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惊眠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柄小刀, 刀片很薄,在阳光下寒光闪烁,沈萤萤看着那刀, 口中忍不住叫道:“柳惊眠……”
好像叫出这个名字就能让自己不那么害怕, 也不那么疼。
柳惊眠拿着刀的那只手不停地颤抖, 这是他第一次要亲手伤害沈萤萤, 虽然他知道轻重,只取这一点血,对沈萤萤的身体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心中依然是难受得厉害,他对沈萤萤说:“很快的,我只取一点血。”
“好吧。”沈萤萤看着柳惊眠此时这般不敢动手的模样, 也觉得好笑, 想来他心中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她对柳惊眠说,“你轻一点, 我怕疼的。”
柳惊眠嗯了一声,他的右手哆嗦得更加厉害,他用左手紧紧握着自己的右手手腕, 过了好一会儿, 才不再抖动了,他拿着那柄小刀在沈萤萤白皙的手腕上轻轻的一滑,立刻就有鲜红的血从那伤口中涌出,柳惊眠一滴也不敢浪费,取了小半碗后,立刻放开沈萤萤。
“好了。”他对沈萤萤说。
“也不是很疼啊。”血已经被柳惊眠止住了,沈萤萤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道淡粉色的痕迹, 不知道是不是柳惊眠在刀片上抹了什么,她只觉得伤口处冰冰凉凉的。
柳惊眠看着白玉碗中的鲜血,长叹了一声,不知道这些血对闻灯来说够不够。
“以后还需要取血吗?”沈萤萤向柳惊眠问道。
柳惊眠不通医术,对闻灯的病情也不是非常的了解,他点了点头,对沈萤萤说:“可能还需要吧。”
如果用沈萤萤的心头血来给闻灯治病,或许只需要一两次就足够了,但是这对沈萤萤的伤害太大,柳惊眠绝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沈萤萤哦了一声,她是真的没觉的有什么不好的,能用她的血来救下一个人,对她来说,是一件非常值得开心的事,她笑着对柳惊眠说:“你别皱着眉了,我没什么。”
柳惊眠摇摇头,沈萤萤根本就是什么也不知道。
而苍衡如今知道了吗?
应该不知道的吧,他如果知道了当年的往事,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当年他能为闻灯死在十方州,如今若是
得知了真相,沈萤萤怎么会还好好地在这里呢,柳惊眠看向沈萤萤的目光中带着哀伤,他只希望沈萤萤能够平平安安欢欢喜喜地过了这一世。
沈萤萤不懂他心中的担忧,见他带着盛了血的玉碗要离开,起身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柳惊眠说完便消失在沈萤萤眼前。
沈萤萤低着头忍不住嘀咕,很快是多快啊,就不能给她一个准确的时间吗?
她在宫殿里百无聊赖地翻了翻书,这些书都看了很多遍了,没什么意思,便想带着宫人去花园里放风筝,风筝还没来得及给放到天上去,便被皇帝给召到眼前去。
“萤萤,你的年纪也大了,该给自己找一个驸马了,”皇帝对着一边的太监招了招手,太监便抱着一堆画卷,“你看看,这些青年可还有能入眼的?”
“父皇……”沈萤萤搂着皇帝的胳膊撒娇,她一点也不想嫁给这些人。
皇帝拍了拍沈萤萤的手,让太监将桌子上的画卷一一展开,对她说:“父皇知道你喜欢那位柳公子,可是那位柳公子并没有要娶你的意思。”
皇帝的这话有些伤人,但是沈萤萤也知道皇帝说的是没错的,她觉得自己对柳惊眠是很重要的,可偏偏柳惊眠就是不喜欢她。
说不喜欢也不对,有时候,沈萤萤会觉得他其实是很喜欢自己的,就像今天他给自己取血的时候,那只不停颤抖的手。
皇帝继续说道:“父皇的年纪也大了,如果你真嫁给那位柳公子,随着他浪迹天涯去,若是有朝一日父皇要归天了,要去哪里才能见到你一面呢?”
沈萤萤道:“父皇,你别说这种话,什么归天不归天,父皇一定可以活很久的的,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笑着摇头,点了点沈萤萤的额头,都说皇帝万岁,可当了皇帝,又有哪个能够万岁的?
皇帝长呼了一口气,对沈萤萤说:“萤萤,别让父皇太操心,你把这些画卷都拿回去,好好看一看,或许有人比那位柳公子更适合你。”
才不会有人比柳惊眠更好了,沈萤萤刚想开口拒绝,就见一旁的太监端着药碗走上前来,对皇帝说:“陛下,您该吃药了。”
“
父皇您生病了?”沈萤萤瞪着眼睛问道,她竟是一点都不知道。
皇帝随口道:“没什么,就是这两天睡得不大好,让太医开了两副药。”
“真的吗?”沈萤萤问。
皇帝点头,“行了,你把这些画都带回去,好好看一看吧。”
沈萤萤嗯了一声,从皇帝那里退出来以后,沈萤萤向服侍在皇帝身边的太监问道:“父皇这是怎么了?”
“陛下的身体其实一直不大好,晚上睡得不安稳,白日又要处理朝政国事,自从国师去世后,陛下的身体就更不好了,”太监不好多说,只是叮嘱沈萤萤说,“公主,就算您不想听陛下的嫁给那些公子们,也多来陪陪陛下吧。”
沈萤萤点头:“我知道了。”
她说完又动了动唇,柳惊眠说她是肉身灵芝,那她的血对父皇的病有用吗?
应该会有用的吧,柳惊眠不是说她的血对修真者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药材吗?
只是这件事柳惊眠不让她告诉别人,她到时候自己偷偷试试吧。
柳惊眠来到魔渊之中,得知闻灯现在正在苍衡的魔宫当中,他怀着忧虑,前去先见了苍衡,苍衡听说他的来意后,微微有些吃惊,问他:“你要见闻灯?”
柳惊眠点头:“是。”
苍衡没再问什么,给他指了一个魔使,让魔使带他过去。
闻灯坐在院中侍弄那些花草,魔渊环境恶劣,人间的花到了这里大多不大适应,只活了几株,在闻灯的精心照料下,这几朵活下来的开得格外艳丽。
闻灯听到外面的敲门声,让流霜去将门打开,然后便看到了随魔使一同过来的柳惊眠,闻灯的嘴角扬了扬,道:“柳公子来了啊。”
闻灯将魔使支使走以后,带着柳惊眠进到室内。
魔使在外面盯着门口的流霜看了半天,流霜不为所动,坚决不让他靠近,魔使摇摇头,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陛下竟然放心让一个陌生男子与闻灯夫人独处,也不怕自己头上的帽子突然就变成绿色的。
不过陛下好像不戴帽子的。
内室中,柳惊眠将自己安安稳稳放在灵物空间中的那碗血送到闻灯的面前,对闻灯说:“这是肉身灵芝的血。”
闻灯先是盯着那血看了半天
,这肉身灵芝的血看起来与常人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随后她伸出手,拿起玉碗,将碗中的血一饮而尽,将这血饮下不久后,向来冰冷空虚的丹田中此时竟好似生出了一股热流来,五脏六腑间日日夜夜都不间断的疼痛在此时也缓解了许多,闻灯不得不承认,这肉身灵芝的效果果然是非同一般。
她拿着帕子将自己嘴角的血擦干净,对柳惊眠道谢说:“多谢柳公子了。”
柳惊眠听着这话,只觉得是嘲讽,他心中钝痛,对闻灯说:“能帮到闻姑娘就好。”
柳惊眠沉默了一会儿,又向闻灯问道:“闻姑娘还需要肉身灵芝的血吗?”
闻灯道:“自然是需要的,柳公子不会以为只这么一小碗血,我身上的病就能全好了吧,不过如果是心头血的话,或许有几分可能。”
柳惊眠自然是不可能给闻灯沈萤萤的心头血的,他问闻灯:“多久一次?”
闻灯考虑了一下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对柳惊眠说:“半月一次吧,柳公子可以做到吗?”
“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沈萤萤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可以再长一些吗?”柳惊眠问道。
闻灯觉得好笑,只不过是这么点血罢了,她吐一次都比这个多,柳惊眠果然是喜欢极了沈萤萤,如果不是喜欢到这个地步,这位仙君当年又如何会将李浮白的魂珠和仙风草都给了她。
这位在天界中人人称道的仙君,硬是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无耻之徒。
柳惊眠最后还是答应了闻灯半月一次,他离开不久后,苍衡就来了,他问闻灯:“柳惊眠找你有什么事?”
闻灯没有回答,反而问他:“陛下刚才在外面没有听到吗?”
苍衡道:“本尊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闻灯哦了一声,笑着对苍衡说:“没什么,就是柳公子知道我的身体不大好,送了几样药材过来。”
苍衡问道:“什么药材?”
“一些没用的药材罢了。”闻灯道。
闻灯是在敷衍自己,苍衡自然是能够听得出来,可柳惊眠究竟给了她什么,与她说了什么,需要她用这样拙劣的借口来敷衍自己,一些说不出的情绪在苍衡的心间不停地翻涌,他压下这些莫名的情绪,对闻灯说:“你今日的气色不错。”
“是吗?”闻灯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镜子里的自己,随后笑了起来,“我也觉得不错。”
因为柳惊眠来了,所以才会这样?苍衡将药碗放到桌上,声音冷硬道:“喝药。”
闻灯立刻就察觉到他今日语气的不同,谁惹他生气了?
在魔渊中谁敢惹这位陛下生气?
闻灯想了半天,忽然想到什么,她抬头盯着苍衡的侧脸,他此时不会是吃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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