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嫂子是里正的小儿媳妇儿,在村口开了间杂货铺子,平时卖些油盐酱醋、针头线脑,价格比镇上略贵一些,但不算离谱。村里人也方便,五嫂子也能赚些钱。
夏有田咧着嘴,笑呵呵地瞅着姜氏:
“这一包是红糖,这一包是酱猪耳朵,这一坛子是绍兴来的黄酒。今儿个咱们跟你回娘家,总不能空着手啊!”
姜氏一边拿着笤帚扑着夏有田身上的霜雪,一边嗔道:“咱们不是预备了毛青布和炉果么?礼数到了就成,何必花这个钱?”
夏有田不以为然:
“那毛青布留着给你做件外衫多好?若是不够做外衫的,那就做几个鞋面也成啊!至于炉果,留着给孩子们吃吧!”
姜氏嗔道:
“给孩子们吃这么些零嘴,当心他们吃馋了,回头吃没了,就找你哭去!鞋面拿什么不能做?送年礼不带块毛青布,未免太不像样子。”
北关村这一带,隶属大楚朝的北方,很多人说话都高声大气。
姜氏脾气绵软,说话的腔调也一直是柔柔的,就算是带着几分嗔怪,也比旁人心平气和地说话,要柔和许多。
她没说出口的关键,在于这样比较省钱。不过,夏有田也不傻,怎么能不知道媳妇儿的心思?
他笑呵呵地说道:
“那炉果和毛青布,就是媳妇儿你孝敬咱爹娘的。这酒肉和红糖,就是我这个做女婿的,孝敬我岳父岳母的。”
见夏有田态度这样坚决,姜氏不由得笑了起来。
尽管依旧抑制不住对家里银钱渐少的担忧,却也有种严酷的现实也挡不住的甜蜜幸福涌上心头。
两口子喝了粥,就着咸菜吃了几个窝头,都换了好衣裳,带着孩子们和准备好的年礼,姜氏背着个背篓、夏有田挑着担子,一家子就出了门。
背篓里装着红糖、猪耳朵,和两件厚衣裳,预备在路上万一孩子们冷了,可以披着。
担子一头挑着给姜家的那块毛青布和那坛子黄酒,另一头挑着菱花。
梨花、五郎和稻花,彼此手牵着手,紧跟在两口子身边,嘻嘻哈哈、叽叽呱呱地往前走。
早晨出门最大的好处便是,越走天色就越是敞亮。
五个小时之后,他们赶到了柳树坨子,姜氏的娘沈氏,已经在柳树坨子村口等着了。
柳树坨子村的人,见到姜氏和她的女婿夏有田,都热情似火地跟他们打招呼。
“哎哟,这是老姜家小七回来了吧?小七真是个孝顺孩子!”
“还是小七命好,看看人家找的女婿,多孝顺,多懂事!”
“这几个孩子长得可真俊!这是梨花吧!这身条,都比我家铁柱还高了!”
“矮油,这是菱花吧!顶数你舒坦哪!别人走路你坐车!”
“这是五郎吧!五郎这模样,可真是精神哪!这么精神的小伙子,多招人稀罕!”
夏稻花知道,他们半是客气,半是真心实意地感到羡慕。
姜氏和夏有田底子好,几个孩子自然也长不出歪瓜裂枣。
梨花分明就是个少女版的刘亦菲,菱花也水灵灵的,像个能把人萌化了的小童星。五郎眉眼英俊、身姿挺拔,往那一站就像一棵生机勃勃的小树。
哪怕剃了头发、抹着药膏,看起来最为平凡,甚至有几分怪异的自己,仔细看看,也是一副远超平均值的好相貌。
沈氏一脸自豪:“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生的!我们家小七的孩子,能不好看吗?”
姜氏羞红了脸:“娘,你这说的啥话?”
沈氏傲然地昂起头:“啥话?实话!不信你们问问他们,我说的对不对?”
村人都附和着:“对对对,小七娘说得太对了!”
姜氏的脸更红了,她急急地甩脱了亲娘和孩子们,快步往娘家走去。
沈氏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很喜欢看闺女这副一害羞就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的样子。
她一边拉着梨花的手跟了上去,一边招呼着夏有田:
“有田啊,跟上!咱们回家!”
几个小的都紧紧地跟着梨花,菱花也从筐子里下来自己走了。
夏有田憨笑着,也挑着担子跟了上去。其实,他也很喜欢看媳妇害羞的样子。
姜家做了一大桌子菜,姜氏的两个姐姐,今天也回门。
夏有田被大舅哥和姐夫们拉去喝酒了,姜氏和两个姐姐凑到一处说话,几个孩子就跟表兄表姐、表弟表妹们玩到了一处。
姜家的第三代,人丁兴旺。
夏稻花还没把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们都认全,就被老太太沈氏给喊了过去。
沈氏和大舅妈乔氏,给梨花、五郎、稻花和菱花,都准备了新棉衣。
梨花的是用沈氏一件八成新的大红色旧棉衣改的。
五郎的是全新的毛青布面料。
稻花的这件,是几百块不同颜色的碎布、一条一条拼起来的。沈氏和大舅妈为了给稻花做这件衣裳,把全村和临近几个村子都跑遍了,挨家挨户管人家讨要碎布头。
据说这种做法的衣裳,叫“百家衣”,给生病了或者受伤了的孩子穿上,可以祈福。能求得老天爷庇佑,让这孩子消灾免难。
菱花的新棉衣,原本属于四舅妈家的七表姐。
过小年的时候,七表姐跟表哥们一起玩鞭炮,一不留神把袖子烧了个大洞。七表姐便死活不愿再穿。
四舅妈气得打了七表姐一顿,都没把她的想法掰过来。
最后,大舅妈把这件棉袄要了过来,拿给稻花做棉衣剩下的碎布和棉花,把烧得糊了吧肯的袖子,妥妥帖帖地补好了。
七表姐和菱花身量相仿,这件补过了的新棉衣,正好送给菱花穿。
姜氏忍不住红了眼眶,对着娘家大嫂千恩万谢。
乔氏笑得爽朗大方,还故意跟姜氏开玩笑:
“妹子这说的哪里话!
你们刚刚分出来单过,哪哪都需要银钱,我们当娘家人的,不得多少帮衬点?
你瞅瞅你多好哄!不过送了几件棉袄,就省了我一大笔银钱呢!”
乔氏说得风趣,姜氏也噙着眼泪笑了起来。
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的日子,过得都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轻松。
万幸大嫂勤快能干、心思灵巧,偏又胸怀宽广,有她帮衬着万事不知愁的娘亲,姜氏都觉得安心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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