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三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好奇问道,“什么客人?”
侍女摇头:“奴婢也不知道。”
三夫人没有说话,她低头沉思了片刻, 然后从摇椅上起身, 侍女见状,开口向她问道:“夫人要出去看看吗?”
三夫人摇头说:“不了,我有些累,回房再睡一会儿。”
侍女应了一声,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继续守着。
闻灯回到房间, 手中一道红光闪过, 便多出了几个布做的娃娃,娃娃的五官是用各种深浅不一的红色布条拼凑成的, 眼睛一大一小,娃娃脸上的针脚也十分显眼,这五个娃娃整整齐齐摆了一排,眼睛好像在看向同一个方向, 很是诡异。
闻灯将最左边的那个娃娃拿起来, 扯了扯它的手脚,眉头微蹙, 似乎对娃娃的做工不太满意, 她将娃娃放下,然后拿起针线,将这些娃娃重新调整。
窗外鸟鸣啾啾,风吹过树梢,留下一串沙沙的响声,阳光透过窗纱,无数的尘埃覆了一层金粉在光束中缓慢地浮游, 闻灯的影子映在画着山水画的屏风上面,当她做到第三个娃娃的时候,忍不住咳嗽起来,胸口因为剧烈的咳嗽不断起伏,很快有鲜血溅在娃娃,闻灯没有在意,只继续动手制作手里的娃娃。
细细的银针在娃娃的身体中来回的穿梭,那娃娃的五官虽然依旧很是古怪,但又好像要活过来一样。
鸟鸣声停下,风也止住,房间中陷入一片永恒的寂静,任何的声音都会被吞没。
闻灯轻轻咳嗽了两声,她侧头看向窗外,一棵棵垂柳在她的眼中匆匆掠过,那远处的河道水面波光粼粼,几只水鸟聚在一起嬉戏。
闻灯的嘴角露出一抹不太明显的笑意。
三百年前,星云十三州赫赫有名的闻家被众多世家门派围攻,闻家家主闻朝易死在城门前,孤苦伶仃的闻家小姐同样死在那场大火中。
偌大的家族一夕之间分崩离析,几年后,便不复存在,只能在人间茶馆酒楼的说书人口中偶尔出现,他们说起闻家,说起那位出尘绝世的闻家小姐,总要在最后加上一声叹息。
再后来,世事更迭,沧海桑田,说书的先生换了一
代又一代,人间的英雄与美人也换了一轮又一轮,他们也不再提起这些往事了。
而当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闻家覆没之后不久,几个不起眼的小门派却开始快速崛起,有的甚至在三百年后的今天已经成为修仙界当中首屈一指的大门派,而余家的万松派也是当年那些崛起的门派之一。
闻灯的嘴角又向上弯了弯。
她抬起手,似有轻薄日光落在她的手中。
沈萤萤一行人在来万松派的路上遇见了余家的三公子,他们随这位余三公子一同来到万松山上。
这位余三公子名映雪,今年二十有三,却是一个怪胎,他平生只有两个爱好,一是剑,二是棋,此次从万松山上下来,也是听说人间出了一本失传多年的棋谱。
而且他明明是个修行之人,却很少像修仙界其他修行者那样御剑飞行,在大多时候,他都是这样坐着马车来来去去的。
于是柳惊眠等人也只能跟他一起坐着马车回去了。
万松山处在星云十三州南部的边缘地带,这里的气候较为温暖湿润,生长了许多奇花异草,常常会有修行之人前来这里采摘。故而纵然万松派的实力在整个修仙界当中都不算出众,但是也有个一席之位,再一个余家与邺州的贺家关系匪浅,不是必要的时候,大家也都会给万松派一个面子。
沈萤萤还不知道柳惊眠这次来万松山到底是为了什么东西,她问了柳惊眠几次,柳惊眠始终没有说,沈萤萤猜测他口中的那位故人对他一定很重要。
一行人来到万松山上,住处什么的都是余映雪来安排的,据余映雪说,他的两个哥哥到凡间历练去了,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门派中又出了一些其他的事,所以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
沈萤萤他们对这个倒是没有什么挑剔,只是沈萤萤在来万松山的这一路上听了不少关于余家那两位长辈的传闻,心中好奇,没忍住便对多问了两句。
“这件事竟是连沈姑娘都知道了,实在是让人怪不好意思的。”余映雪说这话的时候抬手摸着鼻子,看起来确实有些为难。
他这副样子把沈萤萤也弄得怪不好意思的,她不自在地挠头,对余映雪说:“我就是随便
问问,余公子不必同我说的。”
“其实说说倒也没什么,现在估计这星云十三州都知道这件事了。”
余映雪一边说一边叹了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世上的人都以为他们余家掌管万松派定然是兄友弟恭,其乐融融,但是这几年万松派并不太平。
“这事得从五年前说起了,那年我云游四海的三叔从外面回来,身边带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夫人,说是他新娶的妻子,名叫邓芜,我父亲与二叔虽然不满他没跟家里说一声,自作主张就娶了妻,但是事已至此,只能接受,不久后我三叔因病去世,他的夫人想要殉情,好在被我二叔和四叔救下,再后来就是你们听到我二叔和四叔为了她兄弟阋墙的故事了。”
余映雪将这件事的始末简略地同眼前的三人说了说,反正这件事几乎整个星云十三州的人都知道了,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沈萤萤听得一愣一愣,这样的故事她从前只在话本里面见过,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美人能够让人神魂颠倒。
余映雪说完后抬头看了一眼沈萤萤,见她在发呆,微微一笑,说:“说起来沈姑娘与她也有几分相像。”
苍衡眼皮一跳,不知怎的脑中突然浮现出闻灯的模样来,他的眉头蹙起,她现在应该在魔界,断不会出现在此处。
“这样啊,”沈萤萤摸着自己的脸,谦虚道,“我肯定是没有她长得好看。”
余映雪道:“沈姑娘谦虚了,你与那位姑娘气质不太一样。”
沈萤萤觉得这是在安慰自己,自己连一个柳惊眠都搞不定,别说让两个男人为自己争风吃醋了,明明是柳惊眠要来万松派找东西的,可现在他一言不发,沈萤萤实在想不明白他心里都在想什么。
余映雪为三个人安排好住宿的房间便离开了,房间中剩下了他们三人,万松派中的弟子不少,但是这两天因为两位长辈的事,一个个的脸上的表情都比较沉重,使得门派上下的气氛都沉重不少。
沈萤萤趴在桌子上,无聊地叹气,她过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住了,拉着柳惊眠和苍衡到外面的山上走一走,结果遇见一个妇人躲在草丛的后面不停地啼哭。
哭诉自己悲惨的命运,与无情的
丈夫,沈萤萤听了这一会儿,才知道她是兄弟阋墙故事里的哥哥的妻子,沈萤萤心生同情,又不好插手,只好默默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们听见万松派的弟子们也在埋怨那女子来了这里后,他们的师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跟从前完全不一样,沈萤萤听了一些,觉得那女子有些古怪,可这件事说到底与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柳惊眠不愿意将他的来意说明白,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为柳惊眠做些什么。
余映雪的父亲是万松派的掌门,在他们那一辈中排行老大,他在傍晚的时候才中外面回来,亲自来见柳惊眠,在听到柳惊眠是为了一盏灯而来,脸上的表情刷的就变了。
半晌后,他尝试开口向柳惊眠问:“不知柳公子与这盏琉璃灯有什么关系?”
柳惊眠双手环胸,抱着长剑,回答说:“是一位故人托我找它。”
这位掌门低头陷入沉思,半晌后,他抬起头来,对眼前三人道:“这样吧,你们帮我将那位三夫人送走,我便将琉璃灯送与云公子。”
掌门口中的三夫人,就是故事那位惹得两位余家长辈失魂落魄的美人邓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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