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济和顾惟允的话到底起了作用,而且夏青想了想,觉得自己干这么多活是不太划算。
于是夏青现在每天的任务就成了,吃吃点心喝喝药,然后看着自己案桌上的折子越堆越多,但是她现在一点就不慌。
因为她知道,按照六司一贯的性子,要是真有什么大事,绝对已经吵到自己的面前了。
本来许济走之后,她还不知道自己干什么好,但是看到这么多折子之后,她顿时有了想法,不会把折子分类是吧?
好,她就先来教这些人分折子。
于是在吃完乔欢端来的据说叫“汉宫棋”的点心之后,她活动活动了脖子道:“叫两个内侍来。”
夏青觉得自己吃饱喝足了,该去见一见老朋友了。
胡司正看到夏青来时还有些诧异,这两次往未央宫她已经明白了,这夏青在未央宫很是宝贝,现在病没有那么好,怎么敢让人往外跑了。
但是胡司正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诧异,因为她看到了夏青身后的两个内侍抬着的折子。
胡司正的眼皮跳了跳,连忙迎过去道:“姑姑怎么亲自来了,又吹了风该如何是好?”
夏青笑眯眯地看着胡司正道:“司正是对青爱护太过了,哪就能风一吹就病了呢?”
胡司正看着夏青这几天养回来的肉,确实不像是风一吹就能跑的人,于是道:“姑姑可是有什么事,叫本官去未央宫就好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夏青就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到了胡司正前段时间说的,觉得还是有必要来看看各位大人是如何分折子的。”
胡司正:……其实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让自己把那两篓子折子全部看完就行。
于是她道:“本官上次也找各位司正说过,但是……”
夏青就道:“那些大人从未做过,所以有困难?”
胡司正点点头,其实以前她们都不是很常上折子,但是现在六司一规整完,大家总是想着要勤奋些,才能得贵妃娘娘和夏青看重,所以就……
夏青笑了笑道:“无事,今日我带来的只是宫正司的折子,若是胡司正有空,不如把重大人叫来,我们一起看看这些折子如何?”
胡司正看着两筐折子有些诧异,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已经挑过的,如何还会有这么多折子?
夏青:……你只是把说废话的折子挑了,而已。
但是胡司正还是点了点头道:“姑姑请进内稍等,姑姑这就叫人。”
夏青笑了笑点点头,然后对着身后的乔欢道:“你且看着,一来是认人,二来也看看如何处理折子。”
就这样,乔欢和夏青每隔几日便去六司里转一转,过了两月多,夏青再看案桌上的折子时是深深松了口气的。
现在到这里来的折子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而不是那个后宫里的才人美人那又出了问题这样的小事,又或者是采买哪里出了问题,六司哪里发现了不守规矩的宫女内侍。
这些事情不必问上面的旨意,该是谁的职责谁自己解决就好。
不过夏青也叮嘱了胡司正道:“这种事情每一旬汇总一次,把消息和处理方法写在一起送过去就好。”
胡司正就问:“那不知姑姑说的重要加急的折子是……”
夏青就看着外面的宫道,外面的内侍和宫女走来走去,每个人都很忙,但是好像整个宫里根本看不到他们一样,便是死了,也注定只能是寂寂无名,甚至连个墓碑都不会有。
她轻声地道:“关于陛下的,关于三品后妃以上的,事情发生以后可能会危机许多人姓名的,以及危害皇家宫城颜面。”
胡司正想了想道:“是,那还有一些折子……”
夏青就道:“让她们报与自己的司正,让司正做决定,你在旁边审核就好,消息和处事结果每五天送过来一次。若是你觉得处理不妥,也可直接过来在此辩驳。”
虽然夏青说的很明白,但是六司做起来还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开始慢慢熟悉。
因为这些女官在以前也多是傀儡,她们能做的决定很少,而且她们已经习惯了听从别人的指令,因此适应的过程总是困难的。
夏青就在一旁盯着,看着她们要乱的时候,再伸手给拨回去。
这时候她才明白许济说的,给其他人留点时间有多重要,因为她也实在没想到,仅仅是一个初步的分折子,就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而且,夏青翻着案桌上的桌子,和一些送来的消息叹了口气。
她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那些人要学这么久,这个效率很容易被辞退的。
此刻的许中也在想这个问题。
他早已从夏州到了徐州,夏州他根本就不用费心,因为谢徽之本就带了一部分新麦种去那里,他这次只需要再送些去给谢徽之就行了。
至于分发给百姓的事情,自然有谢徽之在。
所以他转道就去了和夏州相邻的徐州。
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里没有任何一个势力的阻止,他的事情进行的还是不顺利。
许中刚到徐州的时候,徐州刺史就知道了。他只出面见了许中一次,很有些看不上许中。
倒不是因为许中是内侍,而是因为许中白白净净的,还有些清瘦,但是徐州刺史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是戍过边的将军。
许中才来的时候,徐州刺史就想来看看许中,因为许中前一次料事如神,他还是很有些欣赏的,结果看到人有些许失望。
这就算了,他设宴给许中接风,结果这小白脸才喝了几杯,脸就开始红了,还绷着脸不让在场的人说浑话,不然就开始子曰什么什么的……。
这是真的难倒徐州刺史了,军营里混的人哪有这么多规矩。
因此才喝了一顿酒,徐州刺史就不愿意再喝了,但是对于许中的行事也很支持,他是忠于皇帝的,只要听皇帝的命令就行了,哪有什么时间想其他的。
许中第二天醒后,听见身边的人说自己喝醉之后的情景也不是很想见徐州刺史了。
但是等到许中把这麦种分给各县令让他们带回去,分给百姓时,有个县令就说话了。
刺史是个莽的,他带了这么久的下属肯定也是莽的,他直言道:“许大人,您让下官分下去这事不难,没有哪个不想占便宜的,但是下官们都不敢保证明年那些人就种您这麦种啊。”
其他几个县令连连点头。
许中一听就明白了,他又不是没在田里待过,自然知道有些人会更信自家留的粮种,于是道:“各位大人有劝课农桑之责,不可以强令各地百姓将这些麦种留作种子吗?”
另一个县令就说:“要是人饿起来,他们课=可不管这是不是留作种子的。而且强令百姓,下官们也不是做不到,但是这种子您也说了,只在相州和京城里种成功了,要是在这里种不成功,您是一拍屁股走了,下官还得在这里待好几年呢,到时候那民愤……”
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县令悄悄在旁边踢了一下,谁知道那县令直接转过来道:“你踢我做什么,我老胡就是个直性子,得把事情说明白了……”
刚刚踢他的人:……我恨自己是个热心肠的人。
许中笑了笑道:“如此我明白了,还请几位大人再歇两日,不若让中再想一想。”
等许中送完各位县令回驿站时,就在想,这么简单又有利的事情,为什么那些农人接受起来就那么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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