣喜若狂,可他又不能不反唇相讥。如果这房间的另一端坐着的,真是二皇兄。那么,或生或死,他都定要见上一见!

    离开仙食居后,莫雪鸳越想越气,索性去了琼羽阁。冷子烨的话她自心底承认,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莫说与冷子烨相处这一年,也算携手共患难,单单是冷子烨对淳于燕的那份心思,自己就不能轻易拿冷子烨的命去赌。

    莫雪鸳安慰自己道,她这么做,求的是一个问心无愧!

    奈何世事难料,冷子烨失踪了!

    起初莫雪鸳两日未在琼羽阁和紫月轩看到冷子烨,以为他这是在跟自己赌气,直到凝心来找她,莫雪鸳方知事态严重。

    于是在冷言打发凝心之后,莫雪鸳即刻命暖音与青宁四处打探,结果与凝心所说一致,那日与冷子烨一别,便无任何人在任何地点看到过冷子烨。

    再入世外桃园,是在冷子烨失踪的第五天,莫雪鸳不知道自己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走到的桃园小筑,她不知道冷子烨是不是还活着。

    石案有茶香溢出,莫雪鸳忐忑坐在石凳上,手局促不安的握着。

    “皇贵妃可有好几日没来了。”只是几日时间,桃园已是别样光景,秋意寒凉,花瓣随风凌乱飞旋,无声落到地面,万顷红土被淡粉色的花瓣铺盖了厚厚一层,轮椅碾压在上面,有浅浅的摩擦声。

    “是呵,所以今日特别过来看望平王,也不晓得本宫办的事平王可还满意?”莫雪鸳勉强露出笑意,虚张声势开口。

    “皇贵妃办什么事了?”轮椅在石案前停滞,冷轩辕清澈明眸看向莫雪鸳时,茫然问道。

    莫雪鸳心下陡震,强自压制住那股不祥的预感,轻笑。

    “平王好大的忘性,不是你让本宫引冷子烨进来,条件是整个金部吗?”

    “呵!皇贵妃莫要忘了,本王是已死之人,便是与六皇弟关系再好,也从未想过将这个秘密透露出去。皇贵妃还是慎言,这话若是让皇上听到,免不得你我要对质一番。”冷轩辕悠缓移动轮椅靠近石案,单手提壶,自斟,自饮。

    莫雪鸳僵直坐在那里,久久都未出声。这摆明是冷轩辕卸磨杀驴,而卸磨杀驴的前提是驴已经拉完了磨。冷子烨定是进了桃园,也定是……莫雪鸳不敢再往下想。

    “为什么?”莫雪鸳眸色冷厉,狠噎喉咙。她竟不知冷轩辕这般狡诈,是她太轻敌!

    “嗯?”冷轩辕品着茶,侧眸看过来,眼底尽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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