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病房。
小江期盼的人终于姗姗来迟，王老师与言老师俩人联袂而来。
小江也是无语，吐槽道：“您二位要是再晚来一步，可就见不到我们喽，走吧，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一起尝尝医院的伙食，我请客。”
老王嘿嘿笑道：“领导，我们掐着点过来，可不是蹭您饭的，而是请您吃饭，还请务必赏脸，地方也不远，就在附近的福源居。”
小江暗道，木头疙瘩也有开窍的一天，老王值得培养啊，不亏是他的肱骨心腹。
遂开玩笑道：“领导在医院，凡事夫人说了算。”
刘倩白了小江一眼，连连拒绝，“你们学校老师的聚会，我这个外人过去，不合适，还是算了吧。”
老王也是精明人，那肯罢休，断然拒绝道：“这不能够啊，一块去，一块去，人多还热闹些，你说是不是啊，言老师。”
言老师貌似随意道：“对啊, 学校其余老师都到了, 就等你们这俩正主啦，赶紧走着吧, 刘倩也去，正好咱们女同志说说悄悄话。”
小江有些警醒，这言老师是话中有话啊，什么叫其余老师都到了，合着，这些老师都过来啦。
问题是，小江就在医院，他们就差那么几步路的功夫，不肯上来。
这到底是对他这个副校长满意呢，还是不满意呢？
而且，别看这些老师都是同事，朝夕相处，大家伙的真实关系，很是一般，颇有些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文青气。
就凭眼前这俩位，可没威望把一群老咸鱼组织起来，除非, 背后另有他人呢。
这也就解释通了, 其余老师都在陪大人物呢，哪里会有闲心，过来探望他这个过期领导。
小江也不确定眼前俩人，到底参与进去多少，拍着自己的胸腹道，萧索道：“大家的心意，我领啦，可这身子骨它不允许啊，大家来一趟也不容易，这样吧，刘倩，你替我过去，一定要让大家吃好喝好，最后把账也结喽。”
老王跟着急了，“领导，今儿，您是主宾，大家伙都盼着您呐，您要是不去，这不能开席啊，我们都事先点好饭菜了，都是您爱吃的，咱们还是快点过去吧。”
如果说，原来小江只有七分怀疑，那么，现在他百分之一百二的确定，这宴无好宴啊。
倒不是因为小江没到场，老王就事先点完菜，话说这个时代，还没那么讲究，大家都是杂食动物，真正的有啥吃啥。
问题出在老王说话的语气上，太过急迫，完全是一种命令催促式的，根本不给小江选择不去的权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老王才是领导呢。
麻蛋，亏得小江以前把老王当心腹，呃，董太师跟丁刺史当初怕是也是这般想的吧，坟头草都老高啦。
不得已，小江使出拖延神功，为自己争取时间，想出一个婉转回绝老王的法子，毕竟，老王是代表所有老师来的，这个面子，小江必须给。
小江掏出大生产，散了一圈，轮到言老师时，小江迟疑一下，问道：“言老师抽烟不？”
言老师摇头拒绝。
这个时代，女人抽起烟来，不比男人少多少。
耽搁了一会功夫，小江也有主意啦。
只见他指着老王，半开玩笑道：“你这个老王啊，惯会给我出难题，我要是不去，对不住诸位同志，真去了，对不住我个人的健康呢。”
老王也是反应过来，小江这明显是吃软不吃硬啊。
遂婉转道：“领导，我们就是怕您在医院待了这么长时间，营养跟不上，才专门安排的营养餐，给您补充一下营养。”
小江还是婉拒，叹道：“任凭哪般铁血硬汉，到了医院，都要听从医生安排啊，这样吧，我们去问一下医生的意见，他们要是同意，咱们就过去，好不好。”
王言俩人面面相觑，也只得答应。
……
医生值班室
“赵医生，中午有个酒局，推不开，您看可不可以开个条子，我保证下午就回来，”小江推门而入，一边说，还一边使眼色。
这老赵整天吃他的，喝他的，现在也该有所回报了。
赵医生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会意道：“开条子？你们以为这是上班请假呢，有什么事，不能等到身体康复了再说。”
小江跟众人耸了耸肩，表示他也没办法，就要离开。
王老师突然插话道：“要不，赵医生也一起过去好了，有您在一旁照看，我们也放心不是。”
赵医生瞬间沦陷，连道：“这不能够啊，我还要上班呢。”
只是赵医生脸上的表情，为什么越说越高兴，呃，口水都流出来啦。
小江心里一阵神兽踏过，暗骂这老赵不讲职业道德，一顿饭就把自己卖了，顺带卖了小江跟刘倩。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场拒绝呢。
……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饭店生意好不在厨艺，有医院在附近就行。
及至饭店，小江跟诸位同事打招呼，发现他们都不怎么热情，颇有些周末被上级强迫上班的无奈。
小江心里更是有数，既来之，则安之，且看大家表演好了，即便是鸿门宴，刘邦不也竖着出去了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领头的老王突然叹道：“江校长，您是不知道啊，您不在的这段日子，大家伙过的苦啊，受了委屈，都不知道找谁说去。”
小江心里彻底给老王打上一个奉先吾儿的标签。
后发制人，向来不是他的风格，小江轻拍了一下桌子，斥道：“胡闹，老王你这是什么意思，目无领导啊，这些日子，我不在厂里，可，徐书记还在呢，他不仅是我们学校的正牌校长，还是轧钢厂有名的劳动模范，常年在岗时间超过360天，有什么委屈，不能反应的。”
“老王，你刚才这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但，往后还是不要说的好，要不然，往小了说，是目无领导，往大了说就是，当众嘲讽徐书记官僚主义，虚实重禄、素餐尸位。”
老王被吓得顿时酒醒，也不敢再跟小江花里胡哨地绕弯子啦，直言道：“领导，话虽如此，有很多琐事，我们也不能整天麻烦徐书记不是，单说昨天，几个学生旷课，出去……”
小江伸手拦住老王接下来的话，反驳道：“昨天的事，我也知道，不需要你给我解释，老王，咱们有什么好委屈的，家长把孩子送到学校，托付给咱们，我们最起码要做到的，是保证学生的安全吧，结果呢？”
这时，在场诸人也都感觉气氛有些不对，纷纷停下了手上跟嘴里的动作，现场瞬间安静。
老王沉默片刻，委屈道：“领导，话虽如此，这些旷课的学生，我们不是不想管，而是没法管啊，说到底，我们就是老师，学生铁了心思不学好，我们能怎么办？”
小江嗤笑一声，“怎么办？你没法办，就把事情推给领导，你倒是轻松了，上面要你何用？”
看着一群老师纷纷义愤填膺、感同身受的模样，小江暗道这些咸鱼都是假咸鱼，还是要脸的。
“你们都是知识分子，比我这个大老粗有文化，大道理，我就不说了，就问一句，老王，你对厂里的处理结果，有意见？”
老王心道，你都这么说了，我再说有意见，那不就是对厂领导有意见吗？
老王只得说道：“刚开始，我确实有些不理解，不过，经过领导您的开导，现在想通了。”
小江不吃这一套，轻笑道：“那说明你还有的救，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莫道昆明池水浅，观鱼胜过富春江，与诸位共勉吧。”
老王暗道惭愧，不过仔细回想，江大军这混蛋口头上讲，他不说大道理，实则呢，就是说了一通正确的废话，对于怎么管教那些熊孩子，一个字也没提啊。
老王现在只盼着徐书记赶紧到来，跟江大军讲道理这种事，说破天，他也不想做第二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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