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儿还为拜师,儿准备明天清晨,带上鸡鸭鱼肉亲自拜见宋公子。”王守仁说的异常决绝。

    王华听的狂翻白眼,一口气没吸上来,咣当一声倒在地上。

    王守仁吓了一跳,忙冲去扶起,掐了人中灌了碗凉水,王华才艰难的睁开眼睛。

    “父亲,儿已经悟到了,那什么圣人的学问,都错啦,全都是错的。”

    “你……”

    王华气的浑身抖动,随时都要晕过去。

    “父亲你别急啊,听儿慢慢解释。从小时候开始,你就告诉我圣人说的话是对的。可是你想想,格物致知,格的是什么?致的是什么?对现实又有什么指导意义?又或者,学习这些对你的生活有什么改变?”

    一句话瞬间把王华难住了。

    圣人之言大家都在学,可从来都是教做人,哪教过人如何生活。

    从这个角度看,学习所谓的生存技能,无非就归入末流,成为人人都看不起的层次。

    讽刺的是,上流人要生活,靠的却是下层这些人的努力。

    另外,所谓的圣人之言都是儒家经典,谁敢怀疑?

    王华一脸古怪,忍不住说道:“圣人之言自有它的道理,岂是你我能随意猜测的?”

    王守仁直接否定,说道:“不服父亲,所谓格物致知,应该以物为基础,这样才会有知,但就仅此而已吗?还有个很重要的事情,不知道父亲是否了解?”

    王华不住摇头,看样子实在是听不下去。

    王守仁说的话匪夷所思并且大逆不道:“也不知为何想出这种说法。”

    “父亲,你回忆一下,当时叛军的数量有多人?”

    王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关于叛军的数量,别说王华了,就是朝廷也未必知道。

    王守仁顿了顿,平静说道:“父亲你想想,叛军额数量说多也多,说少也少,具体数量是个未知数,所以就成了解决叛军矛盾所在。宋大人对比十分清楚,所以不急不慢的行军,到了霸州后,第一时间安排赈灾,打一个坚实的群众基础,然后拍卖,名正言顺的向那些乡绅要粮食。所以,这叫行。”

    王华一脸疑惑,摇头道:“啥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这些叛军中,只有一少部分是真正的白练教,剩下的都是些吃不饱饭的人。如果宋大人一去就开战,势必加重灾情,导致更多百姓称为叛军。而宋大人偏偏反其道而行,让那些人有饭吃。如此一来,叛军数量就会大大减少,胜利也就唾手可得。”

    王守仁说完憧憬的看着前方,自言自语道:“这就是真正的格物致知,也就是宋大人说过的,透过现象看本质,理论指导实践。”

    王华听的心惊胆战。

    先不说宋青山做的对不对,光是王守仁这套理论,就足以让他三观尽碎。

    王守仁否定的可是圣人言论。

    大明有很多人靠这个言论吃饭的,否定圣人,说他是错的,那不是砸自己饭碗?

    “儿,你莫要说了,圣人的学问高深莫测,我们参悟不透那是必然。”

    “父亲,这不是必然,圣人之言已经过时了,不适用这个时代,反观陆九渊的言论,倒有几分合理之处,那就是心即是理,理即是心……知行合一,才是相对真理!”

    “你个逆子!”

    王华啊的一声,用力捂住身体,脚下摇晃,又一次跌倒在地上。

    王守仁这次没扶他起来,只叫人抬他下去悉心照顾,自己开始收拾各种鸡鸭鱼肉,准备拜见宋青山为师。

    此日早晨,宋青山穿了身新衣服,精神抖擞的去上早朝。

    他此次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那些文武百官看看,自己到行还是不行。

    可刚出门,就被一小厮拦住,说道:“宋大人,王守仁在外面等你,已经两个时辰了。”

    宋青山咦了一声,心道这货不应该去顿悟心学吗?怎么过来找自己了。

    待出门一看,王守仁满身是雪,已然等候多时。

    “你找我什么事?”宋青山疑惑说道。

    “宋大人,请受小的一拜!”

    王守仁将手上的鸡鸭鱼肉往地上一丢,噗通跪在地上,僵硬的身体艰难弯曲,恭敬说道:“先生在上,请受小的一拜!”

    说完,王守仁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宋青山满脸诧异,忙将他扶起来说道:“大冷天的,你这是干嘛,快起来,赶快起来。”

    王守仁动也不动,低着头说道:“宋先生,经你点播,我已悟得知行合一的真理,自此以后,小的只愿侍奉先生一人,请先生收我为学生弟子!”

    说着,王守仁又是一番磕头。

    宋青山吃了一惊,目瞪口呆连连后退。

    这货在搞什么名堂?

    居然拜自己为师?

    虽说宋青山知道王守仁是个人才,随意时间推移,终将大彻大悟,领会心学真谛,自己还有意无意给他点播,想缩短顿悟时间,让王守仁将心学继续完善。

    可说到拜师……

    自己是个武将啊,文将拜武将为师,丢人么这是。

    而且日后的王守仁一家独大,名气震天,自己怎么敢收这种徒弟?

    于是宋青山使出吃肉劲将王守仁拉起来,急忙说道:“使不得啊使不得,你赶紧起来。”

    然而王守仁就是不起来,还说什么不收自己为徒,就这样跪死。

    接着又咚咚咚磕头。

    宋青山看的后背发麻。

    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根本不配当他师父啊。

    问题是这家伙一直跪着,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实在没办法了,宋青山只好点头答应,说道:“行,你起来吧,我收你为徒。”

    王守仁这才缓缓站起,对着宋青山深深鞠躬,沉声说道:“宋先生,如果没你指点,我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您的一言一行,让学生收获颇多,所以学生愿伏首拜先生。”

    宋青山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时代把自己当师傅,无异于认自己做爹,怕是一辈子都撇不开关系。

    宋青山不想跟这种人待一辈子,却又推脱不得,便附和说道:“王守仁啊,你先别想太多,认我做师父可以,但我把你教成以后,你就别来找我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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