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比试下来,众人眼里已分胜负,莫雪鸳弹断了瑶琴,冷闲庭丢盔卸甲。站在局中,又有几人心如明镜,莫雪鸳知道,冷子烨知道,其实坐在对面的楚墨卿和凝心,亦十分清楚,事实远不像他们双眼看到的那样,比试,也才刚刚开始……

    宴席很快散去,冷子烨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紫月轩,冷闲庭已经由青宁陪着睡下,正厅内,莫雪鸳面沉似水的坐在桌边,冰眸直视冷子烨。

    “刚刚宴席上……”

    “杀淑太妃的凶手是不是冷子瑶?”自宴席上回来,莫雪鸳心头阴云便盘旋不散,可细细思量,冷子瑶居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争强好胜,且让自己亲生儿子与冷闲庭比试,如果不是大智若愚,那么这个女人心志并不深。

    “不是!子瑶或许对闲庭有偏见,却不会动杀他的心思!”冷子烨行至莫雪鸳面前,正色否定。

    看出冷子烨眼中的坚定,莫雪鸳不禁深吁口气,抬手捏着眉心,许是因为淑太妃的死,她这几日心弦绷的过紧了。

    “我们的事,冷子瑶知道多少?”莫雪鸳缓和开口。

    “全完不知!”冷子烨坚决否定,本能的,骗了莫雪鸳。

    “那最好,她毕竟是南昭皇后,这件事掺和进来,动机未必单纯。”莫雪鸳轻舒口气,缓缓起身。

    “你放心,与你的每件事,本王都不会告诉外人。”见莫雪鸳身体微倾,冷子烨急步上前搀扶,灼热的视线落在莫雪鸳的脸上,光芒闪烁。

    “王爷别把我们的关系说的这么好,不过同船而已,总有靠岸的一天。”莫雪鸳无力推开冷子烨,支撑着走向厅外。

    “这么晚了,你去干什么?”被莫雪鸳推开的那一下,冷子烨忽觉心里空空的,似少了什么。

    “无殇说闲庭这几日晚上会做恶梦,我去陪他。”莫雪鸳声音很弱,走路时,身体会不时晃一下,冷子烨有心搀扶,却只莫雪鸳定会拒绝。

    “无殇?什么时候叫的这么近了?”冷子烨心里吃味儿。莫雪鸳顿了一顿,也觉得匪夷所思,她竟还叫的这么顺嘴。

    “或许是……淑太妃死了之后吧。”莫雪鸳不想深究,称呼而已。

    可冷子烨却不认同,从‘尊主大人’到‘无殇’这里面不是有问题,是很有问题!

    深幽的夜空,星光寂寥,弯月悬在树梢,隐隐绰绰,黑夜暗的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莫雪鸳推开房门的时候,恨无殇正无声站在床边,镶金黑袍,大袖飘摇,黑发如墨,衬的那张脸刚毅无双,仅仅一站,便似抢占了所有人的气场,唯我独尊。

    想到寒潭时的尴尬,莫雪鸳不由噎了下喉咙,欲悄悄退出去。

    “报仇,定要如此复杂?”冰澈的声音传过来,莫雪鸳身形一震,怕是走不了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小的以为,最大的报复,无疑是让仇人知道错在哪里,且在心里,对自己的罪行忏悔不已。”莫雪鸳心里又加了一句:再摧残至死,也不迟。

    不过这话莫雪鸳不敢说,因为她不确定自己那一口是不是给恨无殇咬坏了,也不确定恨无殇此番来,是不是来找自己报仇的。

    “母妃……闲庭好想你……呜呜……”为了让冷闲庭睡的踏实,青宁特别点了安神的香炉,眼下看来,这香炉似乎并不管用。

    听到冷闲庭的呼声,莫雪鸳自是顾不得对恨无殇的那份崇敬加警觉的心态,登时上前坐到冷闲庭身边,手背蹭过冷闲庭的额角,“还好没烧。”

    “今日比试,以后不许再有。”恨无殇幽幽开口。莫雪鸳顿时恍然,想来恨无殇是看到御花园的比试,心疼冷闲庭了。

    “尊主大人放心,小的定不会再让闲庭涉险!”莫雪鸳蹭下床榻,狠狠点头。

    “你做得到?”恨无殇负手看过来。被恨无殇逼问,莫雪鸳犹豫了,不涉险?只要在皇宫里一天,便一刻也离不开危险,可又能怎么办?让冷闲庭干脆抛弃皇子的身份,投身逍遥阁?如此便能让冷傲天放弃诛杀的念头?未必吧。

    “且等小的做不到的时候,希望尊主大人能对这个可怜的孩子,不离不弃。”莫雪鸳俯身肯求,这条路能走多远莫雪鸳不知道,所以她说不出决绝的话。

    当莫雪鸳再次扑到恨无殇腿上的时候,她发誓自己脑子是清醒的,可体力实在不支。至于后来的事,莫雪鸳记不清了。

    房门开启时,冷子烨正匐耳在窗,听的十分认真,奈何恨无殇走路不带声音,所以直至恨无殇走出房门,与之四目相对,冷子烨仍保持着侧耳偷听的动作。

    场面有多尴尬,可想而知。

    “今晚月亮真圆呐!”冷子烨慢慢抬头,望向永夜苍穹,“咦?莫雪鸳怎么了?昏倒了?真是不济啊!那个……送她回房这种事儿就不劳烦尊主大人了,本王可以的!”

    冷子烨上前欲自恨无殇怀里接过莫雪鸳,然则恨无殇却没有给他的意思。风起,二人僵持许久,恨无殇终是将莫雪鸳送到了冷子烨怀里,飞身而去。

    看着恨无殇消失不见的身影,又见怀中莫雪鸳苍白无色的容颜,冷子烨眼底闪过一抹深沉,抱着莫雪鸳的手越发紧了几分,他想,如果恨无殇突然折返欲要回莫雪鸳,他却是死也不会松手了……

    冷宫后面的园林里,女子背靠树干,一双藕臂紧箍着男子的脖颈,仰面朝天,娇喘连连。

    “下次不许这样!”粗重的声音似极痛苦一般。在楚墨卿的狠狠撞击下,苍天古松掉了落叶无数,正值初秋,叶子长的越发不结实了。

    “不许怎样?皇上不喜欢?”凝心松开盘绕在楚墨卿腰际的腿,站定在地,双手顺势滑至健硕小腹,替楚墨卿系好腰带。

    “你身上的催情香料会让人起疑。”楚墨卿吐纳间恢复平稳气息。

    “催情?皇上误会了,这只不过是普通的香料,皇上刚刚所为,皆是随心。”凝心替楚墨卿整理了华袍,方才提起落至腰间的轻纱。

    “你说有要事?”楚墨卿言归正传。

    “皇上既知冷闲庭武功甚高,又为何让临儿与之比试?难道您就不怕……还是您根本就不在乎?”凝心玉指伸向楚墨卿的黑发,捡了一片叶子下来。

    “有朕在,自不会让临儿伤半分!你怀疑朕的武功?”楚墨卿的回答并不是凝心想要的结果,她更情愿听到的是楚墨卿对他与冷子瑶所生的孩子毫不在意,可显然不是。

    “皇上武功盖世,凝心怎么会怀疑……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在步步紧逼的情况下隐藏武功,甚至在生死一刻的时候都没表现出来,难得的很呐!”凝心扫了扫楚墨卿身上的浮叶,似有深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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