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跪别皇上,离开了房间。
大门轻轻合上。
段尚隐入黑暗。
国师坐在皇上身边,放平手上的拐杖,有一下没一下的砸在地上,发出响声。
“就这么把和宗山会的密谋告诉那孩子,真的没关系吗?要是被陆子知道了,恐怕符饶门就要知道了,凭卫策和朝主的关系,知道这件事也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我们清齐国就危险了。”
“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如今王朝重建在期,正指着我们帮他们守住江山呢,不多要点东西怎么能行,我不如李猛练成个武夫,就算是玄化境在他面前站着,他都不用太过拘谨。咱们清齐国归根到底还是没有一个强横的门派在内坐镇,要是能够借助宗山会的实力,在内部扶持起来一个门派,届时再让楚儿担任门主,凭他玄化境的实力,那还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符饶门又凭什么来管我清齐国的事情,就凭他是高柱,符饶门门主至今下落不明,我看他们也就要散了,倒不如让我们来接过这个明号。”
皇上意气风发,心中涌起一阵火热。
大好未来,指日可待。
“你就这么自信林楚能够破境玄化,整个南穰山地界,数万名的著道者,能够进入到那种境界的又有几名,而这数万名的著道者,哪一位不是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府境低层,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成为的,皇上,微臣还是那句话,宗山会不可靠,拔苗助长只会累死马。”
国师苦口婆心的劝告。
“望山跑死马,可要是不去看那座山,马儿又该往何处去,宗山会不可靠,王朝同样不可靠,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趁我现在还在位,能帮他们揽一点责任,就多揽一点,以后萧河和楚儿的路也就好走一些,包括你,等我离开了,一定要好好辅佐他们两个,我孙子还要靠你来教呢。”
皇上语重心长的拍拍国师的手背。
“皇上,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了吧,微臣心里突然多了些其他想法。”
国师狡黠笑道:“要不把符饶门也拉下水?”
“你是说,让陆子...”
太子还在门外等候。
“谈的怎么样?”
看到林楚出来,林萧河上前询问。
林楚接过身旁暗卫双手捧送上来的牵马行,绑在腰后,“以后清齐国就靠大哥了。”
“你不来?”太子问。
“争令大会在即,已经不足三年了,要是在路上再耽搁一点时间,恐怕就要赶不上了,等我回来,请大哥喝酒。”
“那我就静候佳音。”
两人一起走下台阶。
“父皇和你都说了些什么?”林萧河问。
林楚摇摇头,“不足为外人道也。”
“连你大哥都瞒着。”林萧河佯装生气。
“唉,这都是父皇的主意,你要是觉得委屈,大可去问他。”
“我去问父皇,你可真会给我挖坑啊,那还是算了,反正你会有回来的那天。”林萧河神秘一笑。
“不带记仇的。”
林楚叫冤。
两人走出东直门,远远瞅见前面的各位将军,一个个‘丢盔卸甲’,大咧咧的坐在地上,豪迈的声音震耳欲聋。
“看来你那位朋友和他们相处的很好。”
林萧河眯眼笑着。
现在清齐国正是用人之际,他身边的能人义士也是少的可怜,要是能将林楚的朋友收入麾下,无论是对清齐国还是林萧河自身,都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我劝你还是打消了那个心思,他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收服的,当初清云国的李猛为了让他成为供奉,可是把他女儿都给搬了出来,还有铁山门的白寸门主,还想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他呢。”
林楚突然艳羡道。
“你要是想要,我现在就去清云国提亲,这段时间在边境,我们两家处的可是不错。”林萧河提议道。
“还是算了。”林楚拒绝。
两兄弟闲庭信步去到前方。
将军们看到两人,相视一笑,君臣之间没那么生分,也就没有仓惶起身行礼。
“陆子,咱们该走了。”
林楚喊道。
躺在地上的陆子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梦呓道:“这么快就解决了。”
“不然呢?”
林楚走到陆子身边,将他拉起来,抽动鼻子,“喝酒了?”
他闻到陆子身上一身酒气。
“小酌一杯。”
陆子笑嘻嘻道。
“这还是小酌,都醉成烂泥了。”
林楚翻过一个白眼。
两人上马离去。
“太子殿下不去送送?”
刘涓问。
林萧河笑了笑,“我这不是出门了嘛。”
“属下听闻近日里城内不太平,太子殿下还是先在宫里待着的好。”
“又有匪患?”
已经很久没出门的张萍将军问。
“不是匪患,但要比他们厉害很多,其他附庸国也都反应,城内或多或少的出现了些新面孔,他们不杀人不放火,就只是盯着就足够让一些人心神不宁了。”
太子说,“父皇打算去朝都汇报一番,看看朝都那边知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我看多半是修真界那边的人,凡夫俗子可没有那么大本事。”刘涓猜测。
“不无道理。”
老人陪着年轻人目送林楚和陆子离开后,纷纷各回各家。
太子一个人走在路上,最近宫里人员缩减,走了半天也没遇到半个人。
正和太子心意。
整天面对那些谍报奏折,看的头晕眼花的,到了晚上还要参加君臣宴会,每天跟在父皇身边,说着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其实林萧河的心里并没有什么怨言,只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好无趣啊。
前面站着一位老人。
鹤发童颜,双手插袖。
大供奉梦舟子。
“梦老。”
世人只知梦舟子,唯有太子喊他梦老。
就连皇上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好久不见了,太子殿下。”
自梦舟子闭关已经过去了三年,今天还是他和太子的第一次碰面。
“二皇子走了?”
梦舟子跟在太子身边,两人沿着脚下这条路慢慢向前走。
“早应该通知梦老的。”
整个皇宫上下,除了太子,梦舟子最看中的就是林楚。
他们两兄弟一个善文一个善武,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只要力气能往一处使,绝对可以让清齐国更上一个台阶。
“我很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要不然也不会派霸王和虞姬他们两个人去迎接,令我感到意外的是跟在二皇子身边的那个年轻人。”
梦舟子回忆起和诸位老将军把酒言欢的陆子。
“他叫陆子。”太子提醒。
“很奇怪的名字,当年闭关之前,就曾听闻有个年轻人拒绝了朝师大人册封的明号,还在想会是哪家的公子,没想到会是符饶门新收的徒弟,只可惜当年没时间见一面。”
梦舟子对当年的错过感到很惋惜。
“梦老要是想,我可以现在就派人把陆子和二弟喊回来,他们刚离开,走不远。”
太子轻声道。
“就不麻烦二皇子和那位朋友了,归家一趟不容易,回头太难。”
旁道树梢黄鹂鸟叫。
“六弟又要有新宠了。”
太子看着黄鹂鸟说道。
“六皇子也是著道天才。”
梦舟子喃喃道。
“梦老这话不应该跟我说,我父皇应该还在殿中和国师大人商量事情。”
“太子又在我伤口上撒盐,那个老家伙太狡猾,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他走在一起了。”
年少时,梦舟子和国师曾是挚友,两个家族离得近,入了同一家私塾念书,之后更是被同一家门派的同一位长老选作弟子开始了往后的修道,也许是巧合太多,两人总是被放在一起比较,从小到大没发生过任何矛盾的两个人,最后架不住外人的起哄架秧子,终于在某天雨夜,相约比试。
这次比试彻底改变了两个人日后的抉择。
国师成为了清齐国的国师,而梦舟子原先是朝露王朝某个小国的国师,只因一些小事和那座国的皇上吵了几嘴,梦舟子便回到了清齐国,成为了大供奉。
要不是当时不知道国师也在清齐国,梦舟子是断然不会来到这里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两个就没冰释前嫌的打算?”
太子笑问。
两位老人的恩怨其实一句话能够说清的。
他陪在国师身旁这些年,可没少听老人家的唠叨。
那些琐碎小事都快把他的耳朵磨出茧子了。
“听太子这意思,那老小子可是没少在背后编排我吧。”
梦舟子偏过头,斜眼看着太子。
“梦老说的哪里话,国师大人可不是那样的人。”
“难道我是这样的人?”
梦舟子急了。
“得,一切都怪我这张嘴,我给您赔个不是。”
一老一少走过黄鹂鸟,继续攀谈。
城内,街道上走过两骑。
速度不快,马蹄的声音可是不小。
“刚才那两人实力不差,你看...”
陆子给林楚抛媚眼,看的后者一阵胆寒。
“你打算拉他们入伙?”林楚明知故问。
“入伙多难听啊,我们是志同道合的好友才是。”陆子舔着脸说道。
军马走过街道,路两旁的人早就散了,只因二皇子林楚还没离开,店铺都还没开门,街上更是空无一人。
陆子扭头看向身后,皇宫上的黑云散的一干二净,再看两侧屋舍,可以通过窗户缝看到一只只或好奇或憧憬或畏惧的眼神。
“你把他们打的这么狠,你觉得他们会同意?”
“所以才让你这个二皇子出面。”
陆子笑道。
“不必了,我已经找到一个很合适的孩子,他叫金敬,金公公领养的孩子,等我们从南穰山回来,就来接他。”
两人离开清云城,走出清齐国,再一次向三不管进发。
林楚没有告诉陆子他和父皇的谈话,陆子也没兴趣知道。
只是觉得自己这一次错失了进阶凝冲境高层的机会,有些失落,感觉自己亏本了。
“等到了三不管,去找车又打一架去。”
按照陆子最初的计划,他们到了三不管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恶行街找尚未成为城主的车又,先打一架,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没成想耽误了点功夫,再遇到就是凝冲对玄化了。
若不是车又手下留情,陆子已经变成一个死人了。
可这并不代表陆子就会心甘情愿的认服车又。
有些架不打不行。
“又要破境了?会不会太快了?”
林楚问。
“你不是一样。”
陆子早就看明白了,林楚总是能快他一步。
第一次见面明明是涌气境高层,硬是装作软弱公子的样子,还让陆子帮他解围。
现在也是,凝冲境高层,却让他一个凝冲境中层的人替他打掩护。
这笔帐必须要让林楚好好‘偿还’。
“这次怪我不周到,没照顾到陆公子,等到了三不管,你就是想找车双的麻烦,我也一样奉陪。”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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