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落花谷,云深缓步走在树林中,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他行出十几里后,随意选了一处野地,拾了些干柴堆起,使出引火术在指尖凝出一缕火苗,屈指一弹,火苗飞向干柴,只听“嘭”的一声轻响,柴堆便燃烧了起来。坐在火堆旁,在火光映照下,云深的面容显得阴晴不定,但他的内心却很是平静,知道故人安好,弟子也有了归宿,俗世之中已无牵挂,终于可以专心去寻找妻子了。
云深从怀中取出那枚白蛋,轻轻抚摸,道:“小家伙,以后就只有你陪着我了。”他刚说完,那白蛋便是一热,也不知是不是听见了他说的话。
云深微微一笑,将白蛋小心的收入了怀中,闭目养神。至于之后要去往何处,他心中已有定计……殷国。
天下七国,梁、楚、殷、晋、燕、吴、陈。当年的青竹山在梁国境内,那里也算是云深的故乡了,而他数十年的漂泊自然是周游列国,寻找延寿之物,但天下之大,又岂是一介凡人所能游尽,光是梁国,便有万里幅员,楚国也不遑多让,而最大的燕国更是比这两国加起来都辽阔,因此,云深五十余年的光阴也只游历过五国,吴、陈二国他并未去过。云深此时身在楚国西南部,而他要去的是殷国,则须一路向西,中间还要穿越晋国领土,耗费半年多的时间才能抵达。
之所以去殷国,是因为那里可能有云深急需之物。如今,云深的境界是凝晶境,可却并未修炼凝晶境的功法,虽然凭借九极录,云深在俗世中已算是绝顶高手,但若是面对修仙之人可就未必了,所以他现在急需凝晶境的功法。但这仙功可不是那么好找的,更何况还是凝晶境的仙功?说起来,若是去投靠仙门来获取凝晶境功法也是可行的,以云深如今凝晶境的修为,就算他资质奇差,也未必不会被收录。但是,他可是有凤血在身的!万一被哪个仙门前辈觊觎,拿他做研究,甚至直接以他的血肉炼药,这都并非是不可能的事,如此岂不成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将自己置于险地之举,云深是断然不会去做的,所以这寻找仙功之事,还是得他自己想办法。
好在云深之前几十年的苦寻也并非只找到了凤血,大约三十余年前,他在殷国游历寻找延寿之物时,便机缘巧合的找到了一些凝晶境功法的线索,但当时他已经年逾五旬,修为才不过融合境二重,根本就不敢奢望此生能修炼至凝晶境,所以也就没有费时费力去寻找凝晶境的功法。现在看来,当年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在殷国得到的那份线索对此刻的云深而言就显得弥足珍贵了,想到此处,云深觉得自己也算是运气不错了。不过话说回来,除去凤血,大半生的岁月只找到了这么一份线索,这是否真能称之为“运气不错”,还是很值得商榷的。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云深便向西行去。待到旭日东升、天已大亮之时,云深来到了一处市镇,之所以来此,是为了雇车马。此去殷国,万里之遥,云深纵然有仙术神功,但毕竟还是血肉之躯,也不能单凭两条腿去赶路。
此外,云深还去了一趟衣帽店,将那一身穿着很是别扭的锦衣给换了下来,换成了他平日里常穿的粗布白衣,头上的束发白玉也被他摘了下来,而是只用了一根白布条将长发束在脑后。至于换下来的那一身珠玉锦衣,则被他随手丢给了一个路边的乞丐。
在集市中,云深又买了一些常用之物,雇好车马后,没作过多停留便出发了。
此行的目的地是殷国一座大城--商阳城,从楚国西南部出发,最快的赶路方式是先坐车月余,赶至晋国;晋国辽阔,多山川大河,若要行脚以走水路最快,需乘船半年,才能抵达殷国境内。到了殷国后,还需翻山越岭近两月,才能到商阳城。云深漂泊惯了,这一路的舟车劳顿他全不在意,赶路月余后,便来到了晋国境内。
到了晋国,云深遇到了一些小问题,他从陆惊天陵墓中带出的金银用完了。本来那些金银只是他随手捡的,并无许多,再加上这一路打尖住店、换车易乘等杂七杂八的事,到晋国时,云深已经身无分文。不过,对云深而言,钱财之事实在不算什么难题,先不说他的医术精绝,略试牛刀便能赚的盆满钵溢,单是以他现在的身手,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户家中的金银还不是任他取用?只是,云深不愿做那偷鸡摸狗之事,还是干他的老本行--行医治病,反正他也用不了许多钱财,够赶路就行了。
“人在江湖,须有一技傍身”,这话着实不错,凭借高超医术,云深没用多久,便赚足了钱财,还顺带得了一点小名气,被病人尊为神医,他要离开之时,好些病人都很是不舍,不过这都是题外话了。
晋国名江大川极多,国内远行也以水路为主,因此晋国的造船之术尤为出名,数十丈的大船比比皆是,云深便挑选了一艘长约三十丈的大船出行,他在船上租了一间较为宽敞的房间。反正水上行舟,也不用云深操心,他便有了许多时间,在房间内继续钻研九极录,船舶沿途停靠之时,他还会出去采买药材,制作一些丹药傍身,可惜的是有些珍稀药材在市面上是买不到的,但也只能将就了。
半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云深在练功制药中,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在船上的这段时间,云深精研武学,九极录愈加的融会贯通,自身的武功更为精进。此外,结合九极录和自身法术,居然被他创出一种新的神通,他为之取名“破元针”,此术是结合了九极劲中运劲发力的功夫和一种名为“导气术”的法术所创。
如今,云深的本事除了九极录外,还有八种法术,分别是引火术,凝冰术,驱风术,掷岩术,逐电术,捕风术,荫蔽术,导气术。其中,引火、凝冰、驱风、掷岩四术是寻常修士常用的几种基础攻击法术,而逐电、捕风以及云深没有的追风和捉影,这四术则是寻常修士常用的身法法术。至于荫蔽术,导气术就比较少见了,荫蔽术是用于收敛气息、隐匿修为,这些时日云深也将之研究透了,自身气息收敛自如,再也不会像刚出紫烟岭时那样,将毒物全都吓跑。而导气术若论稀有程度,则较荫蔽术稍逊,但却更为实用,它算是一种增力之术,能快速驱动体内法力,加速其运转,以提升自身战力,只不过此术对战力的提升幅度有限,且副作用较大,无法持久。云深所创的“破元针”便是在导气术的基础之上,用九极劲中的法门将自身全部法力凝聚于掌心,化为一根细针打出,之后便会法力不济,无再战之力。破元针虽然威力不小,但却须近身攻击,且只有一击之力,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此术的使用时机要小心拿捏,务须做到一击必杀方可使用,说来这破元针也算是云深如今的杀手锏了。
入殷国国境后,要去商阳城,则须翻越崇山峻岭。商阳城并不在边境,因有崇山峻岭阻隔,此城与晋国的商道并不畅通,但在殷国境内却地处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行商汇聚于此,实乃商家必争之地,故而商阳城极是富庶,远胜云深之前去的紫烟城。云深弃舟改行陆路,山岭之间骑不了马,因此只能徒步远行,好在此时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孱弱的老者,翻山越岭虽然艰辛,但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多费些时间罢了。
月余之后,云深来到了商阳城左近的一个小镇,约莫再有两日路程便可抵达商阳城。值得一提的是,翻山越岭期间,云深可着实有一番收获。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之中,往往有许多珍贵药材,殷国也不例外。可越是珍稀的药材就会在越险之地,当然也越难采摘,而云深却在许多险地采到了好些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珍贵药材,这自然要归功于他如今的身手,若是从前的他可是万万采不到的。这些珍贵药材当然要炼制一番,才能发挥出它们的价值,因此云深在小镇中多待了一些时日,才将这些药材都炼成了丹药,甚至还炼出了三颗“天元丹”,这东西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
这一日诸事皆毕,云深离开小镇,动身前往商阳城,刚行出十几里路,突然,不远处飞来一只羽箭,正巧射在了他的脚边,距他不过尺许,接着便有四个彪形大汉从路旁跃出,挡在了云深面前。
这四人相貌相似,约莫三十来岁,都是一脸的络腮胡子,形貌颇为粗犷,生的是膀大腰圆、一脸横肉,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这四人的衣襟都是从胸口敞开,露出了浓重的胸毛,其中三人手中提着明晃晃的钢刀,而另一人则背着一篓羽箭、拿着一把长弓。
提刀的一人一看云深那副文弱的模样,登时脸现轻蔑,嘿嘿笑道:“小子,若是想活命的,就把身上的钱财都交出来,不然大爷我一刀下去,就能把你这小身板儿劈成两半。”说话间还挥舞着手中的钢刀以作恫吓,其他三人也一旁吆喝助势。
“土匪?”云深眉梢一挑,在心中思索,“我有多少年没有遇到过土匪了?这几人也着实是不讲究啊!连几句诸如“留下买路财”的场面话都不交代。”想到此处,云深不禁摇头轻叹。
那四个土匪见这白衣青年非但没有一丝慌乱,反而在那里自顾自的摇头叹息,都是大怒,就想着上前好好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谁知他们刚欲迈步,就感到眼前白影一晃,跟着便是手中一轻,急忙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中的兵器居然不见了踪影,再抬头时,发现眼前的白衣青年依然站在原地,不过他手中却擒着三柄钢刀和一把长弓,只见那白衣青年随意的将手中兵器扔到一边,冷冷说道:“还想要我的钱财吗?”
那四个土匪也不是傻子,到了此刻也明白,能在转瞬之间夺下他们四人手中的兵刃,甚至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如此身手自然是武艺高超之人,至少他们是肯定打不过的,今日算是栽了,刚才说话之人急忙一抱拳,躬身求饶道:“我兄弟四人有眼不识泰山,今日也是第一次做这等勾当,念在小人家中还有年迈老母,还望大侠饶过小人。”其他三人也在急忙在一旁躬身附和,与之前的嚣张气焰相比,可谓是大相径庭。
云深淡淡的说道:“念在你们初犯,今日就饶过你们,但如若日后再敢作恶,决不轻饶!去吧。”
那四人如临大赦,也不敢去捡云深脚边的兵刃,一溜烟的跑了。
云深轻笑一声,继续赶路,心中感叹,若是从前的他遇到这种事情,自然需要用一些毒药,说不得还要使一点智计,才能制伏这些歹徒,可如今却不必那般费劲了,小试身手便惊退了歹徒。当然,他之所以饶过这几人,是因为他们确实不是作恶多端之徒,一来,他夺人兵刃时,便发现那四人身上并无血腥味,钢刀长弓也是新制的,想来并未害过旁人性命。二来,若是这四人真是穷凶极恶之人,那刚才的一箭就不会只射到他脚边,而是直接将他射死再取财物,岂不方便,又何须跳出来多言?否则,若真是恶贯满盈之辈,云深自然不介意顺手将之除去,而对于罪不至死之人,云深也不会随意下杀手。
这一段小插曲,云深并未放在心上,行至天黑时,他看到路边有一家客栈,心想此地地处偏僻,怎会有客栈?不过,他对此也并未深究,想着正好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这些日子,云深虽不致一日三餐一顿不落,但每日的饮食还是会吃的,以他如今的修为,就算不吃不喝也无大碍,但作为凡人多年,所养成的习惯终究不是那么好更改的,既然如此,就权且将吃喝当作一种享受吧!
走进客栈,云深目光一扫,看到除柜台前站着两人外,客栈中空无一人。其中一人是个中年男子,有四十来岁,生的肥头大耳,身材也是胖滚滚的,很有福相,想来应该是掌柜的。这胖子正在与一个小二打扮的人低声交谈,见到云深进来便立即住口,满脸堆笑的迎上,说道:“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云深答道:“住店。不过,还是先上些吃食吧。”
胖子眼中有古怪神情一闪而过,跟着便笑容可掬的招呼道:“客官,里边儿请。”一转头,对那小二打扮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吩咐道:“小二,好好招呼。”
那胖子是背对云深使的眼色,因此云深没有看到,可那小二却是看得清楚,只见他面不改色,就像没看到一般,热情的上前招呼云深,将云深带到一张空桌坐下后,才笑着问道:“客官,您要些什么吃食?”
云深想着天色已晚,也不必大肆吃喝,随便来点就是了,对那小二吩咐道:“上一斤面饼,切半斤牛肉,再来一壶茶。”
小二应道:“得嘞!客官稍等,饭菜马上就到。”说着便转身去取饭菜了,不过他转身后,脸上浮现一丝冷笑。
不一会,饭菜端上,云深开始吃喝,刚端起那茶水正欲入口,却见他鼻尖一动,眉头微皱,跟着苦笑一声,还是将茶水喝了下去,继续吃喝。此时的云深不禁腹诽道:“这殷国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不是劫道的,就是黑店?”
原来,云深端起茶杯立时便嗅到了其中气味有异,以他的医术,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那是蒙汗药。江湖中,黑店迷人通常就是将蒙汗药下在茶水之中,这样最不易被人察觉,云深几十年的老江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之所以明知茶水中有蒙汗药,他还是喝了下去,是因为那蒙汗药对他没用,莫说他此时凝晶境的修为,就是他还是普通凡人之时,这蒙汗药也是迷不倒他的。当然,能迷倒云深凡人时的迷药也是有的,就在他自己身上,那可是第一流的药物,无色无味,中后醒来也无任何不良反应,实是谋财害命之必备良药!而这茶水中的药物却是最次等的,味重易察觉不说,中后醒来更会教人头痛欲裂,很是伤身。对云深这种大行家使用这种劣等迷药,实在是有些贻笑大方,说的寒碜点,这东西还不如胡椒面儿呢!
顺便一提,能迷倒此时凝晶境修为云深的药物,他自己也没有。其实,云深在吸收凤血后,拿自己做过实验,很多药物在他身上都是效用大减,有些甚至干脆就失效了。对此,云深也很是无奈,至于失效的缘由是因为凤血,还是凝晶境的修为,或者二者皆有,这就有待云深做更多的尝试了。
客栈桌前,云深不紧不慢的吃喝,他之所以还未发难,是想着先吃完再处理此事不迟,他不急!
可是有人急啊!那开黑店的二人可谓是望眼欲穿,他们开始见云深喝下了那壶有蒙汗药的茶水,一脸得意的在心中数着数,就等云深倒下,然而左等右等,等的黄花儿菜都凉了,等的一壶茶都喝完了,可云深就是不倒。按理说以那一壶茶的药量,就是头牛也该放倒了,二人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在脑袋上挠了几下。
就在二人心中想着他们是不是下错了药时,云深吃喝完了,对他们一招手,喊道:“你二人过来。”
那二人看云深身板单薄,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心中自然很是不屑,对他更是丝毫不惧,但脸上还是装出一副恭敬的神情,走到云深身旁。那胖子开口应道:“客官有何吩咐?”
云深问道:“你们这黑店开了有多久了?”
二人心中大惊,但脸上兀自强行装出一副无辜的神情。那胖子神色尴尬,但也只得强笑道:“客官说笑了,我们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怎会是开黑店的?”
云深也不废话,伸出右手在桌上一拍,只见桌上的筷筒之中恰好有一根竹筷弹起,而云深则是用食、中二指在那根竹筷轻轻一弹,那根竹筷便迅速飞出,只听得“噔”的一声,竹筷居然钉入了不远处厚实的墙板,只剩少半截还留在墙外。
那二人转头一看,登时呆了。此事说起来简单,可要做到就难如登天了,首先云深拍桌时的使力异常巧妙,常人一拍桌子也能将筷筒中的筷子震出,但要只将一根筷子恰到好处的震出,而其余都留在筒内,那就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再说竹筷震出后被云深一弹射入墙板,那墙板可是由极为坚实的木材所制,而那根竹筷却很是脆弱,几乎一掰就折,之所以能够钉入墙板,自然是借了云深的指力,由此可见,那一指之力是何等的刚猛!
那二人是开黑店的,自然也是会武的,虽不能完全领略云深那一拍一弹的奥妙,但多少也能看出眼前这人神功盖世,要杀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试想刚才的筷子若不是射向墙板,而是射向他们的脑袋,那便如何?他们可不觉得自己的脑袋能比那墙板更硬,此时再不求饶只怕就没命了!二人极有默契,都是扑通一声,不带丝毫犹豫地跪地求饶,磕头如捣蒜,同时是声泪俱下。
这二人之声着实吵闹,云深喝道:“住嘴!”二人立马噤声。
云深恫吓道:“我问你二人话,你二人须老实回答,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二人连连点头。接着,云深问了一些有关商阳城的事情,这二人见与己无关,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此地离商阳城只一日路程,这二人对商阳城之事知晓得还算详细,很令云深满意。云深上次来商阳城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时移世易,很多事情和以前相比都有了不少变化,好在当年那条有关凝晶境功法的线索却未受影响,这教云深颇感欣慰。
问到想要知晓的消息后,云深又将二人仔细审讯了一番,这二人中那胖子姓杜,乃是首恶,此人尤为奸滑,对答的不尽不实,但云深是何等的阅历心机,略微出言试探,便将其老底给套了出来。这二人手中均已沾有人命,说的上死有余辜,云深本想顺手除去,但想着俗世之中自有法度,还是将这二人送交官府法办吧。于是,云深上前轻轻两掌拍晕二人,在店中寻找绳索将之牢牢绑缚,丢入了他们用来谋财害命的地窖之中,并决定到了商阳城后便去报官,让官府来处理二人。
还有一事须得一提,云深将那二人所用的蒙汗药给搜刮一空,原因说来可笑,竟是那蒙汗药作为迷药虽是次等货,但作为调料,云深却觉得味道不错,酸甜中带着几分辛辣,很合他的胃口,日后啃干粮时也能多些滋味。
将迷药当作调料来吃,能想到这种馊主意的,云深只怕能算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了!
之后,云深老实不客气的在那家黑店里住了一晚,第二日才潇洒的离去,前往商阳城。
第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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