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至于用头撞墙吧，人撞傻了，面馆不就赔了。”
陆子提出质疑。
可能连陆子都没发现，他现在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进入三不管的林东了。
其实林东也知道自己的变化，但却找不到原因，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城主主谋的那场幻境。
根据有很多人都曾遭遇过此事可以推断出，幻境应该不只是过去发生过的事情那么简单，所以他想多接触一些被城主喊去接触幻境的人，也许可以从他们身上找到突破口。
林东看着面前胡吃海塞的陆子，心头掠过一丝凉意。
可能陆子还不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
这样也好。
总好过死在那栋楼里。
“要不去看看？”林东怂恿。
“你就不能少操点心？”
陆子翻过一个白眼，伸手抓过盘子里剩余的点心，跟着林东，蹑手蹑脚的上了二楼。
两人躲在二楼拐角处，探出脑袋往楼道里看，发现面馆的两位小厮正在和谢时来一伙人对峙。
不知道他们在一起说了些什么，谢时来身边的胖子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开始拼命的用头撞地板，额头都撞出血了，也没停下。
梅大嫂赶紧拉扯着他，哭喊着，“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此时的谢时来好似铜铸一般，双拳紧握，身形笔挺，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咬着牙，脸上流出冷汗，好像在忍受着很大的痛苦。
在几人脚边，躺着曾在红绳茶楼露过面的矮个子，他身下有一滩血迹。
刚才林东听到的撞击声，应该就是矮个子所为。
小水和小山一时慌了手脚，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发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照理说，谢时来几人虽然逃了房钱，但还远远没到欠债偿命的地步，要真是闹出了人命，本就没人来的面馆直接就可以关门了。
就在几人一筹莫展时，尤龙的声音突然从楼下传来。
“两位客人，你们的面好了，不抓紧吃可就要坨了。”
听到声音的小山和小水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转身直接跑下了楼，根本就没空搭理正慢慢下楼的陆子和林东，直接将他们撞翻在地。
“尤龙大哥，你快过来，昨夜偷偷溜走的客人回来了，现在正发癔症呢。”小水牙齿打颤道。
“大白天的发什么癔症？”尤龙皱眉问。
“是真的...”
小山着急忙慌的将楼上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的复述一遍。
“有这事？”
尤龙一把扯下腰间的围裙，说着就上了楼。
“让路。”
尤龙一把撞开刚站起来的陆子和林东。
小山和小水跟在他身后。
“发生了什么？”
尤龙来到谢时来面前，将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下面，还有呼吸，没死。
再看脚边。
额头流血的矮个子已经晕了过去，一旁是搂着胖子的梅大嫂。
“别哭了，先把他们两个扶进房间里再说，小山，小水，你们两个赶快去把掌柜的找来，就说讨债的人来了。”
尤龙帮着把矮个子和胖子扶进房间，便又向小山和小水说道。
“什么讨债的？”小山不解。
“等找到掌柜的，你们自然会明白，还不快去，去晚了，人就死了。”尤龙大喊。
“啊？”
梅大嫂一个闷气没过来，率先晕了过去。
本来还想问清楚的小山一看梅大嫂这样，连忙打消了念头，拉着小水就从窗户跳了下去。
面馆后面有条荒芜小路，可以绕远去到永久客栈。
小山虽然较真，但心细的很，发生在面馆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
他猜测掌柜的可能是去了永久客栈，而且一定是从面馆后面的小路走去的。
掌柜的不想让后辈人知道他和苗婆婆的事情，所以小山绝对不能把事情搞砸。
要是有人看到他和小水都去了永久客栈，七嘴八舌的一搅合，指不定会传出什么谣言。
虽说掌柜的不介意，但是他们两个一个赛一个的脸皮薄，可受不了外面的人编排。
小山两人匆忙去到永久客栈，果然找到了掌柜的，不过不是在苗婆婆那里，而是客栈后面。
他们将发生在面馆的事情告诉给掌柜的，谁知掌柜的更是个急脾气，直接一手提着小山，一手提着小水，脚一蹬，一个冲天便回到了面馆。
松手将小山和小水丢下，掌柜一脚踹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四个人。
他走到尤龙面前，发现后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谢时来，半个月前见了城主，然后一炷香时间出来，之后便来到了咱们面馆，他身边那三人都和他是一起的，除了妇人，他们三个终归是没有撑过来。”
尤龙的语气中充满了懊悔。
“都死了？”
掌柜的冷眼看着这一切，看着身旁的尤龙。
“差不多了。”
尤龙突然泄了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看来真的是逃不掉的宿命啊。”
“既然知道逃不掉，还不赶快松口，了却这一切，你也好摆脱痛苦。”掌柜轻飘飘道。
“哪有这么容易！”
尤龙突然大吼，面目狰狞，双手紧紧抓着头，恨不得把头皮抠下来，“你又没有经历过这些，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而且...”
“而且，城主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如果你能在那个时候掐死他，我们这些人就不会平白无故的遭受这些痛苦了，不是吗？”
再也不想回忆起那段记忆的尤龙将矛头指向了掌柜的。
他踉跄着站起来，手指着面前的老人，咬着后槽牙，颤抖着身子。
“胡老头，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把那段‘往事’告诉给了城主，所以他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宝图’，你说是不是你，你才是那个幕后主使对不对！”
尤龙突然冲上前抓着掌柜的后衣领，右胳膊拦在他的咽喉前，威胁道：“胡老头，把‘宝图’交出去，否则，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此时的尤龙已经失去了理智。
或者说，此时的尤龙已经不再是他了。
变成了一头只会破坏的野兽。
“尤龙，快住手。”
小山和小水从楼下赶来，目睹了这一切，开口勒令尤龙放开掌柜。
“你们不要过来。”
掌柜的伸手阻拦小山和小水。
随后他便在三人的注视下缓缓穿过尤龙的身体，转过身，手指刚触碰到尤龙，尤龙高大的身体直接摔倒在地。
之后，小山和小水便捂住了嘴巴，看到了他们此生最难忘的画面。
尤龙的身体缩水般小了一圈，脸上的胡茬，乱遭的头发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光头青年，仔细看，青年的头上原来长了一层头发。
“药师偈，你到底是没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真是让我失望。”
掌柜看向小山，“你去把楼下的那两位客人请来，就说我有事情要告诉他们。”
小山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听到掌柜的吩咐，只是点点头，失魂落魄的下了楼，心里却还在想着尤龙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等到小山离开，掌柜的复又看向小水，笑眯眯道：“既然药师偈失败了，那么你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的。”
只见小水还没反应过来，掌柜的便伸手一抓，将小水抓在了手里。
小水在掌柜的手心里化作了一粒水珠。
掌柜背过手，挥动另一只手，将药师偈搬到了床上。
不多时，陆子和林东便来到了房间。
“掌柜的，我把他们喊来了，欸，小水呢？”小山问。
他没看到小水下楼啊。
“在我这呢。”
掌柜伸手抓向小水，故技重施，将小山变作成了一粒沙子。
“嗯，这样就凑齐了山和水，呵呵，也不算完全没收获。”
掌柜的看向陆子和林东，双眼闪过一阵妖冶红光。
“不好。”
陆子和林东双双倒地。
等他们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头抵着头。
在两人的脖子上，各自戴着一个吊坠。
一粒沙，一粒水。
“呼。”
陆子大口喘着粗气。
转动眼珠。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头顶传来剧痛。
陆子尝试着伸手去摸，却发现自己四肢绵软无力，根本使不出力。
“喂，你醒了没？”陆子开口问。
声音沙哑，喉咙干痛。
“你说呢。”林东开口。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他身上。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林东又说。
“你呢？”他问。
“差不多，就是不知道我们的梦是不是一样。”
“我看是差不多。”
林东忍着腰间的剧痛，坐起身，嘴角咳出血。
“我的是水珠，那个叫小水的小厮。”
“我的是沙子，那个小山。”
陆子学林东那样坐起身，身体的疼痛，让他的头皮发麻，忽略了手脚的无力。
“被下套了。”
陆子拧转脖子，环顾四周，并未看到城主的身影，才开口。
“应该是，唉，百密一疏啊。”林东懊悔。
嗓子不比梦中的好上多少。
“现在怎么办？”陆子问。
“还能怎么办，山水都在我们身上，要是不找一条大腿抱着，恐怕活不到明天。”林东抬头望着房梁，上面结了蜘蛛网。
“哼，你怎么知道？”陆子不信。
“那你有什么高见。”
林东认命的躺在地上。
自从经历了梦中的事情，他的心绪打开了很多，不似和陆子初见时的沉闷。
“去找‘宝图’吧，还有‘往事’的真相，只要把这两样东西找到，先机自然会站在我们这边。”
先后经历两次戏弄，陆子早就忍不了了。
泥人都还有三分火气。
更何况他这个大活人。
“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妙招，你信不信，不管背后的人是谁，他们做局的目的就是借我们的手去办这件事，你可想好了，即使找到了‘宝图’和‘往事’，没有足够的实力，也保护不了，到最后不还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哼，这可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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