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病危,却把沈问心给带到了春韶院里,说到底,还是她那一粒永容丹惹的事。

    一路上,芳儿绞紧的帕子就没有松开过。虽说她对自家小姐有信心,可是来者不善,她看着请人的婆子满脸横肉,就知道这个事儿怕是又要掰扯半天。

    这群人不嫌烦,她还嫌烦呢。得亏她们家小姐早有预料,若不早早歇下,这会儿只怕没什么精神头来对付这群人。

    想到这些,芳儿又悄悄松了口气。

    大半夜把人喊起来,轿子也不备一顶,就这么让沈问心走过去。沈问心虽然没表示什么,但从她那冷若冰霜的脸庞上可以看出来,她现在心情不佳。

    芳儿为了配合她,在边上也是冷着张脸,颇有几分威慑力。

    此时的春韶院正热闹着,大老远的,沈问心就见到院里亮堂的灯光。他们的步子快,没走一会儿就到了跟前。

    在门口守着的是一名生脸儿的丫头,见到沈问心后,她如蒙大赦,连忙把人给请了进去。

    沈问心甫一进门,脚边就扔过来一盏冷茶。可见她这位世子爹爹是等急了,这会儿怒容满面,正拿下人撒气。

    甄姨娘在他边上假模假样的劝着,若非沈东词在场,只怕现如今堂上跪着的新莺早就没命了。

    只是虽然仍留得一条命在,但新莺早已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还站着干什么!”沈东词瞧见沈问心后,当即呵斥了她一声,让她到自己跟前跪下。

    他是沈问心的爹,跪他,沈问心没什么怨气。终究生养一场,她这一跪,沈东词当得起。

    只是从此以后,再让她跪,是绝不可能的了。

    沈东词发这么一通火,把旁边随侍的芳儿也给吓到了。见沈问心屈膝跪在地上,她连忙也跪了下去。主仆二人的边上,就是形容惨淡的新莺。

    芳儿偷偷拿余光去瞧她,见她腮帮子肿得老高,一边一个巴掌印,可谓狼狈至极。

    她心下惴惴,生怕沈东词气性上来了,也拿沈问心撒气,不由得又急又怨。

    沈东词看着跪在脚边的女儿,阴沉着张脸,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偏沈问心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让他气恨。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终究也只是气恨而已。若是沈问心的脸上真的挨了巴掌,他作为教养子女的父亲,连带着也脸上无光。是以只是冷哼一声,质问沈问心可否知错!

    “敢问父亲,问心何错之有?”

    甄姨娘这个屎盆子扣下来,沈问心自然不会接。她原本展露出来的性子一直都是柔和顺从的,这回突然发话,竟让人听出话语间的铿锵之音。

    她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跟沈东词作对了。

    芳儿在旁边听着,简直要急死了。她微微直起了身,小心提防着沈东词那边的动静。倘若沈东词真的迈步过来,她一定第一时间冲过去挡着。

    沈东词自然不知她的心思,自顾在沈问心面前左右踱着步子,一副开堂问审的派头。

    沈问心背挺得笔直,一句话也不说。

    父女两人对峙了片刻,司姨娘方才姗姗来迟。

    甫一进来,就问起琼姐儿的身子。

    在听到医者的回答后,她犹自害怕一般,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场面话说完了,她才惊觉沈问心也在场一般,讶了一声道:“深更半夜的,怎么大姑娘也在?!”

    司姨娘既问起了,沈问心便顺势看了她一眼。

    只见原本还默不作声的沈问心忽地开口叫了她一声姨娘,目光滢滢间,似乎有着些许的依赖。

    一时间,不止司姨娘,便是在场的沈东词也愣住了。

    这一声姨娘,真是叫司姨娘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甄姨娘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心想沈问心果然被司姨娘笼络了。小孩子禁不住吓,一见来人了,当即就绷不住了。

    司姨娘最终还是“嗳”了一声,在沈东词狐疑的目光中,她百口莫辩。

    她是想笼络沈问心,但不是放到这种台面上来讲。沈东词如今正看自己这个女儿不顺眼,若是让他起了疑心,只怕会连带着迁怒于她。

    她苦心经营,可不想这时候又再搭回。想到这点,她忙脸上堆起忧虑来,面向沈东词说道:“妾听闻春韶院里出了事,这才急匆匆赶过来,还望爷不要怪罪……”

    春韶院里确实出了事,还是事关司姨娘的大事。

    至于沈问心,只能说两件事凑巧碰到一起去了。沈东词一个脑袋两个大,挥手让司姨娘先退下。

    沈问心的事儿,他打算先处理了。到时候料理出个结果来,沈问心若是个懂事的,认个错儿就放回去了,没必要让她一直在这里跪着,看到后宅这些污糟事儿。

    司姨娘顺从的退到一边,顺着沈东词的目光,也看到了沈问心的身上。

    这件事儿,得有个人打开场面才行。

    这父女俩如今就像是较上劲儿了一般,谁都没有先开口。不过跟沈东词满面怒容不同,沈问心这会儿微微红着眼眶,看起来可怜得很。

    司姨娘心中了然,沈东词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如今沈问心眼看着就要哭了,只怕这事儿最后追究不起来。

    果然,默了片刻的沈东词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他让沈问心起来,好好儿的回话就行。

    沈问心点了点头,看样子是服了软。

    沈东词便问她:“白日里你给琼姐儿服下的丸药,是从何处得来的?”

    沈问心看起来有些不明所以。

    她下意识看了看甄姨娘,又看了看自己的脚尖,这才期期艾艾的回他道:“是……是一位……游医……“

    她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利索,但沈东词是知道的。

    温伽身死,沈问心在外面流散的这些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当时找到她的人回来报告说,沈问心形销骨立,言语唯诺。他听了后都以为这个女儿已经没有前途了,谁知前几日堂上那一面,竟让他眼前一亮。

    甄姨娘向他哭诉的时候,他确实很生气。可是转头又想到沈问心的不容易,一时间不由得气消了大半。

    医者说,琼姐儿晚间病情加重,就是因为服用了丸药的缘故。来历不明的丸药,就算有用,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服用。沈问心自作主张,没成想差点要了琼姐儿的一条命。幸亏医者来得及时,这才稳住了琼姐儿的病情,没让她断送性命。

    这会儿说起来,医者犹自愤愤。言语间对邝廷春多有诋毁,甚至说出他害人性命这种话来。

    这次请来的,不是邝廷春,而是另一位与邝廷春素来不对付的医者。

    甄姨娘因为琼姐儿病情加重的缘故,不再信任邝廷春,而是改请了他。他在西州城也算有点名气,奈何头上总有邝廷春压着,难以出头。眼下得了机会,说出的话经过夸张,多少有些危言耸听。

    正是他这一番危言耸听,鼓动得甄姨娘在沈东词面前闹了一通。琼姐儿这回确实危险,沈东词心疼幺女,一时间气性上来了,就差人把沈问心喊了过来。

    结果请人容易,送人却难。

    沈问心在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当即跪拜在地,虽然委屈,可并没有急着辩解。

    就在司姨娘犹豫着要不要说两句好话打圆场的时候,一直在里间照看着的江嬷嬷忽地冲了出来叫喊道:“不好了!小姐又吐了,秦大夫你快去看看吧!”

    说着,一把就将秦文亮的胳膊抓住,带着往里间去了。

    沈东词忧女心切,自然也跟了进去。

    他虽走了,沈问心的头却仍低着。司姨娘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安慰了两句,也算做个人情。

    沈问心仍旧是一言不发,愣住了一般,只默默看着隔绝里外的帘子。

    过了有半晌,里间的动静才终于平复了下来。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帘子方才被打起。沈东词满面怒容的走了出来,全然不顾后头跟着的甄姨娘。

    司姨娘一句话没说上来,就见沈东词抬腿,狠狠朝新莺的心口踹过去。

    这一脚,直把新莺的心头血也给踹了出来。一瞬不到,她便昏死了过去。

    沈东词却仍不解气,命人汲了井水来,直接朝新莺身上泼过去。

    新莺闷哼了一声,一下子就被激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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