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儿戏了吧。”林楚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在酒桌上,你一言他一语就把门派成立这件事敲定的。

    而且林楚全程都没有参与,随随便便就被陆子安了一个副门主的头衔,都不问问他的意见。

    这样成立的门派能得到什么保障。

    “哪里儿戏,我们现在拢共就三个人,整那么多繁文缛节反倒麻烦,而且我们成立门派是完全保密的,要是被宗山会知道,我们正在私底下秘密筹划推倒他们的势力,你觉得他会让我们活着走到南穰山,就算有柒英堂和符饶门,届时宗山会随便找个理由,他们要是敢开战,你觉得宗山会真的会怕。”

    陆子说道:“宗山会现在之所以不动我,肯定是因为宗明海遇到了比杀我还要重要的事情,外加上柒英堂和符饶门在旁看着的缘故,真要是让宗明海注意到我,恐怕谁来都不好使,高柱之间的开战可不是小打小闹那么简单,那封信你也看了,四房和歃血盟,两个二流势力最强者的对决,都能毁掉半个巫山,这还是在他们全都收力的前提下。当年若不是宗明海集结那么多人马,弥古楼又怎会轻而易举的被他灭门。这么多年过去,其实我一直都在想,如果当年弥古楼和宗山会一对一,死的到底会是谁,时间不会给我亲历的机会,所以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答案,我倒要看看,宗山会和弥古楼哪个更强。”

    “这么说,你想重建弥古楼?”

    听这么半天,林楚大致是明白了陆子话里的意思。

    让弥古楼和宗山会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可弥古楼灭门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就算陆子现在能找齐那八位楼使又如何,再加上他林楚和车夫,就能对抗宗山会了。

    这十几年,宗山会又陆续得到了什么力量,谁都说不清楚,也许宗明海手里已经不止七位山公了。

    就一位何东,都够杀了他们三人。

    宗明海十几年前就是玄化境高层了,说他是如今南穰山地界的最强者都不为过。

    陆子手里到底有什么底牌。

    “没错。”陆子笃定道。

    林楚便直言不讳的将自己的猜测和担忧全都说了出来,“你有什么应对的法子?”

    “现在没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原本是打算招揽那些参加群英大会的青年才俊,有他们的加入,我们门派便有了许多的新鲜血液,可听战陵珀那话的意思,应该没有那么容易。”

    陆子摇摇头,表示惋惜。

    虽然尚未谋面,但是陆子相信能参加群英大会的人,都绝对不是什么孬种,于其归隐山林,倒不如为他所用。

    “其实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去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林楚皮笑肉不笑道。

    “你就这么想看我的笑话。”

    “你还怕闹笑话?”林楚问。

    陆子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听起来很让人接受,但是我现在别无他法,距离争令大会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必须要干出点样子给外界看看,否则他们怎么可能信服我。”

    “你用什么保证自己一定可以成为争令大会的冠军,你连战陵珀都无法打败,你连我都无法打败,就因为宗山会是你的仇人,你就一定可以亲手打败他?”

    林楚厉声发问。

    自从和战陵珀打了一架,陆子的情绪就很不对劲,太悠然自得了。

    就好比今天,一声不响的就建立了一个门派,哪有那么容易。

    宗山会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林楚希望陆子能够记住这一点。

    “我必须亲手打败他。”

    陆子用手指叩响桌面,“宗明海必须死在我手里。”

    “我不想和你谈论这些,我只希望你能记住,宗山会是座大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挖通的,争令大会不应该是终点。”

    “行啦,知道了。”

    陆子不想再说这些。

    三人在酒馆吃了点东西,随后去到了柒英堂。

    柒英堂在万英国的东边,一片空地上,拔地而起一个类似城寨的建筑。

    柒英堂周边的墙几乎快要和万英国的城墙齐平,上面站着背弓持剑的守卫,为了确保群英大会的顺利进行,他们会昼夜不分的在此巡视,只要是发现任何行为举止诡异的家伙,都有可能被他们视作敌人。

    除此之外,柒英堂外面还潜藏了三十多名门人。

    这些人全都有开府境中层的实力,是柒英堂的精英,分布在外围各处,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立刻将其针对。

    陆子走来一路,就曾感受到不下三次后背被人盯紧的错觉。

    柒英堂大门敞开,门口站列两队人马,全部穿着统一服饰,白色内衫,外面套着一件淡黄色的大衣,双臂和双腿上都绑缚着半个手肘大小的铁块,门口,有一青年正在等候。

    陆子三人走上前,那人笑道:“可是陆公子,林公子和君前辈?”

    那天吃饭,陆子直呼了车夫的姓名,被战陵珀听了去,他特意嘱托了自己的亲信,面对君凡一定要持后辈礼。

    陆子三人点点头。

    陆子问道:“战公子呢?”

    “少主在里面等着三位,请随我来。”

    陆子三人跟随柒英堂的门人,走进一座三层楼,来到最高处,看到战陵珀和金子谷也在。

    除了他们两人,还有一些其他人。

    能和战陵珀站在一起,应该就是七英豪了。

    陆子刚一走到战陵珀身边,后者就冲他向前摆了摆手,示意楼下有一高台。

    高台上站有两人。

    “我们才刚来,现在就要打?”陆子感到意外。

    他以为打架之前,还会有一场宴席,当初在三不管就是这样。

    一旁的金子谷笑道:“陆公子有所不知,其实这些人早在一个月前就来到了柒英堂,你觉得他们陌生,可在他们眼中,早就已经很熟悉对方了,他们等了一个月,早就等不及了,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迫不及待上台了。”

    “原来是这样。”陆子点点头。

    战陵珀向刚到的三人解释道:“台上的两人来头都不小,一个是三柴国皇上的大儿子,一个是澧柴城城主的大儿子,据说二人积怨已久,私底下不知道打过多少次了。这次之所以让他们在这里打一场,好像还是皇上的意思,就是不知道谁能获胜。”

    三柴国的国主复姓红衣,因此红衣家族是三柴国的皇族。

    金子谷冷声道:“那还用问吗,肯定是国主的大儿子红衣安武啊,就算澧竖再怎么厉害,他还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让皇上丢人。”

    三柴国是朝露王朝的一个附庸国,澧柴城是国内三城之一,所以澧竖要称呼红衣安武一声大皇子。

    三柴国的皇上还没有立下太子,而且红衣安武已经成为了一名著道者,那么太子之位就和他没有关系了,在澧竖这里,他也占不了多少身份上的便宜。

    这时,一颗石头突然从对面的窗台上射来,被金子谷一掌拍掉,随后便听见一个女娃的声音传来,怒气生生道,“不许说澧竖哥哥的坏话。”

    金子谷看清女娃后,一只手放在窗沿上,另一只手已经推剑出鞘,两指有余。

    战陵珀拍拍她的手背,让她不要紧张。

    苏毝笑嘻嘻道:“怎么,澧纽,要为你大哥打抱不平啊。”

    澧妞是澧柴城城主的小女儿,此时站在窗户上,依着一位中年邑从的肩膀,眼睛斜瞥看向郑选和金莎杀的位置,冷哼道:“就算我大哥再怎么不济,也不会输给一个女人。”

    这句话可算是戳到了苏毝的痛处,他恼羞成怒道:“澧纽,你信不信我打你的屁股?!”

    听来苏毝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澧妞爬到邑从肩膀上,用手指拉下眼皮,吐舌头道,“不信。”

    苏毝咬牙切齿的看着那名澧妞,可是女娃已经不再看他,冲着圆台上的其中一人,振臂喊道:“大哥加油,大哥加油,刘叔叔,你也一起喊呀。”

    那名邑从沉默不语。

    陆子在看到街道上的人影后,视线就不曾离开过,因为他在那人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战意,他眯眼问道:“澧竖,看着实力很是不俗啊。”

    战陵珀笑道:“苏毝大哥,你如今和澧竖比起来,谁更强啊?”

    苏毝捂着心口,有气无力的向下看去,“谁知道呢。”

    林楚嘴角翘起,自言自语道,“真想跟他打一场。”

    察觉到陆子身上不同的气息后,车夫君凡将手指指向澧竖对,说道:“陆公子,你看那个人。”

    陆子扭头看去,那人同样一身战意,只是他身上的气息不纯,战意之中好像还含有恨意,当下摇头道:“这个人的杀意不够纯粹。”

    任天豪抱着画笔,依着窗沿说道:“越来越有意思了。”

    只可惜,他身上有伤,已经不能参与这样的盛事了。

    圆台上,一人手提无鞘剑,披发白衣,一人腰胯柴刀,束发红衣。

    白衣人将长剑插在身前,双手负后,大风云起,似有千军万马在身后奔腾,声势浩大。

    红衣人拔出柴刀,横放在胸前,双指在刀身上划过,一滴鲜血悬停在刀身之上,发出悦耳的叮叮声。

    没等多久,白衣人双手握拳从身后划到身前,那柄无鞘剑铮铮作响,无数剑气从剑身之中发出,汇聚到白衣人的双拳之上,马鸣声,披甲声不绝于耳,震彻大地。

    那滴鲜血流落在刀身上,柴刀泛起红光,刀气向外延伸,最终柴刀变成一柄百丈大刀,竖立在红衣人身后。

    四周传来议论声。

    有人夸赞澧竖的万腾剑气更进一步,也有人羡慕红衣安武的百丈大刀不容小觑。

    两人都已经摆好了架势,就只等一声令下,就可将对方打出澧柴城。

    白衣的澧竖,红衣的红衣安武。

    红衣安武向前踏出一步,身后大刀巍峨耸立的来到两人之间,气势雄厚,他仰天长啸,“澧竖,你要是现在投降,我还不会让你输的太难看。”

    澧竖向后退一步,众人惊呼,尤其是那位女娃,只躲在邑从身后,不敢向外看,她真害怕自己的大哥输给那个人。

    澧竖四周的剑气将他层层包裹,剑气如风,吹刮着他的长发。

    突然,澧竖吐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地,单手握住剑柄,似有威严声音从天际传来,落入白衣人的耳中。

    “你可想好,这一剑好借不好还。”

    白衣人艰难点头,他已经七窍流血,看不到,听不到,只有一张嘴,轻轻说道:“我自借剑,不敢求胜。”

    剑气化作滚落巨石,如大坝决堤,尽数倾卸到大刀身上,百丈大刀犹如风雨中的一叶扁舟,瞬间破碎,红衣安武倒飞出去,摔落在地上,昏死了过去,再看澧竖,浑身浴血,但尚有一份气力,支撑着自己站起来,举起手中长剑,无声呐喊。

    他赢了,他们澧家又可以再护澧柴城一年。

    澧纽从楼上跳下去,那名邑从早一步来到澧竖身边,支撑着他的身体,澧纽早已哭红了双眼,哽咽道:“大哥,咱们回家。”

    红衣安武是被一名红衣女子和其手下救走的,走之前,那名女子放出话来,三日后,必将澧家赶出澧柴城。

    第一场就这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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