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你一把?
隐身于周瑜身边多年,任劳任怨的车夫,终于可以抬头做个正常人了。
他讪讪一笑,昂首展开双臂仰天呐喊,似要去天争个高低。
那车乘的杆头本来就不怎么结实,加上马匹的疯狂颠簸和曹冲的拼力摇晃,此刻终于“咔嚓”一声断做两截,曹冲的手更被断茬划破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汩汩而出。
“甘兴霸!你还不动手?”
曹冲歇斯底里喝道:“我们可以合作嘛!你英雄一生,为何要给我当犬马?人人生而平等……”
见他死到临头还啰里啰嗦,车夫不由分说一脚踩住曹冲的两个脚踝,顿时空巷中响彻惨呼之声。
骏马嘶鸣声、哀嚎声还有咆哮声,种种夹杂在一处,宛如战场。
那车夫驾车的本领倒也娴熟,驯马的技术更是一流,只见他弯腰将曹冲捆绑在车上,随后踩踏车梁飞身上马,一声暴喝之余,双腿用力一夹,那疯狂奔驰的马匹瞬间停下了喧嚣。
“死小子,爷爷的本事可够大不?”
车夫对着曹冲一番嘲笑,转而对伫立在原地从未移动过的甘宁笑道:“甘将军,咱们两个也做个交易,如何?”
甘宁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但长枪已弯下一抹弧度,看似没了动手的意思。
车夫见状不禁狂笑起来:“我就说甘将军是聪明人,比周瑜那混蛋聪明多了。”
轰!
城楼门口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一个微胖的儒将双手扶着城墙,笑呵呵道:“老刘啊老刘,你装聋作哑在我身边蛰伏了五年,今天当真是为了个孩子准备撕破脸了吗?甘将军确实聪明,他很沉得住气,因为他知道我这是在引蛇出洞。”
甘宁恭敬一拜,长枪再次准备攻势。
车夫满脸惊惧,但瞥了眼曹冲当即有恃无恐道:“好啊!你我相交五年,我今夜便送你一份大礼。”
话音刚落,他猛然拔出匕首向曹冲咽喉刺去。
周瑜暗觉不妙,可他与曹冲相距甚远,根本没可能驰援。
“兴霸将军,速速动手!曹公子不得有事。”
甘宁宛如一只沉睡中的狮子,此刻忽然三角目暴睁,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拈弓搭箭。
嗖地一声,车夫持刀的右手中箭,连同身子倒退三步,最后噗通一下栽倒在了曹冲脚下。
曹冲见甘宁出手,不禁仰起头冷笑:“我又不是孙权和周瑜,你干嘛行此大礼?难道你要做江东的吕奉先?三姓家奴,我呸!”
站在城楼上观望一切的周瑜,眼见此情此景,心里也不禁升起一窜火苗,进而燃烧至熊熊烈火,久久难以熄灭。
“骂得好!”
他再也不用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听任孙权摆布,想来自己身上未解之毒,定与此贼有关。
甘宁脚底轻弹向地面,跃起身影,一杆银枪在他手里宛如神龙见首不见尾。
车夫虽然右手中箭,但战斗力却没减下几分。
因为他惯用的是左手!
周瑜想起了什么,蓦然下令:“甘将军,留活口。”
一路小跑过来的周瑜,先命人解救曹冲,再急切注意巷子里的两人打斗。
“凌统,现在不是计较个人得失的时候,速去合围此贼,万万不能让他离开。”
见凌统不动声色,周瑜便拿已逝世了的孙策说事:“伯符将军对你可偏爱有加,你如今置之仇人而不顾,他在九泉之下怎会安息?”
仇人?
他满脸复杂望着周瑜,一双眸子好像定要在周瑜这里找到原因一般,不断打闪:“什么仇人?”
周瑜见他不为所动就先招呼麾下士卒围堵缺口,以防此贼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离,又恨铁不成钢地叹息道:“你怎么老是不把我等的话放心上?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主公那次被刺杀,真正的凶手其实是个左撇子。”
凌统似是而非点头,旋即望向周瑜,等周瑜颔首示意,这下子凌统彻底怒了,提刀便冲了上去,准备和车夫死拼。
车夫也暗觉不妙,可现在想逃已经是不可能的。
索性,他下定狠心转身飞奔向周瑜府上,置之死地方能后生。
反正不论如何自己也不能落在周瑜手上。
若要是让他查出那件事情......
后果不堪设想。
周瑜与小乔这一对壁人,当初同登一堂,不知羡煞多少旁人,自然也有心生妒忌的。
就像刚才仓皇逃窜进门的那个马夫。
小乔虽然待他也很好,时不时给他一些衣物补贴。
可这些在车夫的眼里,根本不是恩赐,而是毫无尊卑的施舍。
如果把他算作周瑜府上的一条狗,夫人对他再好,那也只不过是能多吃肉少吃骨头的那种狗。
但他对小乔可一直念念不忘,所以,此次杀回周瑜府上,势必将她推入火坑。
活着得不到,死在一起也是可以的。
一想到此,积压多年下来的愤恨、怨憎蜂拥而入心头,他强压着内心汹涌,极力保持跟以前一般的嗓音叽哩哇啦乱吼乱叫。
但今夜的后院子里出奇的平静,就连夏夜的热浪气息仿佛也被一片秋凉代替,凉意满满。
“夫人......”
他甚是不甘,自也顾不得许多,竟然开口说话。
刚从厨房忙碌完的黄莹,她是小乔身边最懂事的丫鬟,见到院子里这个披头散发颇为狼狈的邋遢男子,正要壮起胆子询问他的来历,不料他猛地一抬头,竟然眨眼间就到了自己身边:“夫人了?说!”
黄莹望着平日里憨厚可亲的马夫,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泪花不住打转。
“死吧!”
马夫此刻怒到了极点,一问三不知,登时将她倒提起来扔出好远。
黄莹来不及啜泣哭喊救命,人已倒飞出丈许,速度仍是飞快,眼见自己就要摔死在墙上,不禁流下两行清泪,闭目待死。
忽然,她只觉脑袋一片天旋地转,辗转好似落在一处坚硬却又格外温暖的大床上一般,软绵绵不想醒来。
地府也有这待遇?
定是我平时对夫人和老爷太过伺候的认真,到了地府才有这一刻的温存。
但片刻之后,脸上不禁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像是有人在拍打一般。
她费了好大力气睁开双眼,却见面前站着一个儒雅大将,他的身后更是清一色的铁卫。
“老爷!”
黄莹忙转头,却无意把额头蹭在了甘宁的下巴处。
她嘤咛叫了一声,连忙跪在地上乞罪:“将军,婢子冒犯到您了!还请您饶过婢子这次。”
周瑜缓提一口气,好似并不把这些事放心上,直接道:“夫人去哪里了?刚才......咱们的马夫又在哪里?”
黄莹不敢隐瞒,手指一指右边的庭院,道:“马夫好像去了打铁的地方。至于夫人......她说要去一趟天香别院!”
曹冲可没仔细听他们说什么,意识到马夫去了炼铁铸剑的地方,当下与甘宁不约而同奔向铸剑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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