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蒙在宝像上的白布,一尊景初年间雕刻而成的宝像映入了沈问心的眼帘。
虽是距今将近两百年的老物件儿,但这尊宝像保存完美,在上头几乎看不到岁月的痕迹。
“沈姑娘,还请慢赏。”
对方做了个手势,又看了一眼侍女。
沈问心自然没有心思打量这尊宝像,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面前的“阉人”身上。
她对“阉人”没有好感,并且她完全不想掩饰。
她不在乎对方是否会生气。
当然,最好是生气。这样的话,就能让她看到一些被刻意隐藏在平静“湖面”下的东西。
水落才有石出,浑水才好摸鱼。
然而对方滴水不露,脸上仍旧是一幅慈和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裂痕。
他好似在欣赏面前的宝像,但实际上,他是在“欣赏”沈问心。
他的目光从她的发顶慢慢转移到她掩在袖中的一截皓腕,虽然他的目光里没有亵昵,但却让沈问心感到十分不舒服。
她沉下脸色,冷淡回复他道:“不必了。”
她本该在这时候拂袖离去的,但她坐的跟对方一样的稳。
这个时候坐不住的另有其人。
在跟静室只有一墙之隔的禅房里,王妈妈掩在袖中的手止不住抖着。
沈家老夫人盘腿坐在蒲团上,正在闭目诵经。
明明从隔壁没有传出一丝声音出来,可王妈妈还是焦躁且不安着。
她想试探着询问诵经的老夫人,将沈问心交给那些人是否安全?
可她在老夫人跟前伺候这么些年,早就摸清楚了老夫人的性子。知道这是个有主见的主儿,下人们只管伺候着就行了,不能多嘴。
上一个因为多嘴被赶出去的人,可是一向被人称作‘半个主子’的秋月。
有前车之鉴,她哪里还敢造次,只能在旁边默默不安着。
她不是害怕沈问心受了欺负,而是害怕沈问心受了欺负后,知道此事的老侯爷会怪罪下来。
老侯爷如今回来了,府里便不再是老夫人一人掌控的局面。
靖边侯府里的下人,不说是新来的还是做久了的,没有一个敢说不怕老侯爷。
毕竟沈问军的大名,是西州皆知。
对于这个暴脾气的主子,王妈妈可不敢惹。
当初为了阻止如今的世子认祖归宗,老夫人也是闹过的。可老侯爷一丝情面也不留,当着众人的面冷声叱责了一番。
老夫人如今的年纪,该是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年纪。结果因为老侯爷,还得受折辱。
这种事,就算老夫人最终忍下了,可还是会在心里留下点痕迹的吧?
王妈妈不由得怀疑,老夫人安排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为了报复老侯爷,给沈府蒙羞?
她不敢多想,连忙将这些多余的心思排开。
另一边的沈问心也在猜老夫人的意思,只是跟王妈妈不同的是,她并不认为这单纯只是一场报复。
老夫人忍了那么些年,没必要这时候做出这些“莽撞”的事来。
她这么做,一定是为了更大的利益。
所以,在老夫人的心底,埋藏得最深,最强烈的愿望是什么?
看着面前神色悲悯的宝像,沈问心的心中浮现了一个人的名字——沈修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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