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江这个地头蛇引路,白行简很快就把几个考场都转完一圈,然后,就没然后啦。
江白俩人该喝茶喝茶,该聊天聊天,考生跟他们都是一个单位的工友,大家都是革命同志, 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不能真的巡查吧。
要不然,发现考生作弊,老白是查还是不查,是上报还是不报?
说到巡考,小江想起了一个有趣的段子,前世,他也做过巡考呢。
不过,此巡考,非彼巡考,是指一些考生,每年在国家和省市公务员招录考试点,四处奔波,参加考试的戏称。
如果不是意外穿越,小江在大学的最后半年,只怕也要为公务员职位和事业单位的岗位,而‘全国巡考’,直到上岸为止,再然后,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麻蛋,剧本都写好了,结果,就这?
……
校长办公室。
俩人聊的正欢呢, 忽然, 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白行简皱眉,问道:“哎,奇怪,怎么好像有人吵架的声音。”
“现在是考试时间,方圆一百米内外,连个季鸟儿都没有,谁吵你啦,您怕是听差错了吧。”
老白笑骂:“瞎说什么呢,这都快冬至了,要是有还知了叫,岂不是跟六月飞雪一般怪异,不行,我还是出去看一下吧。”
小江连忙拉住老白,他又不聋,外面的声音,早就听到了。
问题是,考场有现成的监考老师,用得着老白这个巡检出面吗?
有什么事, 不能先忍忍, 事后再解决, 非得在考试上吵吵,除非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比如,打小抄作弊,被监考老师当场抓住,考试成绩要清零的时候。
“哎呦,师傅,我们要相信自己的同志,即便是考场出了意外,也有专门的监考老师负责啊,您这么冷不丁的过去,既打了监考老师的脸,也害了考生呢。”
老白愕然,指着自己诧异道:“我害了考生?我行使正常的监考职责,保证基本的考试公平,怎么就害了考生呢?”
小江总算又找回以往在新手村打小怪,算无遗策的感觉啦,笑道:“师傅,您啊把这事想简单了,监考老师跟考生吵架,最多也就是让考生,笔试成绩归零,轻易不会上报作弊的。
而您不同啊,您这个监考要是过去,监考老师想放考生一马,都不行啦,肯定要上报的,事后,考生最少一个记过处分,您说,这是不是害人?”
老白僵硬当场,随即苦笑道:“也罢,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且随他去吧。”
小江见白行简有些不痛快,玩笑道:“师傅,您是读书人,听说过丙己喂牛的故事吧。”
老白噗嗤一声,被小江话给逗乐了,“我说小江啊,咱好歹也是个高中生,有时间还是多读些书吧,那是丙己问牛,丙己是谁,你还不知道吧,那是西汉宣帝时的丞相,搁现在就是内阁总理。”
江白俩人说的丙己问牛,史上确有其人其事,只是这事嘛,别看历来名人都夸赞,老丙善于抓关键问题,关注百姓民生。
不过,小江读史,向来是秉着怀疑的态度,看问题的,一个封建官僚,真的有这么高的职业操守吗,按他的揣摩,事情真相,只怕未必如此美好呢。
《汉书·丙己传》上记载,丙己有一天外出,路见两伙古惑仔争地盘,死伤横道(汉书原文这么写的,肯定死伤不少),也没上前制止,直到看到一头牛在吃力地拉车,他方让手下的人停下,叫人去询问牛的情况,属下说他重畜不重人,丙己回复:几个打仔犯事,自然有当地官员处理,牛是农民的命根子,关系到老百姓的农事,甚至会直接影响到国计民生。
看出来没,明明是老丙急着外出,没有带足大内保镖,对比敌我双方实力,自衬摆不平此事,干脆,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准备事后再处理的。
偏偏遇到一个愣头青下属,也就是老丙口才了得,把这事当场圆过去啦,要不然,这就是一件千古笑谈。
可惜,史书上没有记载,那位下属的结局,按小江推断,只怕用不了多久,那位下属就会因为左脚先进门,而被丙己外放,官升一级吧。
……
第三临时考场。
工会黄主席按例,带着工会一行人等,过来检查指导职称晋级考试工作,于是就看到了眼前一幕,不由地怒火中烧。
“都吵吵什么,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啦,那个老钱,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几个监考老师当然认得老黄,瞬间如同找到组织一般,特别是被点名的老钱,哭诉道:“黄主席,这个鹿庆华考试作弊,被我们发现后,让他赶紧离开考场,不要打扰其他工人考试,他偏不,非要赖在这里不走。”
“你说我作弊,证据呢,作弊总得有小抄吧,我还说你们陷害忠良呢,”老鹿当即回怼道。
“证据都被你屯到肚子里去了,但,你毁尸灭迹的卑劣行径,我们可都看得一清二楚,”年轻一些的女监考气愤道。
“也就是说你们没有证据喽,没有证据还吵吵什么,都不用考试啦。”
老黄当然知道,监考老师被冤枉了,但,俗话说的好啊,抓贼抓脏,没有赃物,还把老鹿当作弊犯,可不就让人给反击了嘛。
说到底,还是这些监考老师太讲道理,遇到一个不讲理的,没有第一时间,就把小抄抢夺下来,才造成如此尴尬局面。
不过,鹿庆华这厮也是可恶,竟然连工会组织的考试,都敢犯浑,简直就是目前工会啊,不给他一点教训,鹿庆华怕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呢。
至于怎么收拾老黄,哈,这里不是有个现成的搅屎棍大师嘛,更妙的是,监考白行简就是他的师傅,江大军想推脱都没辙。
……
校长办公室
老黄也不敲门,径直推门而入,见正主都在,对着老白,就是一顿当头棒喝。
“白行简,你就是这么对待厂里交给你的工作的,我在大门口外,搁着老远,都能听到考场的动静,你在学校里面,会听不见,这工作还能不能干了,不能干,趁早说,我换人。”
江诸葛做梦也想不到,他会这么寸,竟然又在不经意间坑人啦,被坑的,还是他师傅老白。
可是,小江也冤枉啊,谁能想到老黄会在这个时候,跑来检查工作。
好在,老黄也不是外人,小江直接低头认错道:“黄主席,这事怪我,您要批评就批评我吧,别拉上我师傅,是我拦着他,不让他出门的。”
老黄盯着小江看了一会,冷脸道:“怎么,还嫌学校的事情不够多,想帮我们工会做事啊。”
小江有个优点,犯错,被人抓住就认,不会有什么面子包袱。
“领导,您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要说学校的工会名誉主席,还真是我兼着呢,这也算为工会做事吧。”
老黄也被小江这幅无赖备懒模样逗笑,半响,摆手道:“算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啦,今天考场上的事,你们都清楚吧?”
小江摸了摸鼻子,窘迫道:“那个领导,我们还是有些不清楚。”
老黄狠狠瞅了小江一眼,随即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小江会意,老黄这是不满鹿庆华在他地盘上闹事,想借小江这把快刀,杀鸡儆猴呢。
“领导,这事倒也好办,就是不知道,您想把鹿庆华收拾到什么程度呢。”
老黄很是满意小江这样的年轻干部,遇事不退缩,不跟领导谈条件,只问领导需求是什么,活该他升官啊。
老黄掏出华子,一人散了一根,随即抽了起来,没人开口,屋内瞬间沉寂。
小江倒是明白老黄的意思,不就是想着清场嘛,问题是,老黄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他江大军就好意思啦,于是两个老阴比,就大眼瞪小眼,等着白行简这个木头疙瘩开窍。
好在,老白虽然情商却是低下,还没低到不能正常交流的地步,等烟燃到一半,他幡然醒悟,梦地一拍大脑门,“哎呀,坏菜了,忘了,忘了,黄主席,还有大军,我得立马回科室,咱们有时间再聊。”
说完,转身快速离开,仿佛真有什么紧急事务一般。
搞得小江都有些分不清真假啦。
“领导,您说我师傅这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啊?”
老黄莞尔笑道:“我只知道,不管白工有什么事,现在都只能留在学校当巡检。”
小江哈哈大笑,刚才他还吐槽老白做事不会抓重点,这才过去多久,被高手反过来吐槽了一遍,当真是六月债,还得快啊。
“领导,现在屋里就咱们俩人,有话您可以放心地说了,我能做到的,就当场答应,做不到呢,也会守口如瓶的。”
“我的意思是,这事上你能出十分力,就不要出八分,要是能把鹿庆华礼送出厂,那是再好不过了。”
小江闻言,连连摇头,开什么国际玩笑,前世,小江为什么当‘巡检’,当‘考碗族’,说穿了,就是为了那个碗啊。
后世,大家把考上中央国家机关的公务员,称为端金碗,考上省级公务员是银碗,地市级是铜碗,最差的镇、街道级跟事业单位,也是铁饭碗。
大家伙为什么,非要那么拼命地挣一个小破碗呢,不就是因为公务员稳定嘛,只要入编,只要你不想走,你领导的领导的领导,想要开除你,都难呐。
而在这个时代,工人们不用考试,一入职,拿的就是铁饭碗啊,要论开除一个工人的难度,比后世开除一个公务员的难度都大。
说白了,后世公务员体系,大家本质上都是公仆,真没有什么区别,而现在,厂长是公仆,工人是主子啊,哪有奴大欺主的道理。
更何况,老鹿家里的情况,小江也大致知道一些,家里就他一个人上班挣钱,这要是开除老鹿,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嘛。
“领导,您也太高看我啦,别说这事我做不到,就算能做到,咱们也不能干不是,这断人活路的事,还是少干为妙。”
老黄见小江心里有分寸,更是放心把事情交待给他,小江真要一开口就答应啦,他还不答应呢。
不过是因为这等小事,他自己办理,有些掉价,想到小江就在临近,才想着外包的。
毕竟,小江安排许大茂进工会,还欠他一份人情呢,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老黄解释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一个负责维护工人权益的人,会干砸自己招牌的事嘛。
是这么一回事,我有一个刚认的小老弟,他对象呢,在咱们轧钢厂下面的分厂上班,每天上下班,光花费在路上的时间,都要大半个小时,这不他就求上门来了嘛。”
小江了然,真要只是轧钢厂内部,换一下工作环境,工资待遇不变,这事接下,倒也无妨。
至于,老鹿会不会抱怨工厂离家太远,那就没办法了,大不了,他再找人换一下工作,或者换一下家呗。
不过,小江也懒得折腾啦,干脆君子动口不动手,选择最省心的一种办法得嘞。
“领导,这事其实也好办,事情成不成,关键还要看您呐。”
“但说无妨。”
“领导,鹿庆华之所以行事这么肆无忌惮,无非是两点原因,第一,监考老师现场没有拿到确切证据,小抄被他自己毁了。
其二,考场上肯定还有别的工人,看到这一幕啦,为什么没出面指认他呢,还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领导,您想,要是鹿庆华真的通过职业晋级考试了,倒时候,大家会怎么做?”
老黄捏着下巴,沉思道:“大概率会举报吧,只是那个时候举报也晚了,厂里报上去的名额,哪是这么容易修改的。”
小江拍手赞道:“着啊,所以,咱们要事先让老鹿晋级,给大家一个告状的时间不是。”
“怎么个事先法?”
“领导,您只要把今天监考的几个老师通通给个处分,说他们几个诬陷鹿庆华,导致老鹿发挥失常,因此厂工会决定保送他晋级五级工,然后,自然有人搞他喽。”
老黄想了一会,啧啧道:“难怪古人都说,仗义没逢屠狗辈,读书多是负心人呢,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小江暗骂nxp,这老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也就罢了,还骂他是负心人,他江大军对刘倩忠心耿耿好吧。
再说,他一个高中生,算哪门子读书人呢。
好吧,高学历是比较出来的,小江跟老白比,是没文化的莽撞人,跟老黄比,就是学富五车的高材生啦。
临了,老黄迟疑半响,还是开口道:“小江啊,有句话,我本来不想说的,但要是不说,怕你以后知道真相,对我有所误会,这个人呢,不是我的关系,是杨厂长的关系。”
“老杨?他不是在医院里躺着装病,不,养病嘛,”小江惊讶道。
老黄也没在意小江话里的那些病句,叹道:“正因为在医院里,有些事,他不方便处理,前天我代表厂里,去看他,他托我帮忙的。”
小江深思片刻,揶揄道:“杨厂长是川人,在京城哪有什么正经亲戚啊,我看八成是他哪个相好吧,领导,您帮忙就帮忙,可别到最后,惹一身骚啊,小心我大姨不让你进家门。”
老黄勃然大怒,“看不起谁呢,就你大姨那脾气,那叫,算了,我还是给你交个底吧,这杨厂长不是一直没习惯京城的饭菜,想着找一个川菜师傅吗,这个关系户的男人,就是个川菜大厨。”
小江恍然,莫不是,傻柱进局子后,彻底失宠啦,杨保国又另寻一个厨师。
真要这样,与他未来计划,影响倒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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