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侯府,昆明苑。
秦翌盘坐在卧室的床上,回忆着之前在传承塔看过的所有金丹境以上的功法,皱眉不由微微皱起。
“文圣仙逝后的近二千年,的确发展的很快,但是,都在文圣的框架之内,都在往降低难度的方向而努力……这样虽然有利于普及,但是却牺牲了战力。”
秦翌看过《文圣实录》,可是知道文的实力有多么的恐怖的,可以说,一点儿也不比修炼元武之道的武道差,越级而战,更是家常便饭。
当年的魔武之战,几乎就是文圣一人平的。
那可是真正的以一敌国啊。
可是,为了普及文武之道,文圣将里面最精华的部分给删除了。
“道文!”
道文才是文武之道最精华的部分。
现在所有的文武之道的功法,几乎都没有道文的任何痕迹了。
只有专门学习道文的人,才能知道道文,真正的深入研究的道文的人才能明白,道文的真正厉害之处。
秦翌想到早年间,自己在没有发现风水阵之前,战斗时,就是用的道文,来增加自己的战力,进行战斗的。
当时自己的境界,当时自己掌握的道文数量,就已经成为自己的杀手锏了,可想而已,真正修习文武之修的武者,有多么的强大。
恐怕一举一动,都可以引动天地之力为自己所用。
每个符文打出,都是一道神通法术。
望之不似武者,倒像是仙侠小说的中修仙者。
“可惜,可以学会文圣的文武之道的人,需要极高的慧根,恐怕当世少有,百年难出几个,而且,就算出现了这样的人物,他们为何要学别人,大都自己开拓属于自己的武道了。”
这样的人,大多心高气傲,聪明异常,非常自我,都是自信到了骨子里的人。
他们恐怕在看过《文圣实录》之后,不仅不会学习文圣的真正的功法,反而将超越文圣,当成了自己的目标。
“学别人,永远无法超越别人。”
这一点,可不仅秦翌知道,只要有志超越先贤的人,都知道。
就像封瑜,以他的身份,怎么可能没有看过《文圣实录》,怎么可能不知道文圣真正的修炼功法,可是,他最后不还是开创了属于自己的武道吗?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任何的可取之处。”
比如,保持人性这一点上,他们就下了苦功夫的。
将武道意意炼入金丹之中,在观想图中加入自己等等,都可以有效的压制修炼中的兽性和神性。
没错,文武之道虽然没有了龙武之道兽性的问题,但是,却出现了新的问题。
神性。
越修炼越是觉得自己是神,从心性上越是脱离人族的范畴。
这是文圣所不提倡的,后世也的确一直在往这方面努力。
“这个方法,的确可以借鉴。”
秦翌也受到了神性和兽性的困扰,一直在想办法解决,可是都治标不治本,这个方法,让他看到了治本的可能。
另外……
后世之人显然也意识到了战力过小这一点,所以也在想办法弥补。
丹武之道的普及是一方面,符文之道的发展是另一方面,不过,最重要的是,他们在功法方面的尝试。
“他们竟然借鉴了将武道意志融入金丹的方法,将剑意之类的神意,融入金丹,成为神通种子。”
虽然没有和游戏面板消耗神通点转化的真正的神通差,不过,的确比普通的秘术要强一筹,完全可以看作小神通了。
只要不断的强化这些神通种子,晋级法相境的时候,完全可以融入法相之中,用另一种方式成为真正的神通。
“原来,成为神通的方法,不只是融入灵骨道图,融入法相也是一种途径。”
光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创造出法相的文圣有多么的了不起,也可以间接的看出来,文圣的实力有多么的恐怖。
“看过所有的金丹境以上的功法之后,我的金丹境功法也终于可以定稿了。”
秦翌看这些功法,不是为了要学它们,而是为了借鉴。
只是简单的分析总结了一下,并没有深入的解析,因此,虽然看的功法很多,用的时间却并不长。
“首先,为金丹中的风水之灵添加以心神世界的投影的核心,确保人性,恒久不失。”
其实心神世界本来就是炼神金丹的核心的核心。
炼神金丹的核心是神魂,而神魂的核心却是心神世界。
有了炼神金丹这样的“前车之鉴”,为炼气金丹和炼体金丹的风水之灵添加心神世界这样的核心也就不难了。
当然,因为心神世界只有一个,他们添加的只能是投影。
功法修正之后,秦翌只觉得心头一轻,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之前一直刻意压抑的神性和兽性,这下终于解放了,可以放松心神了。”
之前虽然小,很微弱,但是,的确一直有这方面的困扰。
短时间内还好,但是时间长了,就算是秦翌也受不了。
“那个提出以武道意志融入金丹,压制神性的人,真是一个天才。”
效果果然非常好。
怪得后来很快就普及开来,自此法问世之后,后面的功法都延用了这个思路,甚至还在其上进行了创新。
当然,秦翌干脆一步到位,直接将心神世界打包融入金丹之中,效果更加显著。
秦翌内观自己的金丹,发现里面的游弋的龙影更加生动有神了。
“咦,这个是,龙珠?”
仔细观察,秦翌终于发现不同之处,炼气金丹和炼体金丹都多了个龙珠,而随着二者多了一个龙珠,共鸣之下,炼神金丹也里的龙影也多了个龙珠。
或者说,炼神金丹的龙珠本有的,只是之前隐而不显,现在共鸣之下,才显露了出来。
“龙珠,龙珠,我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呢?”
这时,秦翌才后知后觉的想到,龙宫里的黑龙是没有龙珠的,龙珠被取走了,带到了地宫之中,作为了麒麟大阵的核心使用。
所以,从一开始,他从龙宫学到的黑龙阵,就是不全的。
魔人那里,同样如此,他们传承之地只有魔龙的龙珠,传承之地也是以魔龙的龙珠为核心建立起来的。
至于魔龙之躯,被镇压在无底湖深处呢。
“这下,我的龙型风水阵,才算真正的完善,我的功法,也才算真正的完善。”
虽然方法看起来很像是巧合,但是,这也是必然。
殊途同归。
方法不同,但是结果必然相同。
“这龙珠,很可能就是龙的‘心神世界’,是他的真灵本源之所在。”秦翌这时也才恍然大悟道。
解决了当前金丹功法的最大的问题之后,又解决了一些小的问题,将功法尽可能的完善后,终于开始修炼之前推演出来的金丹境功法。
“和先天境一样,都要按‘精气神’的顺序进行修炼,只有修炼到金丹圆满之后,才能修炼下一个金丹。”
“修炼的方法,和我之前设计的,并没有太大的差别,都是以风水阵为主。”
“只是,之前只有一个框架,一个雏形,现在,借鉴了文圣的功法之后,终于确定了具体的步骤。”
“在原风水阵的基础上,不断的完善,不断的扩大风水阵。”
选择什么风水阵呢?
这不就是有一个现成的吗?
笼罩整个中原的风水大阵啊。
当初,提出这个方案时,秦翌本来就有这方面的打算,只是隐藏的很深,并没有展露出来而已。
“这一步的目的就是化虚为实,为身体内的风水阵在现实中找到一个依托。”
就好像找到一个锚点一样。
“而且,完成这一步之后,在特定的地方,借助风水阵的力量,就不用提前刻画阵纹,安放祭坛了。”
可以直接通过金丹借助风水阵的力量。
秦翌看了一眼,游戏面板的能量池中,之前斩杀三十多个妖魔时选择了生机之气后的暂时封印在里面的能量。
“这些生机之气,估计只够我刻画完成一个风水阵的。”
选择哪个呢?
洛京?
太大了,而且它是首都,最好留在最后。
秦家村?
太小了,浪费。
昌平山庄?
不需要。
突然秦翌想到了什么,看向御兽城的方向道:“御兽城,好像正好合适,而且……”
时机已至。
有些事,是时候结束了。
有些人,也是时候谢幕了。
秦翌心中有了决定,正要动身,突然秦毅来报,秦王前来拜访。
“秦王,封瑜,他怎么来了?”
秦翌看了御兽城方向一眼,眼睛一亮,轻笑道:“来的正是时候。”
秦翌重新盘坐在床上,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肃然道:“有请。”
在卧室接待客人,按理来说,于礼不合。
不过,只要关系达到一定程度,也没有人在乎这些礼数。
以秦翌和封瑜的交情,勉强也达到了这种程度,自然可以。
封瑜看到侍卫引他到秦翌的卧室时,脸上不由的露出笑容。
封瑜推门而入时,原来准备的称呼,到了嘴边,也变了。
“贤侄,没有打扰到你吧。”
秦翌从床上下来,亲自为封瑜倒了一杯茶,笑道:“就算真正的打扰到了我,我也要将其它事放到一边,亲自接见封世伯啊。”
封瑜接过茶,笑着说道:“今天冒昧前来,主要是为了感谢昌平侯府,应了我秦王一事。”
秦翌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此事,你应该感谢昌平侯,可不应该感谢我,最终做决定的是他。”
封瑜自然知道,若是秦翌不同意,以昌平侯与皇族的恶劣关系,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的,就算最后权衡利弊之后同意了,也要故意耽误几天功夫,拿捏他一番。
“昌平侯我已经谢过了,这次过来,是专门谢您的。”
秦翌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打量了封瑜一番,皱眉道:“世伯的眉宇之间,多有愁绪,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按理来说,册封秦王之事,一切顺遂,不应该啊。
封瑜听出了秦翌的言外之意,更听出了秦翌的担心,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道:“主要还是九弟的事,没想到,九弟他竟然如此忤逆,被父皇废除了太子之位,人也不知所踪,唉,此事,算是皇室丑闻,不说也罢。”
秦翌听后,眉宇之间却满是喜意,甚至哈哈大笑道:“封琅真是恶有恶报,痛快,痛快!哈哈……”
封瑜无奈的看了秦翌一眼,摇了摇头道:“贤侄,你这真是……”
秦翌却恨恨的说道:“弑师之仇,不共戴天,他只是被废,还没有死,我真是恨不得手刃此贼。”
封瑜眉头紧紧皱起,迟疑着问道:“难道,令师之事,真的是,小九的手笔?”
秦翌突然转头,双眼炯炯有神的定定的看着封瑜的眼睛,问道:“世伯,您真的没想过,封琅是害您坠入归墟之境二十多年的元凶吗?”
封瑜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避开,叹了口气道:“我之前就说过,我只是怀疑,没有证据,而且,他是我的弟弟,我,我真的不愿意如此想他。”
秦翌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世伯,您就是太心善了,这才被人所害,您以后可长点儿心吧,不然,下次就不会这么幸运的从那深渊之中爬回来。”
封瑜心中一颤,不过,他想的不是封琅之事,虽然没有证据,其实封瑜心中已经认定了封琅是凶手,所以,封琅死不足惜,他此时想到的,却是自己的父皇。
他不知道,在这件事中,父皇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又参与了多少。
这才是他最不能面对的问题。
“唉,他毕竟是我弟弟。”封瑜借助这种类似的情绪,真情实意的感叹道。
“他是您的弟弟,却不是我的弟弟,他只是我的仇人,别让我知道他在哪里,不然,我必杀之。”秦翌满是恨意的坚定的说道。
好像宣言,又好像誓言。
封瑜眼神复杂的看了秦翌一眼,叹了口气,无奈的起身道:“我还有事需要忙,过几天,我再来拜会。”
封瑜逃似的推门离开了,秦翌脸上的恨意,也缓缓的消失了。
望着封瑜的背影,轻笑道:“果然啊,回归皇室之后,封瑜也不可避免的演起来了。而且……”
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封瑜也摆脱了崇明帝的慧根特性的影响。
是因为之前跳出局外再次回归的原因吗?
秦翌摇头失笑道:“本来,我打算点醒他的,这下,倒是少了我的事了。”
秦翌发现,最近行事,真的非常顺遂。
所有的事,都在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真的有种“运来天地皆同力”的感觉。
秦翌走出房门时,脸上的表情一变,明面不残留着恨意的怒气冲冲的走进了昌平侯的书房之中。
昌平侯看到秦翌连门都不敲就进来了,而且脸上还挂着相,可是进了门之后,脸上挂着的相也就消失了,眉头一挑,随后一挥,关上了门,笑问道:“怎么了,您怎么也演上了?”
秦翌笑着回了一句道:“这不是陪着封瑜演的吗?要不然,封瑜的戏怎么唱得下去。”
昌平侯眼神中闪过一道厉色,不过表情不变,语气也依然保持着轻松的笑问道:“怎么,封瑜算计到了您的头上了。”
秦翌可不是一般人,要是谁以为他年轻小,算计到他的头上,那绝对会吃大亏的。
按理来说,封瑜和秦翌接触的时间,比他还长,不应该不知道这一点啊。
秦翌走到窗前,望着院子里的秋千,笑着回答道:“封瑜他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在算计我,我点我一直都知道,虽然后来,他意识到了我看穿了他的算计,他也改过,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他算是摸准了我的脾气,知道我就算看穿他的算计,也不会揭穿他,而且,若是这个算计对我有利,我还会顺势而为,这也算我们之间的一种默契吧。”
昌平侯对此倒是不是很难理解。
其实,他们这些世家之主之间同样如此,很多算计,都是明牌,但是,却不得不这么做,不如此,反而没有办法达成某种程度的合作,完成某些利益之间的交换。
昌平侯从书桌后走出来,走到秦翌的身旁,笑问道:“封瑜找您是为了什么?”
“封琅的事。”秦翌笑着回答道。
这事,还真是巧了,他正好想要处理封琅的事,结果,封瑜就上门了。
相当于给了他一个“师出有名”的借口。
昌平侯眼睛一亮道:“封瑜告诉了你封琅的位置?”
利用不利用的,这点昌平侯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封琅的位置,他在乎的是,可以趁机结果了封琅这个祸害!
秦翌笑着说道:“封瑜刚刚回来,虽然有黎阳派这个底子,不过,他在朝中的势力可是最弱的一方,情报更是不可能和各大世家相比,这件事又无法借助皇室的力量,他怎么可能知道封琅的位置?”
闹了半天,只是来表明一下态度,真是没劲。
不过,昌平侯很快就抓住秦翌话里的另一个重点。
“无法借助皇室的力量……你的意思是……”
秦翌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认为,崇明帝会这么无能,我怀疑,封琅可以这样从容的逃离洛京,本身就是崇明帝有意为之。”
昌平侯愣了一下,很快想到了什么道:“这是他留下的后手。”
昌平侯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咬着牙道:“崇明帝他想干什么?他不知道那是妖魔吗?他竟然还放任不管!他究竟想干什么!”
秦翌诧异的看着昌平侯,摇了摇头道:“看来,崇明帝对您的影响,真的很强啊,您都已经醒悟了,结果很多事,还是没有想明白。”
昌平愣了一下,突然脸色一白道:“你是说,从一开始,封琅都只是推到明面上的傀儡,炼制妖魔的真正负责人,其实一直都是,崇明帝?”
秦翌微微摇了摇头,不再看昌平侯,转过头,望着窗外的秋千,轻笑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也只有你们这些身限局中的人,想不明白。”
昌平侯虽然打破了局之迷的影响,可是,以前的认知,以前形成的观念,以前得出的结论,岂是如此轻易的打破的?
昌平侯缓缓的闭上眼睛,沉重的点了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周博远之事,其实是一个局?阿旭和我,我们整个渭水秦氏,成了他的棋子?”
秦翌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总觉得,此事的前半部分,不像崇明帝的风格,可能,里面出了什么意外,然后,崇明帝无奈之下,只好顺水推舟,布下的此局吧。”
昌平侯揉着太阳穴,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道:“还真是,呵呵,不过,半路布局,竟然也将我圈在了局里,而且,我还傻乎乎的按着他的剧本来演,真的是……”
昌平侯更加气愤。
昌平侯深吸了一口气,将这股怒气压了下去,询问道:“那你来我这里是?”
秦翌解释道:“我需要借你的名头,做一下掩饰,让后面斩杀封琅之事,更加合理。”
昌平侯眼神一亮,急切的问道:“你知道封琅的位置?”
看到秦翌点了点头,昌平侯本来想要询问一句:‘我运用了家族的所有力量都没有找到,你是怎么找到的?’不过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此事,必然是秦翌的秘密,还是不要宣之于口了。
不然,谁也不好看。
昌平侯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点了点头道:“好,我给你背书,你放手去做吧。”
秦翌转头,看了昌平侯一眼道:“多谢。”
然后,就要转身离开。
昌平侯动静对着秦翌的背影,笑着说道:“阿旭,不仅是你的师父,他还是我的儿子,你不用给我道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可是他倾注了所有的心血,培养的继承人啊。
结果,竟然被封琅给害了。
此仇不报,他昌平侯还如何为人父,如何为秦氏家主,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秦翌微微停顿一下,只是随意的挥了一下手,就打开了门,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昌平侯看着秦翌消失的方向良久,才转过身,看着窗外的秋千,呢喃道:“不,我做的还远远不够!”
他到最后,也没有将‘封琅在哪里?’,‘我可不可以一起去?’对方这些问题,说出口。
更不没有为之付诸行动。
他能做的,只是为秦翌打一个掩护,做一下背书而已。
“是我害了你……”
昌平侯的眼角缓缓的流下两行浊泪。
“是我的贪心,是我的执念,是我的愚蠢,害了你啊。”
昌平侯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眼泪瞬间止住,眼神变得越发犀利,咬着牙呢喃道。
“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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