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谢和雍一行进京,闵赜一早传了消息过去。
虽说是要避嫌,但楚枭与谢和雍的关系是过了明路的,所以谢和雍进京当日,她还是前来迎接了。身为外祖母的张诚敬自然是要来的,那是她的亲外孙女,她不接谁接?
两边倒是碰见了,只是楚枭并未与张诚敬过话,张诚敬也不敢冒然与之接触,唯恐又惹了张家身后的人不快,只能远远地行了个礼。
等马车抵达,二人踩着步子一路小跑到城门口去迎接。
“阿宁!可算来了!”楚枭直奔马车而去,旁边的张诚敬朝闵赜行礼,“一路上有劳小将军照应,感激不尽呐!”
谢和雍一听二人都来了,便下了马车先打个招呼。
她这一亮相,楚枭与张诚敬俱是一惊,怎么数月不见,人竟消瘦至此!
“你受苦了!”楚枭心疼坏了,眼眶都有些红了。
张诚敬去拉她,一双手都有些颤抖,“孩子啊......这是发生了何事啊?”
“嗐,没事儿。能有什么事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去——”谢和雍顾忌着一路上的危险,尚且心有余悸,便不愿意在这城门口站着说话,否则还不定惹出什么腥风血雨。
她说着,楚枭接过话,“先去张家说话吧。”
谢和雍点头,张诚敬也连连表示同意,“家里一早就准备好了!”
原本谢和雍这次进京是奉旨而来,所以驿馆自会安排她的吃住。只是想到有人要算计害她,她可不敢住在陌生的地方!驿馆,还不定是捏在什么人手里呢。
楚枭跟着他们回了张家,等着说话。为什么楚枭没提出回宜安王府,实在也是怕谢和雍太惹人眼,等见了陛下再说,王府又跑不了。
有贵客在,怕旁人冲撞,便也只有孟氏来见了外孙女。
这一见面,孟氏便落了泪,“怎的成这般模样了?这是受了多少罪呀!”
“外祖父,我没事儿,都是饿的。您也知道,我自小吃饭挑剔的很。这一路上没个我爱吃的膳食,那些饭菜实在是吃不下!”谢和雍路上就想好了,把这些都推到挑食上边,免得长辈担心。外祖父和外祖母年纪大了,经不住的。
“那饿成这样也不像话啊!真真就一把轻骨头了!”孟氏心疼地捏了捏她的手,“如今是回了家了,怎么也不能饿了你,想吃什么,快尽告诉外祖父!”
谢和雍也不客气,“想喝外祖父熬制的鸡丝粥!”
“好!好!外祖父这就去给你做!你这身子一时间也不能吃太过,喝粥最好不过了。”孟氏点点她的额头,这才去了后厨。
旁边瞧着的楚枭艳羡不已,“你倒是个享福的,累的老人家还得为你操劳!”
“那是!外祖父最心疼我!”谢和雍不要脸地说着。
楚枭被她逗乐了,但还是有些心疼。早知道她就该劝住陛下,别叫她进京了,这一路可好,干脆去了半条命。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这走到半道都写信求救了,可见形势严峻。
听说内里伤的厉害,这果不其然,眼瞧着是不好。一下子瘦了这么多,可见真的是身子亏的厉害,必得好好养着才能补回来的。
“等回头我给你拿两只人参,你泡茶切一点进去喝了。”
谢和雍挥手想说不用,她才不喝那玩意,但在二人的注视下还是缩了回去。
“你老实同外祖母说,到底发生了何事?”张诚敬让人上了茶水就退了出去,这才仔仔细细询问起谢和雍来。
“阿宁一路上遭到大批刺客追杀,而且各个来路不明。闵赜来信说,下手的人明显瞧着不是一个来路。”楚枭接过话,替谢和雍说了。实在阿宁脸色不太好,她都怕她说话多了累着。
“什么?追杀?可不是陛下下旨召见吗?什么人敢追杀?”张诚敬捂住嘴,压着自己的声音,但还是震惊不已。
她原先是胆子很大的,许多事情上都很敢放手一搏,得老天眷顾,实在运气不错,侥幸才拼到了知府一位。但自从进了京,她是一步三算、谨言慎行,唯恐一不小心惹了哪路神仙不快,叫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尤其,她现在就像是浮萍一般没个倚仗,更不敢冒进。
楚枭对此也很懊恼和愧疚,“都是我,连累了你。”
“自家姐妹,说什么连累不连累!”谢和雍一拍她的肩,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等我见了陛下,一定好好跟她告一状,顺便多要点补偿。”
“噗——”她这话说完,对面两个人纷纷喷了茶。
此刻,楚枭和张诚敬终于体会到了谢家母女俩的震撼之情,这孩子是不是虎?敢问陛下讨赔偿?她是嫌自己多了个脑袋,还是活了短短十七年觉得腻歪?
“你不能对陛下不敬!那是天子!是我们的主子!”张诚敬惶恐地看了眼楚枭,然后急赤白脸地给谢和雍解释。
天爷呀!编排陛下,那可是极大的罪过啊!这傻孩子,还是当着人家的亲侄女就如此不敬,这这这......
楚枭抹额,幸好在这里的人是她,她也不至于因为这么一句话就去皇姨母跟前告状,但义妹的思想,很危险!若是叫有心人听了去,那便是杀头的死罪一条!
“阿宁,皇城底下,说话一定要小心,隔墙有耳!咱们是臣民,言辞不能对陛下不敬。像是补偿......只有陛下赏你,没有你去要的道理,明白吗?”
张诚敬见她这样掰烂揉碎给外孙女解释,顿时放心不少。真的是吓死人了!她还以为下一秒就要命丧当场了!
谢和雍对于皇权的概念还没有那么清晰的认识,但她知道当今圣上是个礼贤下士的明君,她先前贡献了那么多好处,如今对方又要见她,她遭受这么大的委屈,对方肯定不会说砍就砍了她的。
“那我恭敬地问问陛下什么时候赏我补偿,我这罪可都是为了见她,总不能白受啊!还有,上交硝石矿,我还没要点好处呢!想必陛下也不是小气的人,我来都来了,顺道一并赏了我,我也好衣锦还乡呐!”
刚刚松了口气,这句话一下子把两个人的心又揪起来了,二人瞳孔紧缩,震惊又呆滞地瞪着谢和雍。
半晌,屋内异口同声地响起一阵怒吼——
“你祖母平时到底是怎么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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